四十年癡迷的幸福

公車上,遇一白髮蒼蒼的老翁,大概因爲眼睛老花,脖子上掛着一副老光眼鏡。這本來平淡無奇,但掛眼鏡的一根鏈子卻非同尋常。那是一串玉圈(不太準確),直徑從一釐米到2釐米依次對稱排列,一看就是古玉,讓人羨慕不已。實在喜歡,唐突起問,得知那東西原來叫“垂旒”(摘抄解釋:冕,就是皇上上朝的時候戴的那個禮帽。它的上部有一塊板,這塊板叫延,延的前後要垂着珠串,用珍珠一串一串地串起來垂在前面後面,這個東西叫旒,就是除了前後要垂旒以外,在這個地方,也要垂兩顆玉,耳朵旁邊也要垂兩顆玉,這兩顆玉叫做充耳)。據說這些東西均出自漢代,爲了收集他花費了四十年,這時間確實讓我咋舌。這些玉用黑色的珠子隔開,問他爲何物,他答:犀牛角。這串“眼鏡鏈”的價格只怕可以敵得一套房子了,但更讓我感慨的是四十年的執著與癡迷。我也愛玉,愛玉的古樸溫潤,但距離“癡迷”還很遙遠。因此我無法理解是什麼樣的熱愛能讓一個人苦苦追尋四十年,這般鍥而不捨。

捫心自問,有沒有這樣一種熱愛讓我癡迷,想了很久,竟然找不出一個可以讓我苦苦追尋,淹沒在時間長河中的熱愛。誇獎老翁畢生收藏品的時候,在擁擠的車廂裏,他的臉上的皺紋菊花般綻放,泛出了光芒。

老翁下車了,看到他在夕陽中矮矮的身影,突然覺得他真幸福,這種幸福來自於熱愛、追求、執着。我能從他的笑容中感覺到他的幸福卻無法切身體會。當車子開走的一霎那,老翁在夕陽中與我揮手作別。一直相信石頭是有靈性的,玉是一種緣分,可遇而不可求。感謝這些有靈性的石頭帶給了我與老翁的一面之緣。讓我有緣感受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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