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陰霾

此時此刻,你就在我旁邊。你扭過頭沒有看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好累,你只要在我周圍我就好累,短短的四年裏這種感覺像是這座城市的霾一樣籠罩着我。

現在,好像你跟我只要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就是舒服的,暢快的。只要跟我說一句話你就是厭惡的、憤恨的、想要趕緊踢遠的。我像是你生命裏的一隻臭蟲,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樣迴應你。你在我這裏不是一隻臭蟲、不是隨便就可以傷害、就可以忽略、可以冷漠的人,我甚至會在你冷場時給你臺階下——即便你當我是臭蟲。

這種感覺憋着我,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覺得自己特別不幸,四年的大學讓我碰到了你。你就像一個沼澤,我已經完全出不來了。我完全掌控在你手裏,你開心可以讓我呼吸空氣、沐浴陽光,你不開心污泥就會一股一股地涌進我的喉嚨。

你像是有魔法,你不在的時候我就是一個自由自在的我。我積極向上,熱愛生活。但是你一出現我就不自覺的會走進你,不論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承認,世界上這麼多人。我會沉沉地陷進你的黑暗裏。

我常常想,要麼就殺死你。讓你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那麼我就不會再有這種感覺了。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論我對你做什麼我都走不出自己。即便是殺了你,我依然會覺得愧對你!

我不明白,明明是你根本沒有把我當回事兒,我生氣、我憤怒、我委屈、我難受……但是我的身體依然對你有一個記憶。你在旁邊的時候,眼睛不自覺地會看你、耳朵不自覺的會聽你打電話、大腦不自覺地會想我這麼做你會不會嘲笑我。我不喜歡你,我不愛你,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戀。但是我確定我對你沒有任何慾望。我不知道我對你是什麼感情。

我猜想,你可能是我童年的記憶的一個現在的載體。我不想回憶我的童年、討厭回憶我的恥辱的過去的所有事情。而你卻是一個我所有懦弱恥辱的見證者一樣的存在,我想要抹殺掉你,但是以後肯定也會對殺死你的自己感到鄙視和羞恥!

我的所有的狼狽、所有的不堪全都攤開在你面前。你卻對我視而不見、對我厭惡至極。這就是你對那個狼狽的、可憐的、不堪的我的殘忍的摧殘,對那個我的噁心和否定。你讓我沒有辦法說服我自己,那個曾經的可憐地、醜陋地我其實還不賴,其實沒有那麼差。

我的要求不高,我只是想讓我自己承認和接受那個過去的自己。那個被我自己否定了一千遍、一萬遍的自己哪怕是有一次,有一個機會讓我看見那個自己沒有那麼差也好啊!

我沒有脫胎換骨、我沒有突然改變性格、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我——那個自己快嫌棄死的自己。每個人都有祕密,而我是個懦弱、無能、可憐、自卑、醜的人——這是我的祕密。這個祕密卻在你——一個討厭我、無視我、鄙視我的人的手裏……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要跟你商量、我想討好你、我想吹捧你、我想和你達成一個共識。我想要我是安全的。我還沒有讓自己接受那個醜陋的自己。可是你卻偏偏完全不給我這個機會。

在你眼裏,我永遠是個醜逼。這沒關係,我在你眼裏是醜逼、是懦弱、是自卑、是可憐……都沒關係。只是我想,你稍微給一點點機會,給一點點時間,讓我有心力、有勇氣接受這個可憐的、無助的、曾經的、現在的這個我。

我知道,我不能讓這永遠成爲我的軟肋。遲早他會成爲一個傷痕累累的肉盾。會堅硬、會穩固、會紮紮實實的晾在戰場上,即便被攻擊、被嘲笑、被傷害也狠狠地抵擋一切甚至反擊。

我遲早會這樣的、遲早會變得堅硬。但是,此時此刻的我,對你無可奈何的我成爲了新的敏感傷口。我知道我不能要求你什麼,你對我的態度一定是有理由的。好的,我理解,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怕,我不知道你會不會那這個傷口刺痛我,我先撕開傷口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我寧可自己把自己傷的體無完膚,寧可被所有人嘲笑和戲謔,我也不願我變成一個爲了一點點的安全感而被人脅迫和把控的人。雖然你可能並沒有這麼想過,但我想你是這麼想的。我要爲我的安全負責!用自己的辦法保護自己!

所以——我王少敏曾經是個特別黑、醜、頭髮少、大腦門、有一臉陪伴了我近十年的痘痘和痘痘留下的痘印的人,現在有了一些改變,但是痘痘依然不離不棄。不僅如此,我一直因爲家裏窮自卑,所以每每提到錢我都會努力大氣,一到自己在乎的人一定要讓她覺得我不窮,到後來才覺得每每我努力大方的時候,都是拿出傷口在撒鹽給別人看。一直覺得自己聰明,但是到了高中發現自己真的不聰明、什麼都學不會、學不好,還不努力。一直覺得自己有品味、情商高、性格好,到上了大學才發現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勉強找出來的安慰,努力在努力的讓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的過人之處來安慰自己,好讓這個已經足夠狼狽的自己有勇氣繼續活下去。曾經一直覺得自己內心世界豐富,與衆不同,滿滿地成長髮現每個人都有豐富的內心。

人是需要平衡的,我有太多的狼狽攤開在自己面前,我需要一個足夠高的支撐讓自己相信自己是有權利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自己沒有那麼糟。死沒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因爲怕活着而去死。這個我不接受,死可以是因爲我想要去體驗,想要去知道死是什麼,死之後會有什麼。但是絕對不能是因爲我不能接受活着的自己這麼狼狽。

最後相對你說:

我是個醜逼,我一直都知道。你說出來了,我痛恨你,但是我也接受。可是我不能承受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你向我道歉,我接受了,然後你就完全開始鄙視我、無視我了。我覺得你這麼做很過分,很不對。你把你心裏的一切都放平了、你安慰了、你放下了、你解脫了,然後你就走了。

那我呢,那個被自以爲最好的朋友大聲叫罵說是醜逼的我呢?你讓我怎麼把心裏的一切放平,怎麼接受自認爲最關心、最好的朋友真誠地對我喊出的醜逼兩個字,怎麼接受我在自認爲最好的朋友眼裏其實是一個醜逼、可笑不堪的醜逼這個事實?讓我笑對一切嘛?

我辦不到,我做不到立刻原諒那個原諒了你的我——那個原諒你用不平等的態度對待我們之間的關係的我!

我還會跟自己僵持,堅持的最後是放下我,而不是原諒你。想對你說的還有很多人,但是現在就從不對你浪費我的時間開始努力。

你可能根本不在乎我對你的態度,但是我在乎。我不會再以一種趨附的姿態面對你。你這樣的人和“你這個醜逼”這樣的字眼已經傷害不到我了。

我已經在決定把真誠和柔軟只給我在乎的人和我甘願被他傷害的人。而我在嚴格過濾我在乎的人,不會再讓你這樣的人被我在乎了。

謹以此篇給不知所措的、彷徨的、此刻的自己。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