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


浮世一生,我們總以爲自己追求的是高貴而清冷的月光,認爲那便是一世所求。終於有一天當你捧着心愛的月光站在高處向全世界宣告的時候,卻發現了越來越暗淡的日光,你問日光爲何離去,它答:日月怎可爭輝。日光慢慢的褪去,黑夜慢慢的蔓延,月色漸漸,寒意襲來,你開始想念日光的溫暖,但回過頭卻發現它爲了把月光給你,已經把自己沉沉的掩埋在黑暗裏。

.......

那是重重的幾道宮門。

有清脆的玉扣聲在深巷中響起,身着一襲青衫的男子推開那道厚重的大門,滿室的酒香混合和室內特製的薰香氣息撲面而來。桌案邊的人半倚在軟塌上,青絲凌亂的散落在整個肩頭,他雙眼迷離,脣邊水光還未散,然後緩緩執手擋住突然闖進的陽光。

“阿辭爲何而來?”男子聲音嘶啞,像極了深林裏陷入困境的野獸。

青衫男子踢開躺在富麗羊毛地毯上的酒壺,坐在男子身側,從他手中接過瓷瓶,他仰着頭喝了一口,苦澀且又辛辣的味道溢滿了整個口腔。“王上,阿辭回來了。”

子辛笑着道:“阿辭的聲音總是那麼好聽,讓人倍感溫暖。以前太傅就說,有阿辭在我身邊,他就可以安然的辭官回鄉養老了!”

唐辭輕輕摟着子辛的頭,慢慢靠在自己的肩頭:“王上,唐辭知道太傅這一去,您心裏難受,你且放心唐辭會跟在王上左右護您周全。”

子辛順勢倒在唐辭的膝上,他已經疲憊到了極點:“阿辭,你知道嗎?從我記事起,太傅就一直伴我身側,比起良師,更甚親人,那日我見他被架在陳國冰冷的城牆上,你知道我多難受嗎?如果我不是一國國君,太傅也不會被敵國俘虜,更不會終老之際喪命他國,這幾日我日日都在想怎樣滅了陳國還給太傅大人一個公道,你知道的酈國太弱,我這個國君也沒有什麼用。”

唐辭感覺膝上傳來溫熱的溼意,只覺得心裏難受至極,他握住他的手說道:“王上莫怕,唐辭定會協助王上統一五國,成爲中桓唯一的王。”

.......

城外戰鼓初歇,子辛穿着厚重的鎧甲走進來,他的身上帶着沐浴後清泉水的氣息,至唐辭來到酈國已經五個年頭了,他本是塞外羌國的王子,他的國家很小,民衆很少,但是那裏卻祥和安定,沒有中恆這麼多戰亂,初初來這裏的時候,他的王上不過是十四年華的少年,那時他少不更事,他的身邊有太傅還是墨楮,少年很善笑,一笑起來臉上有着好看的梨渦,他作爲侍讀入宮,本是兩國相交學習,不知爲什麼就待了這麼多年了。

主位上的人靜靜的端視着眼前的玉雕,唐辭眼中閃過一絲神傷,他知道王上又在想那個人,果然,他薄脣微啓問道:“現在墨楮如何了?是否安然?”

回王上:“墨楮現在爲祁國依山郡的郡主,祁國王室很看中他,王上也不必擔憂。”

“那便安好。”

“王上,臣知有些話你不想聽,但是臣還是斗膽進言,太傅大人是在出使祁國的路程中遇害,太傅這次行程密閉進行,我國和祁國也只有雙方的信使清楚太傅的行程,那爲何太傅會在出使的途中被陳國所擒。”

“你是想說墨楮是細作?”子辛的聲音陡然清冷下來。

“臣不敢,臣只是說出心中的疑慮而已,因爲這個時候殺害太傅對陳國實在是有弊無利。”

“阿辭,我告訴你,你懷疑誰都可以,但是墨楮不行,我們相知多年,他的品行我比誰都清楚。”

唐辭攥緊手心答了句:“臣明白。”

.......

遠方的殘陽將散未散,就像是染房裏火紅的布匹一樣,一面面鋪陳開來,距城十里之外,駐紮着酈國軍隊,青黑一片,夕陽的籠罩之下冰冷的鎧甲才顯得有些人氣來。

慢慢的炊煙和遠處的霧氣融合起來,分不出是煙還是霧。

入夜,有號角聲驟鳴,兵戎相接,子辛親自率領兵隊直入陳國腹地,四路兵分,南進,北堵,東防,西守,陳國毫無防範,一日兩夜,陳國國滅,陳國王室被驅逐出中桓,陳國國土劃至酈國。

城樓上的人,正在擦拭手中的長槍,修長溫潤的手指和沉重鋒利的刀鋒在晨光中忽閃忽現,空中瀰漫着硝煙的味道,唐辭拾級而上,和子辛比肩站在一起,他們兩都沉默着沒有說話,似乎對於這場戰事他們都保持着一種相同的默契,唐辭知道陳國只是一個開始,也從此刻註定面前沉默不言的子辛再也不是那是年少懵懂的子辛。

......

