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科研與人生道路

讀書、科研與人生道路

——在清華大學“星火論壇”的講稿(2013/4/25)

我是清華校友,畢業於1970年。在畢業43年後,能有機會回到母校,在《星火論壇》和大致是二階代溝的小學弟、小學妹們交換自己大半輩子讀書、科研和做人做事的教訓、心得和體會,心情既亢奮又忐忑。像一個釀酒老頭,正在打開深埋多年的老罈子,不管裏邊釀就的是醇香的好酒,辛澀的苦酒,還是無心錯成的陳醋,它終究歷經了一路的沉浮酸甜,承載着厚重的歲月沉澱。它也許會對後來人有所借鑑吧?

題目是林XX同學出的,算是命題作文罷。

1. 讀書

按中國的傳統說法,在座的都是讀書人。讀書的重要性是無庸置疑的。咱們不談功利性的看法,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之類的。只從做學問的角度看,讀書是接受前人文化傳承最重要的途徑。大家都在讀書,但可能效果迥異。“如何讀書”本身就是一門學問。

1.1 讀什麼書

1979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Glashow除物理學相關知識還修過音樂、東亞歷史、法學、文學,甚至電焊。訪問他的記者頗感疑惑,問他:“學這麼多其他科目對物理學研究難道也有幫助嗎?”他回答說:“我想是有的,往往許多物理學問題的解答並不在物理學範圍之內,涉獵多方面的學問可以提供開闊的思路,如多看看小說,有空去逛逛公園,都會有好處。這可以提高想象力。它和理解力、記憶力同樣重要。”海納百川,方能成其大。許多中國學者一大弱點是知識面狹,一輩子只能在一個很小的方向上工作。

特別想強調的是:理工科學生要學好語文,文科生當然也要掌握必要的自然科學知識。有人說:“文理相通”,我覺得有一定道理。寫文章的邏輯性與數學推理在原則上是一致的。丘成桐說過:“在學好數學的同時,更不能偏廢語文。語文的訓練是成爲真正學者的第一步”。李政道有個題詞:“科學人文一肩挑”。所以理工科學生除了專業知識外,還應當抽時間讀一點文學的、哲學的、以及社會科學的書籍。

1.2 怎麼讀書

我想說的是專業書籍。個人認爲大約可分爲兩類:一類是基礎性教科書,這類書要精讀。例如,我以前沒學過圖論,前一陣子在學圖論,我選了一本入門書“R. J. Wilson,Introduction to Graph Theory”。我一般的做法是:選一本容易讀而又比較經典的書,作爲教科書仔細讀,每個證明都仔細看,每道習題都做。華羅庚說過讀書要從薄讀到厚,再從厚讀到薄。從薄到厚就是精讀的過程,弄清每一個概念,包括做筆記,做習題,這是第一步。在掌握了這些內容後,要進行綜合和提煉,找出真正需要掌握的精華。將來自己真正能記住的可能就那麼一點,但卻能運用自如,觸類旁通。

我有個朋友,當年和我一起從清華考進科學院研究生院。幾十年後相遇,他說了一句話:“我們學了大半輩子數學,其實最後能記住的就是一些框架。”我覺得他說到了點子上,正是這些不多的框架,指導我們進行正確的思維。這大概就是所謂“由博返約,以約馭博”的道理罷。一個人藝多不壓身,多修一門課就會多一份本事。

另一類是參考書,包括(除少數需精讀的例外)大量的參考文獻。這些東西要粗讀,掌握你認爲有用或有啓發的思想、方法。這是一種能力的訓練,中學生,甚至大學生都很難做到這一點。但作爲一個研究生,特別是在知識爆炸的今天,一定要學會在海量的書籍、文獻中過濾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歌德有一句話:“經驗豐富的人讀書用兩隻眼睛,一隻眼睛看紙上的話,另一隻眼睛看到紙的背面。”這是一種能力的培養,一定要從表面的,多半是贅長的陳述、推理、證明等中擺脫細節,發現它背後的想法、算法或原理。

對於怎樣瀏覽科技參考文獻,我還想說一點自己的體會。一是要重視摘要、前言、和結束語。對你不甚瞭解的新領域,前言幾乎是最好的入門書。摘要和結束語常常會告訴你,你看的這篇論文是幹什麼的,有什麼新結果。這些對理解論文很有幫助。二是怎麼找參考文獻,我的建議是:儘量找最新的,但不一定要細讀它。如果你對該方向不太熟悉,可以從最新論文的參考文獻中找到該方向的經典論文,不妨從這樣的論文讀起。

