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去,乖乖,真不害臊。”
“叫你給我鼓勁呢,你這叫啥話?”
“也不怕俺姑知道。”
“行行行,你別去了,你放學先回去吧老表。”
選在今天這個風和日麗太陽都笑嘻嘻的日子,是有很多考慮的,比如她家裏不會有大人接,比如我不用一手拿着傘這麼尷尬,又比如學校門口沒那麼多老師迎來送往的,最重要的是,終於可以脫掉我媽給我套的大棉襖了。
最後一節課是自然課,徐老師不緊不慢的把書上的內容逐字逐句的唸完,眼睛還瞄着我們,準備隨時提問走神的孩子。我表現的很專注,因爲我下午不困,昂着頭倆眼盯着他,還時不時的接兩句話把兒,這樣不容易被他提問。有的老師恰恰相反,你越盯着他他越點你。徐老師講的啥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我現在的心情卻比他點我起來還忐忑,那張臉的無數個表情在我眼前反覆的過,“最差也不過是一個哼字了吧”,我想。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低年級的排隊先走,鬥智鬥勇的時候來了,我拎着自行車插進三年級的培運他們班後面,緊張的低着頭,培運的班主任不大管事,我還真就先溜出去了。田崇琳在後面出來,是個五道槓,每次領頭走的時候都器宇軒昂的,看見她的時候,還在跟後面的同學搭話,話可真多說不完了是嗎。
“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醋意。”我想。
走到馬路上時,老師們的視野就消失了,我開始往小田她們那一隊靠攏了。
“田崇琳,我帶你不。”
“不要,你趕緊回家呀,告訴你老師去,不排隊,哼。”
“哎喲喲,你個五年級管起來我六年級了,你給我上來,我給你買糖牛。”
他們班的幾個人居然起鬨了,這羣沒見過世面的土鱉。田崇琳有點不高興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哎呀,你走!”
“那好吧,我在前面等你。”
“不要你等!”
我厭倦了在三碑亭門口了,要不就是約架的要麼就是親嘴的,但我知道田崇琳不高興了,我也只好躲在裏面。等她們過三碑亭公園的時候,隊伍也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三五個小丫頭片子我應付的來。
“田崇琳,過來一下行不。”
“哎呀你咋這麼煩人也。”
“給你看個東西。”
“不看!啥呀?”
旁邊女的也起鬨了,一個個的就是不知道管好自己的事。
“就一小會呀,小田,幫哥個忙好不。”
她還是走過來了,剛纔的失望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雷霆之前的厚重烏雲。我摸了好一會才從口袋裏摸出事先準備好的,粉色信紙寫出來的紙條。
“怎麼不打開看。”
“我走了。”
我知道結果了,這種滋味怎麼形容呢,很累很疲憊,想大口呼吸卻打不開嗓子眼。
我想哭泣,我死死盯着前面即將消失的她的背影,沒時間了,我沒那麼大聲的喊了一句,“田崇琳我喜歡你。”
她回頭看我笑了,然後到畢業爲止,都沒再理過我。
許多年以後,我還能想起那個回頭一笑,或許,那時候並沒有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