第一次見他,是入春後不久,他隨着使臣一起出使酈國,本着兩國邦交以及學習中恆文化,來的時候酈國都城上郡街道上開滿了早櫻花,粉白一片,這是在遼闊空曠的羌國看不到的場景,兩側的小販叫賣着手中的貨物,喧囂一片好不熱鬧,唐辭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一個國家,街道不遠處有人玩着雜耍,一白衣少年正在玩着投壺遊戲,看着他在幾臂的距離之內把手中的箭矢投進壺中的時候,少年拉着身邊的人笑得很開心,他有兩個深深地兩個梨渦,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兩顆俏皮的虎牙。

唐辭笑了一聲,卻被耳尖的少年聽見,少年一個眼神掃過了,唐辭難得的有點緊張,少年蹬蹬蹬的跑到他的面前問他:因何而笑,那時候他答不上來,只是接過少年手中剩下的三根箭矢,遠遠地額拋了出去,然後人羣發出驚呼,少年也回過頭正好看見壺中穩穩插着三根箭矢,正準備說話的時候,拋箭的人已經轉身離開了,留下一個青衫背影。

第二次見面是在酈國王宮,唐辭怎麼也沒有想到那日在集市上玩鬧的少年竟然是酈國的王,少年看他的時候沒有驚訝,只是眼神中帶着戲謔,他們年紀相仿,但是唐辭比子辛要成熟些,就這樣他成爲了王上的伴讀。

他的王上很貪玩,常常讀着書的時候就跑出去玩去了,那時候太傅總是氣的鬍子上翹,但是王上又是極其聰明的,看似漫不經心,先生講過的東西時隔幾天還是能倒背如流的。

少年子辛很喜歡讓唐辭教他騎馬射箭,他的性格是張揚的,如果他不是酈國的王,唐辭很想帶着他去一趟自己的國家,他的國家有着寬廣的草原,馬兒可以隨意在草原上奔跑,胡笛悠悠,生活祥和。

……

三月之後,酈國圍攻錫蘭國,錫蘭國與封國聯盟,結成同盟的兩國與酈國勢均力敵,在子辛看來:戰爭不是一時的民不聊生,而是長久的和平,所以他的目標是統一五國。他認爲的國家宗旨是:要麼就不要發動戰陣,要麼就成爲唯一的領袖,這樣纔是最和平的解決方式。

唐辭看着冷靜研究出兵戰略的子辛,竟有一時的恍惚,他知道從墨楮的國滅到墨楮成爲祁國的謀士的時候,子辛就開始變了,而太傅的死不過是一個突破口,積壓許久的情緒就這樣噴薄而出。

初戰告捷,酈國很順利直接拿下錫蘭兩座城池,大大的激勵的士氣。只是在回城的途中遇到了封國的埋伏,那支箭射過來的時候,唐辭什麼的都沒有想,只是緊緊把子辛護在胸前,所以那青褐色的長箭深深的插進了他的肩胛中,其實是不疼的,唐辭想,只是覺得有些累了。“阿辭,阿辭。”他聽到有人在焦急的喊他,只是那人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唐辭醒來的時候,牀邊趴着一個人,黑墨般的長髮有點微亂,他本想伸手幫他,理一下他的頭髮,沒想到碰到了傷口,他悶哼了一聲,沒想到卻吵醒了身邊的人。

“阿辭,你醒了。”男人的聲音很沙啞,眼睛下有着沒有褪去的青黑。

“我睡了幾天?”唐辭皺着眉問道。

“你還想躺幾天,就睡了一天就把我折騰成這樣。”子辛難得的帶着孩子氣的說道。

“是臣的錯。”唐辭輕輕的挪了一下身子。

“阿辭。”

“嗯”

‘“以後你不要這般護着我了,我的身邊人多,他們傷不了我,而我的身邊現在只有你一個,你知道墨楮離開了,太傅也走了,我只有你了,所以阿辭你要好好的。”子辛抓着唐辭放在牀上的手說道。

唐辭心裏有些難受,只覺得眼眶發熱,答了一句:“知道了。”

“阿辭,待戰事結束後,我想出去走走,就去阿辭的家鄉好嗎?”