關於泛讀,想舉一個例子。我最近在做網絡演化博弈方面的研究。演化博弈中有一個重要概念叫“演化穩定策略”(Evolutionary Stable Strategy),是由John M. Smith提出的。他有一本經典的書“Evolution and the Theory of Games”,主要討論ESS。我只看了兩章,瞭解了ESS是怎麼回事,同時發現,他的方法不能用於網絡化的演化博弈。於是就根據他的思想,提出自己的定義和算法。

總之,個人以爲,精讀、泛讀都很重要。精讀增加工具,泛讀擴大視野。在科研工作中,兩者缺一不可。

1.3 自學能力的培養

我在清華上學的時候,學校經常宣傳“獵槍與乾糧”的理論,好像說是蔣南翔提出來的。說學校要交給學生的是獵槍而不是乾糧。乾糧有吃完的一天,而獵槍會讓你永遠有飯吃。這個說法很有道理。在學校修一門課兩門課……那是乾糧,而自學能力則是獵槍。美國一個歷史學家亨利·亞當斯說過:“一個人年輕時懂了些什麼無關緊要,只要懂得如何學習就夠了。”(What one knows is, in youth, of little moment;they know enough who know how to learn.)

自己中學的時候,老師介紹看過不少趣味數學或物理小冊子。例如華羅庚的《從楊輝三角談起》,吳文俊的《力學在幾何學中的一些應用》,別萊利曼的《趣味物理學》等,這不僅學到不少有用的知識,更重要的是,培養了讀書的習慣和自學能力。這種能力讓自己受益終生。

自己只上了一年零八個月大學,學的是焊接專業,數學只學過簡單的微積分。文革十年,有兩段時間,自己自學了幾門數學和物理課程,一段是大串聯到武鬥,還有一段是分到數學教研組後的培訓班。我自學了北大的《複變函數》,周伯勳的《線性代數》,格列堅科的《概率論》,艾利斯哥爾茲的《變分法》,還有康帕涅茨的《理論物理》力學部分。自學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每道習題都做一遍。故人說:“不動筆墨不讀書”,對專業書籍,我把它改成:“不做習題不讀書”。

還有一點自己比較得意的是英語,自己從初中到大學,一直學俄語。只是在文革中偷偷學了點英語,還曾因偷看《毛主席語錄》英文版被人將大字報貼到宿舍門口。到考研時我雖然一天英語課都沒上過,但居然考了80分,算比較高的分數了。這些自學的知識,使我能在文革結束後考上數學所的研究生。

我覺得自己一輩子得益於從中學開始的自學能力的培養,我對奧校之類填鴨式的知識灌輸很反感,深信“自己學會讀書、學會吸收新知識”纔是獵槍,是做學問的真功夫。

2. 科研

科研是知識分子的必經之路,也是知識分子自我表現的舞臺。怎樣登臺,怎樣亮相,怎樣讓自己的表演酣暢淋漓,這絕非我這樣的末流演員所能回答得了的。但畢竟在科研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算是見過豬跑,講一點體會和教訓罷。

2.1 讀書與科研

小時候聽過一個笑話:一個秀才在家裏愁眉苦臉地搜索枯腸寫文章,看他苦不堪言的樣子,他老婆就說:“看你們寫文章好像比我們生孩子還難。”他回答說:“可不是,你們生孩子肚子裏有東西,可我肚子裏沒東西呀。”這笑話用來比喻讀書與發表文章還是很恰當的。

我在美國上學的時候,博士學位只有修課的要求:16門課,48學分,卻沒有發表論文的要求。我畢業時發了一篇期刊論文,一篇會議論文,按國內標準可能不夠畢業。我有的同學畢業時並未發表任何文章,卻照樣畢業。而我修過的16門課卻讓我終生受益無窮。

個人以爲,從長遠看,打好基礎比發表幾篇論文重要得多。做學問就像蓋房子,打不好基礎是蓋不成高樓的。我招研究生,碩士期間就發表了一堆論文的學生一律不要。你該唸書時不念書,就學會拼湊垃圾論文,就像你學武功不練基本功,卻學了花拳繡腿,道走歪了麼。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搞基礎理論研究,肚子裏必須有幾門過硬的課程當利器。林肯年輕時當過伐木工人,他說過一句話:“如果給我8小時砍倒一棵樹,我會花6小時磨斧頭。”只有厚積薄發,才能寫出好文章。

