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

冰冷的墓碑前站着一羣人,墓碑的主人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和善女子,單看照片和死亡看不到一絲聯繫,眼睛裏透出的還是對生活的希翼,嘴角盪開的依舊是暖人的微笑,雙頰泛着淡淡的如微醺般的紅暈。

“願你永遠美麗,幸福,耀眼,楚楓”——愛你的父母和丈夫。

來悼念的人都念着可惜,默然立在一旁的白髮夫婦的頭髮更顯蒼白,一旁的年輕男子帶着悲涼的表情不失禮節得招待着來悼念的人們。

“可惜了,這麼年輕,她的丈夫對她那麼好。”一個認識墓碑主人的男人說道,這個人是她丈夫的朋友,叫做子闌。認識的年頭不算少,丈夫的發小。“楚楓是真的沒什麼福氣。” 姍姍,楚楓的同學,故作沉痛同子闌講到。講話的間隔,姍姍便把寫着自己電話號碼的紙條放在子闌的手裏,隨着一起去的,還有一陣眼風。

看着這一切的楚楓覺得悲涼得好笑,原來,自己用盡最後一絲反駁做出的犧牲依然不過如此。自己依然沒有逃過層層的設計,不光是自己,連家人也在設計中。也許,從自己傻傻跌入算計開始,就沒人能逃開。

楚楓,看着自己的墓碑,想流淚,但想起來,自己已經沒法流眼淚了。想伸手幫父母擦擦額頭的汗,但也無法觸碰了。至於丈夫,楚楓不願再看他一眼,這一場算計,楚楓輸得徹徹底底,不光自己,連帶着父母,還有父母多年辛苦積攢的家產,全都輸了。那個男人,楚楓不願再和他有一絲瓜葛,可是,即便死了,這個瓜葛還是不能扯斷,這場算計的高潮過了,但還沒結束,楚楓知道,爲了讓這場算計不像算計,那個男人會繼續贍養她的父母。

環顧四周,楚楓看到了世宇,這讓楚楓很意外。世宇,之前很多年沒有見了,是初中的同學,今年才見到幾面,而這幾面卻是因爲世宇的病——癌症。楚楓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世宇的情形,世宇說過,也許下回見,就是楚楓能見到自己,而自己見不到楚楓。沒想到世事無常,如今再見卻是這般情形。世宇沒有和其他人說話,只是淡淡得看着墓碑上楚楓的照片。然後和楚楓的父親自我介紹後要了聯繫方式,說改日拜訪,便離開了。

楚楓心裏有些難過,世宇對自己的心思其實不是不明白。自打初中時,楚楓就明白,可喜歡勉強不來,楚楓勉強過自己,但不行終究不行。在最後的日子,楚楓其實常常想起世宇,哪怕不喜歡,但如果自己能再勉強自己一點,世宇也許就不會生病,自己也會好過很多。

遠處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在另一個女子的懷裏抽泣,楚楓看着難受,在今天來得這麼一大羣人中,也許明白彼此的就只有她們了。其他的人,都是認識自己,但卻是那個男人的朋友。可憐的父母,也許,不知道真相對他們更好一些吧。難測的人心一旦被看穿了,如果自己不夠強大,只會跟來萬劫不復,楚楓不願自己的父母和自己一樣。

但就這樣去投胎,楚楓明白自己辦不到,即便甘心也辦不到。心懷怨懟的靈魂沒有資格過忘川河,飲孟婆湯。能讓自己釋懷的只有讓那個男人自己承認這些年來得算計。四個夜晚的時間,否則便是孤魂野鬼,最後魂飛魄散。