唐辭錯愕的看着他,愣了一會才答道:“好。”

……

唐辭傷在右臂,開始幾天子辛還嚷嚷着要給他餵飯,不過被唐辭給拒絕了,不過其他的事情子辛倒是願意代替其他人給他效勞的,比如給唐辭穿衣服,唐辭母國羌國一直是自強不息的名族,沒有中桓這麼多的繁文縟節,自從唐辭來到中恆酈國之後,身邊也沒有什麼服侍的人,所以唐辭受傷之後一直住在王宮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唐辭受傷的緣故,子辛把錫蘭國的戰事先擱置了,高高在上的一國國君倒是一門心思花在了唐辭身上,那一個月的王宮經常是這樣的:

“阿辭,不是不讓碰你水嗎?”

“阿辭,不許拿那麼重的東西!”

“阿辭,過來穿衣服。”

不知情剛入宮的宮女還以爲是王上在喚自己的寵妃呢?

那日,子辛正在給唐辭剝着荔枝,唐辭很喜歡荔枝,每年到了荔枝成熟的季節,子辛都是要讓人把最新鮮的荔枝首先送到唐辭府上的,所以很多人都說子辛的寵愛都給了唐辭,嫩白的果肉放在果盤裏,很有食慾,唐辭忍不住多吃了幾口,然後就聽到子辛又開始唸叨什麼荔枝上火,對傷口不好……

正說着呢,一道好聽的男聲從身後傳來,子辛和唐辭一同回頭,子辛眼中的欣喜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見到,他就這麼站了起來也不管衣服上還沾着荔枝果殼,然後奔過去緊緊的抱着來人,唐辭只覺得眼睛刺痛了一下,便淡然的低下頭,慢慢的喝着石桌上已經放涼的茶。

“墨楮這是阿辭,你們還是第一次見吧。”

唐辭站起來向墨楮行了一個羌國的禮節,子辛皺着眉看着唐辭舉着的手臂說道:“都不是什麼外人,阿辭不必見外,這些禮節就不必了。”

子辛早早的吩咐了膳房做了墨楮喜歡的吃食,然後兩人就開始聊起了近況。

看着一臉笑容的子辛,唐辭心裏有些釋然,太傅走後,他很少這樣笑了,子辛與墨楮,兩人雖不見多年,但是子辛依舊記掛着對方的安危冷暖,也着實讓人好生羨慕。

用完晚膳,唐辭在花園裏面散步,畢竟對於墨楮來說他是外人。

花園安靜,直到有點涼意的時候唐辭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坐到了夜深,他站起來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剛好碰到一身酒氣的墨楮,唐辭向他點頭致意,本打算就這樣離開的時候,就聽到這樣一句話:“唐辭大人很聰明,對於太傅的時候我很抱歉,但是你也是知道的,要是不逼子辛一把,他往往不知道自己能夠成就怎樣的輝煌。”

唐辭愕然:“墨楮兄難道就沒有想過太傅對於王上來說不僅僅是太傅這個身份,更多的陪伴多年的老師、親人嗎 ?”

“看來唐辭大人還不瞭解中恆的用兵之道,爲兵者,第一忌就是重感情,最強的兵者往往是最無情的人,所以唐大人還是在中恆多待兩年,把中恆文化學通透了纔回去吧!”說完墨楮揮着袖子就離開了。

唐辭拖着疲憊的身子往回去,竟從心裏發出悲哀,不知道是爲自己還是爲子辛。

……

在宮中待了兩個月,唐辭手上的傷已經差不多好了。

兩月未上朝,這是才發現子辛已經做好了出兵祁國的決定。

前段時間剛剛整治了錫蘭國和封國,現在真是養兵生息的時候,這時候在發動戰事是很不明智的舉動,所以在朝堂之前,唐辭當即就提出了異議,但是子辛還是一意孤行,勢必出兵祁國。

下朝之後唐辭去找子辛,子辛只是冷着一張臉。

“王上,你是知道當下着格局,現在國庫空虛,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且現在錫蘭國已經歸附吾國,不用擔憂外敵,您爲何還要做如此的決定?”

子辛把手中的書本重重的放在桌案上,厲聲說道:“祁國仗着國力強盛,橫行多年,這次我軍大捷,正當一鼓作氣攻下祁國。”

唐辭握緊拳頭還是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是不是上次墨楮大人來的時候給你說了什麼,才讓你做如此決定。”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本來是藏在心裏的話,還是這樣坦白了出來。

“我作爲酈國的王,我下決定還需要旁人來左右嗎?這件事你不用管!”

唐辭覺得自己的胸口被捅了一刀,很疼,疼到快要昏厥,他終是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走在那長長的宮牆下,唐辭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旁人,好一個旁人,終是旁人。”

......