2.2 選題

對大多數研究生而言,科研選題從讀文獻,Follow他人的工作開始,大致是對的。除非少數天才人物,科研總要從模仿開始。但模仿有兩種,一種是縱向的,就是把人家的方法應用一下,這通常被稱爲成法套用,就像學生做Homework一樣,沒什麼創新性。另一種是橫向的,即發現它不完善的地方或者可以平行發展的地方。這樣,你研究的對象與原來問題有所不同,需要一些新的方法或新的思維,這種工作就有一定創新性,可以提高你的科研能力。

通常這種模仿容易出一些小文章,這是必要的。早年聽過邏輯學家王浩的一個報告,說:“這種小文章做幾篇,知道自己會做了,就不要再做了,要找點大點的問題做。”這種大一點的問題應當是有前途的研究方向。

那麼,什麼是有前途的研究方向呢?這裏想引用何毓琦先生的幾段話:“常常有事業剛剛起步的青年科研人員向我詢問,什麼是有前途的科研方向。人們常常傾向於推薦自己目前正在做的研究,但這樣建議別人是自私的,也是危險的。”何先生的建議是:“去找一個人們渴望解決的實際問題,而這個問題又是你感興趣的,但不太瞭解的,全身心地投入進去,試圖解決這個問題,但不限於使用你熟悉的現有工具。”

何先生提到這種研究方向的幾個明顯優勢:(1)一旦獲得成功,就有一些現成的人替你宣傳;(2)你可以試圖將這個發現拓展爲一個全新的研究領域;(3)在一個目前還很少人涉及的研究領域,不用花太多力氣學習積累下的文獻資料;(4)新課題像新礦,花同樣的力氣,新礦的產出比老礦高得多。

我想,何先生這裏強調的有兩點:(1)尋找新的、有意義的問題;(2)發展和使用新工具。我很同意這種觀點,自己也有類似的人生體會。

2.3 矩陣半張量積與我

矩陣半張量積是自己比較得意的一項工作。矩陣半張量積是矩陣普通乘法的一種推廣,它使普通矩陣乘法可以用於任意兩個矩陣而不改變其性質。我在1999年首次提出這種運算。當初主要是用它計算連續系統。2008年開始將其應用於一個新的較熱門問題:布爾網絡的分析與控制,得到成功。相關工作獲國際自動控制聯合會(IFAC)頒發的Automatica 2008-2010最佳理論/方法論文獎。

現在,國內至少有包括清華、北大、山大、同濟大學等在內的十幾個高校,都有教師用矩陣半張量積解決各類問題,國際上有意大利、以色列、美國、英國等學者使用矩陣半張量積。目前本人主要研究矩陣半張量積在博弈論,特別是網絡演化博弈中的應用,感覺這是矩陣半張量積的一個大有可爲的新領域。

相信新的工具和/或新的領域是產生創新科研成果的不二祕笈。

2.4 創新觀念與想入非非

創新觀念與想入非非表面上看很難界定,而且,它們的確是存在相關性的。那麼,它們的區別在那兒呢?創新觀念是建立在堅實的基礎上,包括你對問題的來龍去脈的瞭解和對相關知識的掌握。探索真理只能在掌握前人已有知識和分析已有結論的基礎上,然後像胡適所建議的:“大膽設想、小心求證”,縝密的分析、細緻的甄別、嚴格的推理、透徹的論證。這纔是理性的創新思維。

量子力學創始人普朗克:“唯有觀念才能使實驗者成爲物理學家,使編年史者成爲歷史學家,使古抄本鑑別者成爲語言學家。”不妨將它歸納如下:創新觀念+知識積累=>學術突破。

創新思維需要敢於挑戰權威,個人理解就是不迷信權威人士的言論,敢於思考,敢於批評權威的錯誤,做到真理面前人人平等。但挑戰權威要建立在尊重科學的基礎上。要敬畏真理,人類社會長期積累下來的,已經被嚴格證明了的知識,是人類的共同財富。在沒有對其深入瞭解之時就隨便挑戰它,這就成了想入非非。

闢如一位老先生,他對伽羅華理論一無所知,基本數學訓練也極其缺乏,就非要去解五次方程,犯下了很低級的錯誤。而當別人指出他的錯誤,所有人都看清楚他錯在何處時,他居然還弄不明白,堅持自己“是完全正確的”。這不屬於科學探索,而是典型的想入非非。其他一些民數也是如此,他們缺乏專業訓練,幻想輕易破解世界難題,一夜成名。

德國著名啓蒙思想家和詩人萊辛曾說過一段被黑格爾多次引用的話:“真理不是一枚鑄幣,現成地擺在那裏,可以拿來藏在你的衣袋裏。真理是一個過程,是在漫長的、發展的認識過程中逐漸被掌握的;在這一過程中,每一步都是它前面一步的直接繼續。”

