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倍速的遊戲人生或許是未經審視的人生


本文爲遊研社文章感想

我平時看視頻其實是會開倍速的,一般的視頻 1.5 倍速,水分大的,我甚至會開二倍速加上不時地按鍵跳過。現在的視頻網站,無論 YouTube、嗶哩嗶哩,都提供了倍速觀看的選項,這自然是給用戶更多的權力,是好事。

當然,賦權的結果之一必然是濫權,用戶在某些時間肯定會濫用這個功能,破壞視頻的完整性,乃至破壞自己的觀看體驗,這是壞事。

以我個人的習慣來舉例,在觀看 LTT 的節目之時,會選擇開 1.5 倍速,這是基於我對於節目中所出現的 cliche 的瞭解程度來決定的。加速播放並不會減少我從中獲取的信息,也不會降低整個節目的趣味性。當然像之前的“神探阿萊”系列,對我來說不存在任何的 cliche,節目呈現出了北美整機廠商的部分生態,顯得趣味盎然。如果在這裏開啓加速便顯得沒有情趣了。

“Netflix 出品,必屬精品”這句話現在已經不奏效了,過去也沒有怎麼奏效過。真心認同這句話的朋友看到的可能都是被篩選過的優良劇目,而忽略了這樣一件事情:每一個優質的自制劇背後都有大量的平庸之作。舉例來說,《性愛自修室》背後就有另外一個類似題材的爛片,爛到我記不住名字也不想去查。

在觀看 Netflix 的這些平庸自制劇的時候,我是必開加速的。加速並不是一開始就會打開,是當我意識到它的平庸,直呼上當後的一種彌補手段,例如之前的《奧特曼》和這次的《全裸監督》。自然,就此打住是比加速看下去更好的選擇,可我作爲人類的劣根性導致我對沉沒成本無比害怕,於是便以二倍速看完了一部部爛片。

有些節目是斷然不能加速或者跳過的,馬克布朗的遊戲製作工具箱,嗶哩嗶哩上的卡姐譯製的視頻,遊戲驢子的搞笑評價,飛豬老師拍的 vlog。我認定這些節目被加速播放時,一定會損失很大一部分的核心樂趣。

對加速這件事情,我的態度很簡單,有沒有損失核心樂趣,多大程度地損失了核心樂趣。

以幾個喜聞樂見的小黃油爲例。《Mirror》中,你跳過對話,沒關係;用最簡單的難度玩一遍消消樂,沒關係;這兩個雖然也是核心的一部分,但是誰都知道最關鍵的是最後那幾張動態 CG。

同樣的,《HuniePop》中,你看攻略刷好感,沒關係;用最速的方法討取女性角色的歡心,沒關係;雖然試錯的趣味被覆蓋了,但是誰都知道最核心的樂趣還是最後那幾張非動態 CG(肥宅的不滿)。

在遊研社的這篇(現代遊戲玩家的二倍速人生)文章中,作者表達出了一種消極自由主義的論述:

“也許有人覺得跳過劇情或者戰鬥不好,但就像文藝片一樣,有的人喜歡,但有的人就是看不進去。說到底跳過與否是個人興趣和選擇的問題,並無對錯之分。”

我是決計不贊成這句話的。有些事情似乎不太應該多元化,但是消極自由主義的論述往往是無條件支持這種多元化的。

本人是個俗人,特別愛拿屎尿屁來舉例。這事情就好像你如廁,蹲馬桶蹲了一個小時,邊排遺還邊玩手機。明明這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如廁時間太長對身體有危害,上廁所玩手機不健康衛生,現代人還沒養成手機清潔的習慣,手機是你身邊最髒的東西。

這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需要制止他玩手機或者建議他掛號醫院肛腸科,但是如果用消極自由主義來論述,就變成了:他上多久廁所是他的自由,他上廁所幹什麼是他的自由,你先管好你自己啦。

拉屎是有唯一解的,遊戲雖然玩法態度不唯一,但是那幾個核心樂趣你總得保留一點吧。

就像是《給她愛》這個遊戲,有的人喜歡上 Online 胡搞,有的人喜歡在單機裏招惹警察,開作弊器爲非作歹,有的人就老老實實把劇情過一遍,爲兩個老男人和一個小夥的故事痛哭流涕。這都很好,這也是因爲這遊戲的樂趣多樣,有失也有所得。

但你要是在一個劇情驅動,對話驅動的遊戲內,爲非作歹,作弊殺了所有的 NPC,劇情和任務都沒法推進,核心樂趣被迅速抹殺,這遊戲還玩不玩了?(這裏請默認排除《新維加斯》這樣考慮到這種情況的好遊戲)

像是打牌一樣。本來打牌的輸贏、樂趣都來源於紙牌底下的運行規則,你掏出槍來把其他三個人斃了,你贏了這一把,還要道一聲“太簡單了,無聊”,有意思嗎?

在有些遊戲裏,加快遊戲的節奏,跳過、掠過一些東西,是很合理、很自然的事情,只要能夠保證自己可以體會到遊戲的樂趣。我擔心的是現在這樣的環境下,大量的玩家得到了加速的權力後,濫用這種權力,破壞開發者的表達,扭曲自己的遊玩體驗,這是必須被指出和說明的。

當這種濫用廣泛存在的時候,必定會影響遊戲開發環節。例如玩家喜歡跳過大段的播片,開發者就會把播片剪碎變成一小段一小段,甚至減少總的播片量;玩家討厭回合制戰鬥太多動畫,開發者就會加入加速戰鬥模式,甚至加入無特效純數值計算戰鬥;玩家討厭複雜的劇情和對話,開發者就把對話簡化爲“是否嘿哈”四個,選哪個都一樣,都是去幹死敵人。

玩遊戲和拉屎是不一樣的,不能一味地追求短平快,玩家擁有加速的權力是好事,但是玩家使用加速的權力的過程需要更加謹慎。作爲喜歡遊戲的人,關注遊戲業界的人,我們也需要多去提醒親愛的玩家們,他們手上到底擁有多大的權力,他們要如何使用這種權力纔會讓自己有更好的遊戲體驗。

是,現在的玩家很浮躁,現在的生活節奏過快,現在身邊的零碎騷擾太多,浸入遊戲幾個小時的難度比以前要高太多了。但是我們的選擇也有很多,比起破壞性地玩那些要求你浸入的遊戲,不如干脆玩一些本來就短平快的遊戲吧,不如去刷劇看電影吧,不如搬一把椅子到陽臺上嗑瓜子發呆吧。

加速遊戲到了極限,就是不玩遊戲。

比起破壞自己的遊戲體驗,不玩遊戲是美事,生活中還有很多其他的選項可以去做,如果無法完整地做這一件事情的時候,不如完整地做另外一件事情。

別在拉屎的時候玩手機,也別用錯誤的方式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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