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拉與自然主義

左拉是法國19世紀後期的著名小說家,一生勤奮寫作,共創作大約30部長篇小說,還有大量中短篇小說、報刊論文和戲劇腳本。他的多部長篇小說曾在當時成爲最暢銷的作品,後來又長期受法國讀者喜愛並傳播到歐美、日本、中國等其它國家。

據法國20世紀後期的一份調查顯示,左拉的好幾部長篇小說仍在法國人最愛讀的作品名單之中,而他的《萌芽》、《娜娜》、《小酒店》、《金錢》、《婦女樂園》等等在中國也很受讀者喜愛,知名度非常高。

中國在上世紀第二個十年開始介紹和翻譯左拉小說(最初是中短篇小說),到上世紀末,左拉的絕大部分長篇小說在國內已有譯本出版。

左拉爲何能夠在世界多個國家有如此高的聲望?

                        1.自然主義

左拉提倡自然主義。

左拉不僅是一個作家,也是一個文學理論家,他在辛勤寫作小說的同時還寫作了大量文藝評論和文藝研究論文。他在自己的創作中踐行“自然主義”理論。

在他和文學同道們的努力下,自然主義在19世紀後期法國文學界形成一場運動,成爲當時最有影響的文學潮流,以後還影響到歐美和亞洲多個國家的文學,可以毫無疑義地說左拉是文學“自然主義”的旗手和領袖。

wg前,國內對自然主義有許多誤解,最主要的兩條:其一是認爲自然主義提倡照相式反映生活,其二是認爲自然主義作品色情。當時,文學中涉及色情的內容幾乎都被稱之爲自然主義。

自然主義被看成是色情文學跟左拉小說在描寫方面突破禁區有直接關係,例如他的《泰萊絲·拉甘》大膽寫女主人公的性生活,《娜娜》更是寫女主人公表演的裸體舞蹈和她在情人面前的種種淫蕩表現。

其實當年左拉的某些小說剛一發表即被人責罵成淫穢文學,但很快讀者的認識就發生了轉變。

值得一提的是,左拉本人在法國作家中可說是男女關係方面最爲嚴謹的,一生只與兩個女人共同生活過。一個是他的妻子,當年是畫家塞尚介紹他們認識的。

左拉夫人終生沒有生育。後來左拉與他家僱的洗衣女工讓娜相好,他妻子知道後默認了。左拉爲讓娜另外安排了住處,最後讓娜爲左拉生下了幾個孩子。

                  2.自然主義與現實主義

文學自然主義是在文學現實主義的基礎上由左拉提出來的。

提到現實主義,我們就會想到法國著名作家斯丹達爾和巴爾扎克。但自然主義與現實主義不完全相同,自然主義和現實主義都強調寫實,說白了,就是按照生活的本來面目寫小說中的生活和故事,也就是排除過分的誇張和理想化,更不要超自然的情節或描繪。

例如浪漫主義就很誇張,甚至有超自然的描寫,比如《巴黎聖母院》,伽西莫多就很誇張,一個人抵擋無數人的進攻。小說最後說伽西莫多抱着愛斯美拉達的屍骨,後來有人要拉開他們,屍骨就化爲灰燼,這就有點超自然的意思。

那麼自然主義與現實主義有什麼不同呢?主要的區別有兩點:

第一是自然主義強調文學作品的描寫要客觀,客觀本來與真實是相關聯的,真正的真實顯然應當是客觀的真實,但現實主義作家常常在作品中表達或表現自己的傾向,因此作者的主觀就干擾了作品的客觀。小說的傾向如果過於明顯,就會讓讀者難以相信作品的真實性,自然主義強調客觀目的就在這裏;

第二點是自然主義提倡文學與科學結合,這是爲了適應時代提出的一個要求,也是一個手法,左拉的小說就在很多方面結合當時正蓬勃發展的科學。

                      3. 從打工仔到作家

左拉的生平是一部很好的勵志教材。左拉的父親本是一個意大利工程師,中年時期到法國尋找工作,在那裏與一個小自己25歲的法國姑娘相遇結婚,1840年在巴黎生下愛彌爾·左拉。