第一夜

楚楓飄在空中,從父母那回來。父母過於悲痛,早早便吃了藥睡了。楚楓想家裏的貓兒,不知家裏的貓兒怎麼樣了。楚楓知道那個男人從來不喜歡貓,楚楓喜歡,執意要養。楚楓也明白,那個男人爲了要別人看到他的好和善解人意一定會答應。但楚楓也知道,貓兒在家裏的一切,那個男人也不會動上一根手指,如果楚楓稍不注意,沒有及時清理貓兒的事物,那個男人便會在所有認識楚楓的人面前訴說他多理解楚楓,什麼都依着楚楓,而楚楓又多麼懶,多麼不懂事,什麼都不做。原先楚楓覺得可能只不過是嘴碎而已,倒也不是分在意,可後來不只是貓兒,家務,甚至到一日三餐。在楚楓終於知道怎麼回事的時候,是自己家的世交長輩,一進家門就莫名其妙教訓楚楓。這世交長輩也是多年未見,只是白天由那個男人接了趟飛機。那天,楚楓才知道,什麼叫做衆叛親離。

果不其然,貓兒被關在書房,以前楚楓不願見那個男人的時候總是自己躲在書房,貓兒便陪在一旁,看書也罷,寫字也罷,貓兒總是陪着的。楚楓看到貓兒的食盆空空如也,水盆只剩下一丁點兒,看上去至少兩天沒有給餵過了。貓兒好似是能看到楚楓,衝着楚楓在的方向眨巴眼睛——以前楚楓和貓兒這麼玩慣了的。楚楓想哭,想像同以前那樣摸摸貓兒的頭,可辦不到。那個男人看電視的聲音很大,在看的開心麻花。楚楓很不喜歡那類的片子,那個男人卻喜歡的不行,反反覆覆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電視裏的笑夾雜着那個男人的笑,兩種笑裏裹着貓兒的慘叫,還有楚楓發不出的悲鳴。

如果不做點什麼,貓兒怕要死的。也許那個男人的本意就是讓貓兒死掉吧。楚楓知道,對於那個男人來講,一切都是權衡利弊的結果。同意養貓,因爲楚楓必須要同意承擔所有的家務,而自己則可以名正言順袖手旁觀,甚至當做添加人設的手段。

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子,如果不是極爲親近的人,大都是通過旁人的描述而獲知。而獲得同情的人,往往又會得到更多的好感和實際的幫助。楚楓明白得太晚,那個男人明白太早。正想着,書房門開了,是啊,他不會讓貓兒死得這麼快,或者不會讓貓兒這樣死,自己怎麼可能給自己精心的設計抹黑呢。

看着被隨便餵了點東西的貓兒,楚楓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啊,活着的時候尚且被算計的一步步自己將自己逼到死路,死了難道就有辦法了?看着那個男人住着自己陪嫁的房子,楚楓覺得自己的死就像一個精心準備的笑話——氣死是真的會發生的。死後的楚楓才意識到,近一年來,每次快在生理期前幾天,那個男人就會弄些很辣的菜,遞給楚楓冰鎮的飲料,生理期時必然會找事吵架。登楚楓意識到自己的子宮癌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楚楓看着貓兒發愣的當,家裏的座機響了。那個男人皺皺眉頭,按了靜音接了電話。“我是世宇,楚楓的朋友,聽她父親講,她有隻貓兒,雖然現在提出不是很合適,楚楓剛走,但我想你現在一定難以照顧所有,所以能不能把貓兒送給我,我也想留些楚楓的東西做念想。”楚楓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謝天謝地。楚楓記得以前和世宇提到過家裏的貓兒,楚楓好面子,自也不肯說得很詳細,只是大概講了講貓兒只有自己管的事。世宇啊,謝謝你記得我的話。“哦,那隻貓兒,我不太捨得,你知道,楚楓死前最喜歡他了。”那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蕩了起來,隨着蕩起的聲音,楚楓的心沉了下去。“請給我吧,我就這麼一個要求。”世宇的聲音十分堅定,同態度一樣。