自然科學發展到今天,科學問題的解決更是如此。最典型的是近年數學上兩大難題的突破。懷爾斯證明費馬大定理,是建立在一系列前人工作的基礎上,包括弗賴將費馬大定理轉換爲橢圓方程,谷山一志村猜想,橢圓方程模型式等。佩雷爾曼證明龐加萊猜想也是如此,Ricci流是以意大利數學家裏奇命名的一個方程。當哈密爾頓利用它將不規則流形變成規則流形時,丘成桐就敏銳地提出“可以用這個證明龐加萊猜想。”佩雷爾曼就是按哈密爾頓的方法做下去的,所以他自稱:“我是哈密爾頓的門徒”。

馬克思說:“在科學上沒有平坦大道,只有在崎嶇小路的攀登上不畏勞苦的人,纔有希望登上光輝的頂點。”這句話是至理名言,希望在科研中一蹴而就是懶漢無知的幻想。

3. 人生道路

“人生是一連串教訓,要想理解人生就必須經歷人生。” (Life is a succession of lessons which must be lived to be understood.)——愛默生

“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直麪人生”(Whatever reason,turn his back on life.)——羅斯福

3.1 人生路漫漫

人生是一段漫長的旅程,就像一場馬拉松,風物長宜放眼量,一定不要計較一時的得失,誰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我曾經給自己寫過這麼一段話:“不要輕言放棄,只要還在跑道上,你就還有取勝的機會。”

如果人生是萬米長跑,考上大學大概是百米節點,博士畢業大概是千米節點。真正的人生競爭在於千米後的漫漫長途。我對“不要輸在起跑線上”的說法很不以爲然。誰見過馬拉松比賽上來就拼命的?有些學生,將大學當作終點,即使以百米速度衝進清華、北大,但後勁不足,還是可能敗下陣來。

哈佛大學教授Brockett,被人稱作“非線性系統幾何理論之父”,而他的博士論文是化學專業的。一次聊天,我問他:“你是化學博士,怎麼會想到用微分幾何做控制?”他回答說:“PhD is only the entrance ticket to scientific palace. (博士學位只是科學殿堂的入門卷。)”

屈原的名言:“路漫漫其修遠矣,吾將上下而求索。”年輕人對於人生道路既要未雨綢繆,放眼將來,以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又要腳踏實地,耕耘不輟,讓“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3.2 失敗是最好的老師

對年輕人來說,要選定一個人生目標,然後堅定不移向這個目標前進。要有勝不驕敗不餒的精神。特別是要經得起失敗的考驗,在人生道路上,挫折是比成功更好的老師。

《哈利波特》的作者羅琳,2008年在哈佛大學演講,題目是:“從失敗中學習經驗和利用想象力”(Learn from failure and make use of imagination)。她曾經是單親母親,靠社會福利生活,她稱自己當時是:“我所知道的最徹底的失敗者。”她後來成爲英國除女皇外身價最高的人。她說:“失敗教會我很多,而這些不能通過任何其他途徑瞭解到。通過失敗,我發現自己擁有了堅強的意志。”“一旦你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挫折中變得明智和堅強,那麼從此以後你就獲得了保證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如果不在逆境中接受考驗,你可能永遠都無法瞭解自己。”

自己在人生路上也受過幾次重挫,每次都讓自己變得更堅強。初中一年級,我剛考上“福州第一中學”,是福州市最好的中學。我卻無意間信手塗鴉,寫了“反動標語”,被開除隊籍。這讓我比較早開始用功。中考以全校第一的成績留在了福州一中;文革前,我在清華,入團,當了班幹部,入黨積極分子,又是因材施教的對像,對人生、愛情充滿幻想。文化大革命,我又被點名爲“反動學生”,像得了疥瘡,兩派都不要我。我偷偷跑到圓明園,在亂石叢中看書,後來考上文革後第一屆研究生;我曾在德州理工大學教書,由於家庭原因,我辭職回國。後來我把成功的希望寄託於自己,拼命工作。有時覺得命運對我不公平,但其實正是坎坷的人生造就了今天的我。