唐辭覺得自己生病了,他生了一種叫子辛的病,在他來酈國見到子辛的第一眼的時候,他就生病了,愈往後就愈加病入膏肓。

墨褚可以那他當成統一五國的工具,但是他不可以!

雨後的王宮很是安靜,往往返返不知道在這深宮中行了多少次,多少次欣喜,多少次失望。

唐辭站在廊下,等着子辛的召喚,通報的人很快就回來了,讓他進去。

子辛已經迎了出來,看了看唐辭的臉色,發現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冷着臉,子辛不由的安心:“阿辭,你來了。”

子辛向他行了酈國的禮節後站定,直接道出了這次前來的理由:“王上,既然你出兵祁國的決定已下達,唐辭也非常尊重你的決定,臣有一事想請王上答應。”

子辛趕緊過來扶起唐辭:“阿辭,你說。”

“還請王上任我爲這次領兵的主帥。”

“不行,你的傷還沒有好!”

“王上可以放心,我的身體已無大礙,請王上同意臣的請求!”

“罷了罷了,我一直知道你的性子,看着是個老好人,其實脾氣是最執拗的,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定要安然而歸,等這場戰事之後,我們一同回你的家鄉看看好嗎?”

唐辭輕笑:“好!”

從酈國出兵的時候,唐辭最後一次回頭看了一眼子辛,這一場九死一生的戰事,他怎麼可以讓他去冒險呢,無論結局如何,這都是自己選擇的路。

其實想想子辛和墨褚才最適合共事的,子辛慢慢成熟,而墨褚又是中桓地區最好的謀士,沒有他也挺好的!

這樣的結局其實唐辭早就想好的,只是沒有想到來得如此的快,祁國之前一直是中桓最強的國,他想過祁國的難攻,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被人陷阱裏面的獵物,五千精兵很快被祁國的軍隊包圍,他們節節敗退,當那把長刀刺進自己的胸膛的時候,唐辭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他的頭髮散了,盔甲破了,他的嘴角開始溢出鮮血,在他意識模糊的時候,墨褚出現了,唐辭冷笑了一聲,果然是他!

“唐辭大人,我說過你還沒有了解什麼是中桓文明,要好好學習,但是你真的是太不懂事了,我很早就知道子辛會成爲王者,任何阻礙他稱王的一切事物,我都會好好的清理掉,你放心,祁國我會助他拿下,也請你好好上路吧!”

“墨褚,我唐辭這一生雖不是轟轟烈烈,但是坦坦.....蕩蕩,我別無他求...請你好好輔助他......”

........

子辛覺得今日心情很是慌亂,翻看案牘的時候竟不小心割傷了手指,十指連心,他的心臟也開始慢慢發疼。窗外的天色陰沉至極,預示着一場大雨襲城。

“王上,營中急報,唐將軍他.......”

“阿辭他怎麼了,說話!”子辛騰的一下站起來。

“唐辭將軍殉國了。”

子辛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明明走之前還好好的,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阿辭在給我開玩笑,是他在給我開玩笑。”子辛強笑着說。

天空中閃過一道白光,緊接着傳來轟鳴一聲,雨水開始嘩啦啦的下起來,子辛慢慢的走到那蓋着白布的人面前,他慢慢揭開那一層薄薄的布帛,那人蒼白着臉躺在那裏,沒有半點生氣,子辛抖着手,不敢相信這一幕:“不是的,不是真的,對,這一定是夢。阿辭會回來的,會回來的。”高高在上的王自言自語到。

只是說着說着有什麼東西從眼眶中掉落出來,一滴接着一滴。

子辛蹲下來把唐辭摟在懷裏,他一直握着他的手,你的手好冰,阿辭,說好一起去你的家鄉,說好...一起去的,阿辭,我的阿辭...。

.......

祁國敗在唐辭去後的第七天,子辛親自帥兵,拿下祁國國度,射殺祁國國君,他站在高高的祁國城牆上,眼中已經看不出任何悲喜。

“你做到了王上。”墨褚慢慢走上前來。

“但是我爲何一點都不歡喜。”

墨褚嘆息一聲到:“想必是你失去了那個讓你歡顏的人罷!”

......

很多年後,市井流傳着這樣一個故事,酈國國君成爲統一五國的霸主,他勵精圖治,改革政治,在他的治理在,百姓安居樂業,民事亨通,但是他後宮一直無主,以前在宮裏待過的老人,聽到都會嘆息一聲,嘆着君王子辛,愛不自知,終是逝去才明白。

所謂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可談可悲,阿辭終究是沒有帶着他的王上去一趟他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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