“那好吧,明天我送去。”那個男人道,聲音裏有一絲不仔細察覺不到的輕鬆。

“不用了,我來接,以前楚楓告訴過她家的位置。明天見。”世宇說完,便掛了電話。

“天助我也。”那個男人望了貓兒一樣,掩蓋不住的開心的說了一句,隨手點開靜音,繼續着看着電視。

也好,至少貓兒不會被這麼隨意餓死。楚楓有些感激世宇,但也有些難過,世宇明明自己都不好了呀,可最後,還是想着自己。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被小小感動矇住雙眼的傻子,那個男人用口頭的承諾哄了個啥也不要的老婆,婚後一點點手段加一點點言語的刺激連承諾也可以不用遵守,等原生家庭有了困難便聲淚俱下哭訴,因爲明白楚楓和她父母都是好強好面子又心軟的人,外人不會知道自己的困難和不堪,想要什麼便向楚楓要什麼,因爲知道楚楓自尊心強,自己的不堪不會告訴別人。

楚楓苦笑了下,其實這些,楚楓早明白了,只是覺得,付出和遷就無論如何也能讓人改變一些吧,可是楚楓沒想到的是,一貫對待別人的好只是會當做理所應當,換不來感激。只不過,明白過來,一切都晚了。

夜深了,屋子裏的聲音都消失了,楚楓慢慢走過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活着的時候,楚楓從來沒發現,這個屋子裏的一切都是那個男人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擺放的,除了書房。書房裏只有一張楚楓爺爺留下的黃花梨木的書桌,一張木頭單人牀。一些看着不好看的東西也堆在書房裏。楚楓覺得自己真的是後知後覺的可以,真的是化了灰才大徹大悟。自己對於那個男人來講早就同這些雜物一般,丟是不能丟的,放在看不到的地方等着落灰便是了。貓兒躺在單人木頭牀上,頭抵着楚楓嚥氣那晚用的枕頭上。楚楓不知道是不是貓兒習慣如此,還是想多聞聞自己留下的味道,便也同以往一般躺在牀上,同貓兒頭抵着頭。貓兒向楚楓挪了一挪。那一霎,楚楓感到了貓兒的溫暖,不是錯覺,是真真實實的溫度。

“姐姐,你回來了。”楚楓聽見貓兒說。

“回來了。”

“好想你再摸摸我,我剛纔看到你了。”

“恩,這幾天委屈你了,明天會有個哥哥來接你,你好好跟他去,他會好好待你。”

“我聽到電話了,其實你們說的我大致都能聽懂。”貓兒說。

“如果以前知道就好了。明天那個哥哥來接你,你想辦法讓他把那本《特修斯之船》也帶走吧。‘’楚楓同貓兒講,那本書裏面有個賬號和密碼,楚楓寫過很多文章都設置了私密,除了自己沒人看見。這是楚楓的發泄方式,如果不是這樣,也許早就化了灰了。

貓兒沒有講話,繼續向楚楓挪了挪,天要亮了,貓兒知道,楚楓也知道。第一夜就這麼結束了,楚楓覺得其實就這麼散了也是好的,投胎也不過是世間多一個傻瓜。


第二夜

活着的時候,楚楓不會爭什麼。不是不想,而是不會——一個人倘若從小就被教養着要謙虛禮讓,那也便只懂得謙虛禮讓了。如此這般活了一輩子,從未爭過什麼,旁人也從未覺得那是在禮讓——大多的只是覺得楚楓是個軟弱的傢伙罷了。楚楓自己也明白,只是從不爭什麼的她,早已經習慣如此,讓就讓了,難受就難受吧,過幾天總會好的。

只剩下三個夜晚了,初始的不甘也變得沒那麼強烈。楚楓覺得也許就是因爲自己的性子纔會招惹到那個男人,給自己招致這樣的結局。若說自己是遇人不淑,到不如說自己不會明白是非。自小到大,從自己身上佔便宜的本就不少,吃了那麼多年的虧,也沒有練就一副識人的眼睛,只能是怨自己過於蠢笨了。事已至此,與不願再見的人,不如和朋友們再見一面,身形就滅就身形就滅吧。