3.3 機會只青睞有準備的人

“機會只青睞有準備的人”這是我最深刻的人生感悟之一。幾次經歷,讓我對此深信不疑。

64年高考數學,據說是出了偏題難題。第八題是:“正方形內切兩圓,一圓切左邊與上邊,另一圓切右邊與下邊,兩圓相切,問何時兩圓面積和最大?最小?”後面兩道附加題,一是將正方形換爲長方形;一是將正方形和圓換作立方體和球。我相信如果在現場,自己是想不出來的。但自己曾做過一道上海市數學競賽題,求二次型在區間內極大極小。用這方法不難解出上面的問題。我成爲福建省唯一完整解出這道題的學生,得了119分,是當年最高分。那幾道偏題給了自己機會。

文革中讀書無用論甚囂塵上,我卻自學了幾門數學和英語,當時未必知道它們有用。但後來恢復研究生制度,它們幫我考上數學所,當年的錄取率是五十比一。

我剛開始用半張是積表示邏輯等式時並不知道它有什麼用。後來偶爾聽清華趙千川教授在香港做的關於布爾網絡的學術報告,當時就覺得邏輯的半張量積表示可能能用上。我當晚就把他請到宿舍討論,後來形成了布爾網絡控制的一套理論。

總之,做學問不能太功利,要不拘一格,刻苦鑽研。天道酬勤,機會大致是同你的知識儲備成正比的。

3.4 經歷遠比佔有重要

盧梭曾說過:“生活本身沒有任何價值,它的價值在於如何使用它。”每個人都活一輩子,或者說,都到這個世界上來走一遭,怎樣才能使這一遭更有價值呢?

我以爲不在於功名利祿、榮華富貴,而在於經歷過、奮鬥過,有一份精彩的人生歷程。托爾斯泰在他的名著《安娜·卡列林娜》開篇就說:“幸福的家庭家家都一樣,不幸的家庭一家一個樣。”與此類似,我們也可以說:“順暢的人生人人都一樣,坎坷的人生則是一個人一個樣。”不要去羨慕官二代、富二代,要用自己的奮鬥去譜寫自己聲色獨具的人生故事。

英國作家史蒂文森因患肺病周遊世界各地,期間發表了大量遊記和短篇小說。他曾感慨地說:“滿懷希望的旅程比到達更重要,真正的成功在於進取。”(To travel hopefully is a better thing than to arrive,and the true success is to labor.)

愛因斯坦本人曾坦率地把自己稱之爲是“一個流浪漢和離經叛道的怪人。”年輕人不妨學學愛因斯坦,做一個流浪漢,到世界上不同的地方去流浪,到不同的學術領域去流浪,以增長自己的知識和才幹;做一個離經叛道者,不循規蹈矩,去走前人未走過的道路,去披荊斬棘,開拓新的領域。如果這樣,不管成功或失敗,你的精神世界都會是富足的,你的人生都會是精彩的。

3.5 人生的目的

我一直認爲,一個人活着就要有理想。我曾在一篇博文中寫過:理想是什麼?它是心頭一縷淡淡的念想,一種對美好未來的期盼;它是胸中一絲拳拳的思緒,一份對事業和成功的渴望;它是一股向上的情結,催促你去實現自己最大的人生價值。它看不見、摸不着,卻始終伴隨着你。在困難的時候,它給你堅持下去的毅力;在失敗的時候,它給你撫平創傷、從新站起的勇氣;面對挑戰,它讓你知難而上;身陷歧途,它爲你指點迷津。

我年少時也曾狂妄,自以爲天下英雄,捨我其誰。幾十年的經歷讓我看到,許多自己曾經看不上的人,在不同的領域,做出很出色的工作,讓自己望塵莫及。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都應當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夢,都可以去實現自己人生的最大價值。因此,我對理想的理解,不再是像科學家、工程師、甚至諾貝爾獎……這樣的終極目標。它應該是一個過程,一種心態。一種努力拼搏的精神,一份永不放棄的追求,永遠力爭做到自己的最好。

有同學問我:“你現在的理想是什麼?”我想:“我的理想是自己的工作能被留在歷史上。”歷史是公正的,它不會承認“頭銜”、“官位”,被歷史的長河淘洗過而能留下的纔是金子。

奧斯特諾夫斯基在《鋼鐵是怎樣練成的》中有句名言:“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於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渡過,當他臨死時回首往事,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懊悔,也不因碌碌無爲而羞恥……”也許,我們每一天都應該問問自己:“今天,我是在碌碌無爲地虛度年華嗎?”

我喜歡艾青的一首詩:

即使我們只是一支蠟燭,

也應該蠟燭成灰淚始幹;

即使我們只是一根火柴,

也要在關鍵時刻有一次閃耀;

即使我們死後屍骨腐爛,

也要變成磷火在荒野中燃燒!

年輕的朋友們,願你們的生命發出更加絢麗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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