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失明,那又怎樣——致敬我的大伯

回老家第二天,我站在家院子外面,天下着毛毛細雨更冷了,看着他獨自地一步又一步慢慢的從對面200多米住的地方向我們走來,心裏特別感慨與敬佩,並獲得另一種力量:他走路的方式不同於我們常人,他必須保證每一步踩下去都是穩穩的才能開始下一步,而每一步不僅要穩而且還要把握住他要去方向的正確性…

他是我的大伯,今年70歲啦,而自從9歲因爲一場大病而未來得及治療,導致終生失明,以致終生未娶,就在年輕時當大家都給他介紹很多個對象,他最終以沒有中意爲由,一直獨自一身,而把他的侄兒侄女我們當作他的兒女一樣對待。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證他的一生,永遠想象不出一個完全失明的人是如何一個人活下來至如今70歲,永遠想象不出活下來那需要多麼強大的內心,需要付出比正常的平民百姓多大的努力,又承受過多少的痛苦,遭受過多少人的白眼……

如果我們真正去感受去理解去共情,他的一生在我看來就是非凡並且偉大,至始至終他都憑藉自己雙手,以自己最驕傲的姿勢活着,而活着就是最大!

在他65歲之前,據說也曾跟着人家去在做過生意,後來回家鄉後一個人承擔3畝多田地,有自己兩口魚塘,還養着五六頭豬…曾經每年過年回家,我們吃的魚,肉,青菜都是來自他親自的種植與餵養而來,只是最近幾年,纔開始由於身體不適停下來。

大約在他40歲時與我爺爺奶奶分家出來後,他自己在河邊蓋了一個兩層的單房,樓下養豬,樓上就是他煮菜做飯與住的地方,似乎那些豬兒就是他的寶貝兒……

在農耕上,他完全憑着非凡人擁有的直覺與雙手做出比正常人還要出色的勞動成果,在做生意上,又擁有快速精明的頭腦,沒人是可以算計他身上,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在整村中還擁有一定說話權,別人搞不定並合情合理的事情他一出面又可以搞定。

記得曾經自己讀小學時也完全仗着大伯這氣勢,被後排同村男同學欺負,總是喜歡在後面剪我頭髮,有一次回家就向大伯去說,他一把拉着我就往那人家裏向他父母警告,才最終讓那男同學安分一些;

讀初一有一小段時間,爸媽不在家,我是由大伯照顧,每天凌晨5點就起來給我燒火做好飯,然後才叫我起牀去上學,那時候根本沒想過他是如何做到的;

曾經每年過年時我們幾兄姐妹的壓歲錢,他也是從來沒少過,對於不懂事的我們那也是我們曾經最期盼的事,而如今每一次過年過節,我們幾兄姐妹,大伯的那份報答與恩情我們也更是少不了……

曾經也有很多人都懷疑,問他是不是裝的或者是不是可以看見一些,他都是默默地感慨說,如果真能看見,生活就不是這樣了…

自從我們懂事後,也想過帶他去動手術恢復,結果檢查下來因爲失明太久已經完全壞死而無法治療。而對於他來說,雖然心裏還是期望有一天可以看見光明,看見我們的臉,但是他很早很早完全接納,接納他命中所註定,接納才能更好的改造。

命或許是一個人無法改變,但是運確是可以由自己去創造,上帝對你關閉這一道門,一定會爲你打開另一扇窗,大伯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對於重要的事情確有極強的感受力以及靈敏度,並且,心存希望好好活着對於他來說,就是生命最重要的東西,也從來沒有放棄過。

《小王子》書中說: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見的,需要用心感受。我想對於大伯來說,年輕的時候能爲大家做到他可以做的,現在老了,並能用心感受我們對他們的愛,他好幾次說他已經心感慰籍了~

我快步走過去拉着他粗燥但挺暖和的雙手,我說走中間一點,他說沒事,每一次都是從邊緣走來,只要每一步都走的穩。是的,沒有一條路是真正的寬敞大道,即使是,那也是慢慢修整並踏踏實實穩穩妥妥走出來了的。

我知道2019他的又一個希望是重新蓋一個小房養老,無論其他人覺得沒有必要,但都是他要去做的,骨子裏的他本來就不甘於落後,那也是他一直以自己最驕傲的姿勢面對生活,心存希望,從不放棄,做好本來的自己,創造更好的未來,對於我們每一個人,也更是如此。

• 簡書作者:全科生涯諮詢師 洪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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