飄到父母的住處,楚楓便看着老父親怔怔得摸着家裏的老狗。這老狗是楚楓和那個男人撿回來的,準確的說是那個男人要撿的,可撿回之後,照顧狗便成了楚楓的事。楚楓不喜歡狗,儘管養一隻倒也沒有大所謂。可家裏的貓吃醋跑了,讓楚楓越發不喜歡這個傢伙。母親還像往常一樣弄着晚飯,絮絮叨叨說,後天要去那個男人家,這個要帶,那個要帶。父親喝住,說自己不想聽這些。而母親依然像往常一般吵鬧。楚楓聽着覺得刺耳,也許這個家裏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男人是什麼樣的人便是父親,而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什麼樣的就是母親吧。那個男人同母親的關係極好,愛講好話,當然只限於講。可能女人不管多大年紀都吃這套吧,直至後來,楚楓甚至覺得那個男人更像是母親的兒子。現在,楚楓更加確定了,看着老父親,楚楓更覺得心酸。一個人倘若演戲演得入境了,有些事,不願做也得做。有些人,不願管,也得管。可對於彼此都明白是演戲的人,卻沒有演得必要。

楚楓坐在父親的邊上,其實,活着的時候,二人並不怎麼交談的。只是楚楓會把自己寫的一些文章發給父親看,父親是楚楓認識的所有的人當中文字最爲犀利的一人。父親倒也喜歡如此,也許不善交談的人有着自己的交流方式吧。家中,總是楚楓和父親更和拍些,而母親總喜歡找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總喜歡訴說楚楓在家裏的不是,而母親總以對那個男人好些,那個男人則會待楚楓好些。卻不知,那個男人苛責的更加變本加厲。楚楓不願對人講自己的種種,換來的則是更多的肆無忌憚。

也許,自尊在親人面前是不該存在的,再高明的演員也不會欺騙所有的觀衆,只要他們將自己看到的事實講出來。

同坐在父母家中的還有那位家中的世交。世交坐在一旁擦着眼淚道:“楚楓就是沒福氣呀,有這麼好的丈夫,家裏所有的事也不用做,連燒飯都不用管。”楚楓聽着,心裏像被黑霧填滿一般,那個男人向來都和認識楚楓的人,不管是長輩還是朋友,都總在講述楚楓在家裏的”養尊處優”。 起初,楚楓到也不在意,總覺得這是和人家拉近距離的方式。等到覺出不對時,楚楓陡然才發覺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養尊處優,周遭的人都覺得那個男人是個千載難逢的好人。而至於事實,沒人關心的,哪怕楚楓喊得再大聲,哭得再委屈,也沒什麼人在意。

人本就是這樣的,真與假根本沒人在乎,大家要的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不善爭辯的楚楓不再爭辯,開始的委屈也漸漸變成了習慣。慢慢得連自己都忘記了,當初帶那個男人回家時,那個男人的樣子。楚楓覺得自己傻得可悲,都已經死了才明白,人與人的關係如果一開始就有高低之分,那麼當低的那方漸漸變高時是會加倍討要和看中自己所付出的東西的,而你的付出對他來講不過是他在低谷時候的證據,是想要激勵抹殺掉的恥辱。

現如今,晚了。楚楓坐在父親旁邊,說着對不起,一遍一遍。父親依舊怔怔得撫摸那隻老狗,老狗望向楚楓,低低嘚吠了一聲。

“楚楓。” 父親喃喃低語,流下一滴渾濁的淚。

楚楓偏頭看向別處,“抱歉,父親,很抱歉做了你的女兒,果然,如果沒有我的存在,大家都會幸福得多吧。”


第三夜

對於這最後的時間,楚楓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家,是不想再回去的,活着的時候無法逃離的地方,對於楚楓來講,早就不算家了。想要多看看父母,但實在不忍看渾濁的老淚和白髮,更何況,如果想要陪他們,還是要回那個地方,還要見那個男人。