左拉3歲時父親申請到一個在法國南方小城市愛柯斯修建一條水渠的項目,於是帶着妻子和孩子到了愛柯斯。

不幸的是,左拉7歲時父親去世,身爲窮工程師的父親沒有留下什麼財產,母親帶着左拉日子過得相當艱難。

17歲時左拉跟母親到了巴黎,在巴黎上完中學。中學學業完成後左拉兩次參加會考失敗,由於他參加會考失敗未得到業士學位,不能上大學,只好去工作謀生,而由於沒有業士學位(這是法國中學畢業生通過會考後獲得的學位),找工作也很不容易。

左拉一直夢想成爲作家或詩人,一有時間就練習寫作,因此不願去做坐辦公室的工作。於是他當上了打工仔,以打短工爲生,這樣報酬很低又不固定,因此這個時期他的生活非常艱苦,常常變換住處,有時吃了上頓沒下頓。

冬天最爲艱難,因爲要拿錢買燃料,爲此他只能半飢半飽,如果不寫作就躺在牀上蓋上被子抵禦寒冷。有一個冬天,左拉實在沒錢用,只好把外衣脫下讓人拿到當鋪裏去換錢,自己穿着襯衣和背心回家,路上一不小心滑進了路邊排水溝,冰冷刺骨的泥水讓他哭了起來,這時他真正領略了人世的艱辛。

儘管如此,左拉對前途仍滿懷信心。他寫了一條座右銘:要麼得到一切,要麼一無所有。

逆向地看,早年艱苦的生活對於作家左拉來說其實很有好處。首先,這樣的生活逼迫他拼命寫作以改變命運,促使他很年輕就創作出優秀的作品;其次,這樣的經歷讓他有了豐富的人生經驗,並對社會有了較爲深刻的認識。

左拉22歲時在父親一個朋友的幫助下,進入法國著名的阿謝特出版社工作,最初只是個打包工,但有固定收入,生活開始安定下來。當時的許多著名作家都在阿謝特出版書籍,左拉由此結識了不少作家,堅定了從事文學創作的決心。這段時間他仍然堅持練習寫作,只是沒機會發表作品。

在阿謝特工作一年多後,左拉決心利用出版社這個重要資源,他麻着膽子把自己寫的詩稿放到老闆的辦公桌上,希望得到老闆賞識後出版。

老闆讀了他的作品,對他說詩寫得不錯,但估計出版後不會太受歡迎,建議他寫散文作品。此後老闆將他提升爲文學廣告主管,給他加薪。左拉聽從老闆建議轉向寫中篇小說,1864年出版第一部作品中篇小說集《給尼儂的故事》,此後左拉就源源不斷地發表小說作品。

左拉初期的中篇和長篇小說都不太成功,主要是在風格和方法上摹仿當時已經過氣的浪漫派。其實左拉在創作之初就有獨樹一幟的雄心,他感覺當時的許多文學作品從內容到形式都已不再適合時代的要求,不再滿足讀者的趣味,因此應該尋求一種新的創作方式,只是他還未找到這種方式。

1867年左拉發表《泰萊絲·拉甘》,1868年又發表《瑪德蘭·費拉》,這兩部作品顯示了左拉自己的創作特色,是他最早的兩部自然主義小說。

這兩部小說發表後都取得相當大的成功,於是左拉成爲有影響的青年作家。左拉從發表《泰萊絲·拉甘》起就因作品的大膽直白和真實嚴酷受到批評家或讀者的攻擊,左拉對此並不在意,但也著文爲自己辯護。

在《泰萊絲·拉甘》發表之後,左拉受到鼓舞,在第二年開始構思一部《人間喜劇》式的大型系列小說,準備描寫“第二帝國時期一個家庭的自然史和社會史”。

這就是後來共用25年時間寫成的《盧貢一馬加爾家族》。從1869年7月開始寫作第一部,1893年完成最後一部,整套作品的寫作歷時25年左右,共包括20部長篇小說。1877年《盧貢一馬加爾家族》第7部《小酒店》發表後引起巨大反響,左拉聲譽蒸蒸日上,成爲當時法國最有影響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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