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冬至福來。

民間有冬大過年的說法。

確實,在我的老家,這一天是個重大節日,真的比春節還熱鬧,家家戶戶都備上了豐盛的酒菜招待着好友親朋。

這一天,也是孩兒最高興的日子,翹首期盼着這一天快快的到來。

記得,這一天,我們是往往不想上學的,大人們也容得下我們的逃學,放下了先前嚴厲的架子。學校的課室也是空空如也,乾脆的冬至這一天學校也休了課,倒是民意戰勝了剛常,這也成了習慣,我們更甚於歡趣了。

不知道是否是環境發生了變化,總覺得現在比兒時的冬天暖和了許多。

往往在村的大院裏,大人們在秋收冬藏的日子裏,也慵懶了許多,沒的事做,就攏在了一起,旁邊集起了一堆柴火,依偎的取暖,在一盤盤的橡棋對殺中吼笑着,在喊三的三棋中尋獲着鄉民們樸實的樂趣。

小孩也並不寂寞,在大人的喧囂中也跟着湊熱鬧,但往往卻成了大人們逗趣的頭條,敢怒不敢言的,任憑着他們的擠兌,心裏想着等你笑不動了看我如何的對付你,似乎有了復仇的快感。

村頭往往都有用禾杆堆砌的我們稱杆棚,用秋收的曬乾了的稻草一層層地疊堆起來,砌成了四方的金字塔狀的草塔,專供牛兄越冬的草料。而令我們小孩感到驚喜的,往往是在這樣的草堆裏能掏到雞蛋或是鳥蛋。稻草堆的暖和往往也成爲小孩們冬玩時做捉迷藏時上佳的場所,有時候躲在裏面睡着了,直到天黑了也不見了人,害得玩伴們驚駭的不知所措,倒害得大人們急壞了眼,四處的尋找。事後也成了人們逗趣的典故。

冬至來臨的前兩天,村裏面的大人們就開始做足過冬的準備。對於親戚朋友也早早的知會了,發出了邀請。

村裏有一方池塘,面積應該有十多畝寬,是老祖宗留下的,也屬於全村共有的財產。按人頭數收集放養魚苗的錢數,也按人頭覈算發放收成。這方池塘春季放苗冬至放塘捉魚,也成了每年冬至過節時重要的事項,每家每戶都要派工參與,參與的往往也得到額外的一份分成。

開塘放水是在冬至前的兩天就開始的,因爲水的容積大,又是自然排泄,不象現在有抽水機,往往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晚上是有人守護的,主要是用細眼密網等格住出水口以防魚順水逃跑。守夜的人,支起昏黃的馬燈(燒煤油的燈),看住出水口,檢查着水位的下降速度,確定是否加寬出水口加大泄水速度。冬天的深夜有點冷,刺骨的寒風使得他們支起了篝火,在寒冷寂膠的冬夜閃爍着溫暖和豐收喜悅的亮光。隨着水位的下降,小魚小蝦也順着水流溜出,但往往被魚網阻格,倒成了守夜人捕捉的收成,肥嫩的小魚小蝦閃着銀光,活蹦亂跳的,在現下真是難得的美味,不一會就得滿滿的一蘿筐,收成甚是豐富。

天剛矇矇亮,大人們就開始下塘捕撈。水不是放得很乾淨,還保持着一米多的水深,最深處差不多還有1.5米深。大人們拿着各種捕魚的工具,擋耙,木棒,大網小網,蘿筐,竹笠,提桶等等,能夠用得上的都用上了。十多個人拉着一大網,拉網捕魚,水面小不是很深,魚又聚團,大人們拿着趕魚的工具,沿着網具排着圓隊敲打渾搞着水把魚趕往一角。隨着收網水面變小,魚兒受着了驚嚇,紛紛亂竄躍起,人們見到了魚躍,紛紛的呦喝了起來,大人小孩,塘上塘下,人們都極度的亢奮,都忘卻了刺骨的寒冷。每每看到有大的魚高高躍起時,人們更是轟然歡呼,熱鬧的場面更使得岸上看熱鬧的人們禁不起抓狂的慾望紛紛地擼起了衣袖加入到了捕魚的大軍。魚塘經過人們的攪混拌擊,水變得渾濁,魚經過人們的混攪驚嚇同時水中缺氧也紛紛地浮起了頭往靠岸的淺水游去。人們看到魚浮頭紛紛地用小網具捕撈。一些已精疲力盡的魚,人們直接用手就可以抓住。但是,魚也並不是任人宰割,也有反擊的時候,十多斤重的魚,看似已很虛弱,當你用手想去抓住它時,它突然一擺尾巴一溜煙又竄到了別處,給你個撲空。但這倒擊起了人們不服輸的本能,看到了它奮不顧身地朝着水中撲了下去,摁住了它,用手抓扣着魚鰓,提舉了起來,人們紛紛呼喝着,得勝似的。可魚也不好惹,十幾斤重的大頭魚盡了最後的力氣扭擺了大尾巴撲撲地重拍着提魚人的胸膛,濺起的水給他潑散了一面,人們笑得更歡。所有的寒冷現在都抵不過人們此時歡快的熱情了。一網兩網,經拉網幾次後,魚漸漸地少,他們捨棄了大網,用小網捕撈浮頭的魚,一些人還是不停地攪濁着水,以望更多的魚浮頭。大人們在水中正忙得不奕樂乎的同時,好動的小孩們也在乾涸的魚塘邊沿,翻弄鼓搗着些石頭、朽木、瓦礫或塘堤的石洞,哪裏也往往有不曾料想的收穫,小魚小蝦或者是塘角魚都曾有過,更甚的在一箇舊的魚漏居然起獲了十來斤的塘角魚還有黑魚,更樂壞了小孩們。這種斬獲對大人們來說並不過於計較,因爲小孩的活也由得他們淘處,即是在這收穫的喜處增了些妙筆生花的欣羨罷了。遇到了好年景,也就是雨水充沛的年份,魚的收穫會豐盛許多,魚大而肥美,確也增添了冬至過節的氣氛,寓景良好,人也樂開了。分魚也就到了高潮,由村裏的長者按人頭平均覈算,幾戶一組抽籤領取。把捕撈的魚獲扣除要獎勵給參與捕魚人員的份額外,其餘的按重量按組數分好如1一一10份不等。分魚的時候當然是大小搭配優劣均衡,用一種土方法叫“下母豬窩”的算法均勻着份數的數量和質量,將大魚好魚預先挑出,然後就用這種"下母豬窩"的辦法將大魚好魚分配到各份數去,這種方法對於年長者是熟捻如流,而對於小孩卻是丈二摸不着頭腦,不甚了了,可是那是公認的最爲公平的算法得到了大家認可,也就沒有了過多的計較。但我想也僅是相對的公平沒有絕對的平正吧。當某一條大魚或好魚落到了那份(也有一份中會有大魚好魚同時分到的時候,那是相當幸運的)都會引得衆人歡呼並默計着期許抽籤時能抽上頭彩,當然分魚者也兼顧公平,在沒有大魚的組份相應的多加幾條小魚這略許的兼顧了公平。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