做人的時候,一輩子唯唯諾諾,別人只要開心了,自己便覺得應當了。至於開心和想要,楚楓自始至終覺得這是與自己無關的東西。怒放的生命是別人的,而自己只是用來成全的。人,活着,就有自己的宿命,楚楓的宿命從一開始就刻在那裏。看似有別的路,但楚楓知道,能給自己走的路,始終就只有那麼一條。

還是回去吧,楚楓最後決定。活着的時候,最痛苦的時候都能面對了,何況與現在。

陌生而熟悉的家中,瀰漫的氣息沒有什麼不同。少了貓兒的吵鬧,多了一絲絲的冷清。貓兒在世宇那一定會被照顧得很好,楚楓很放心貓兒,但卻爲者世宇傷心。記憶中,世宇一直就是那麼一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什麼都藏着,什麼都不說。有些事,樂得裝糊塗,可有些事,終究是誤了。

在客廳,楚楓看到那個男人和父親相對坐着,尷尷尬尬。也是啊,怎麼可能不尷尬呢?彼此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彼此也相互明白,可還得裝作一無所知。恐怕也只有現在這種情形是最好僞裝的了吧。楚楓心裏現在沒有怨,也沒有恨,甚至連不甘都沒有了。一切的果皆有因,走的路是早早被定好的了,看似有的選,其實能走的無非只有一條罷了。都是命數。

廚房裏面的叮叮噹噹讓楚楓想起了和那個男人最初的時光,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那時楚楓覺得自己很幸福。至於後來,也許是人變了,也許是戲不用演了,但無論如何,至少當時還是開心的。願意花時間和心思讓別人開心,不論目的和初衷,都是該感恩的。沒有人有義務讓別人一直開心,有過曾經,已經很好了。

母親的碎碎念不停得從廚房傳出,見沒人迴應,便自覺得變成了自言自語。對於母親,楚楓從不知道該如何去相處。其實,相對父親,楚楓和母親會更加隨意一些。可能,正因爲如此,楚楓纔不知道該如何相處。母親,一直不通世事,有時楚楓有點討厭這樣的母親,但更多的時候,覺得是可貴。人,能在耳順之年還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也算是一種神蹟了。至於箇中委屈,想來也是早已習慣的吧。

夜,深了,茶,涼了,人,睡了。楚楓看看四周,笑了一下,其實,人可以不需要任何同類也可以活下去,除了偶爾的孤獨,可以活的很好。

第四夜

楚楓看了看天空中變得絢爛無比的雲,明白,這是自己能都看着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晚了。該見的人,該告別的人,都見到了。楚楓,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很輕,活着的時候,想想從未有過。

原來,一個人了無牽掛是如此得輕鬆,不論處於何種境地,都發自內心得開心啊。也許,人很難真正得開心,是因爲心有所繫。會因爲牽掛的開心或者難過,哪怕與自己無關。

楚楓覺得,人是真的渺小,活着,始終是被生活玩弄。就像自己這樣,未曾安過一絲害人之心,能與人爲善,便盡力所謂,死了,旁人也無非只是道一聲“可惜”罷了。以前覺得,人活着的意義是得給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聰明絕頂的那些人,有的做出了些改變某一時段的世界的東西,有的留下了足以讓世人討論的思想或者問題。普通人則拼命生孩子,希望能生碰巧在哪一代也能有個聰明絕頂的天才。可對於時間,留下的又有什麼意義呢?

仰望星空,這是從未變過的景色。微涼的夏風,不知吹了多久,也沒有變過。這個世界,始終變得只有人,也只有人會在乎那些變的事物,除此之外,變與不變,其實都沒有那麼重要的。

東方透出了一些的亮意,楚楓看着自己變得透明的手指,慢慢得向着太陽走去。

“不論這個世界待我如何,能來到這個世界,遇到你們,我始終感激。”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