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母親

早上起來下雨了。想起昨天中午吃飯時和母親的聊天。

母親說:天這麼熱,一絲兒風都沒有,老天爺也不下點兒雨。

母親夏天極不耐熱,我卻極耐熱。我以爲母親出於她自己的私心而希望老天下雨,就陰陰地頂撞母親說:我就不喜歡下雨,我就喜歡晴天。

母親望了我一眼說:我也喜歡晴天,但是不下雨能行嗎?不下雨莊稼怎麼能長成呢? 莊稼全靠雨水長了啊。

我想,莊稼還有水地和旱地之分呢。旱地是靠天吃飯的,但水地可以澆水呀。但我覺得再跟母親頂撞太過分了,就不言語了。母親說的有道理啊。

母親又說:這世上什麼人都有,說“三年不下雨,下一場雨還有人埋怨哩”。說有個地方三年沒下雨,有一天好不容易下了一場雨,有個人正好外出走在路上,就被雨淋了。他就氣得罵老天爺不該下雨。你說這可咋說呀?要怨只能怨他命不好,他卻怪老天下雨。

母親就是這麼一個智慧的人。我馬上反思,我是不是就是那種“三年不下雨,下雨還有埋怨的人”呢?

母親一生是農民,她又說到了莊稼,她說:

俗話說:三夏不如一秋。夏天只有一季小麥,秋天糧食可多呢,農民的糧食主要都在秋天呢。

我問母親,秋天有哪些糧食呢?

母親細細數來:玉米,豆子,穀子,水稻,高粱,山藥,紅薯,土豆,芝麻,蓖麻……還有各種水果:蘋果,核桃,棗……可多呢。

我和母親吃着飯,母親偶爾停下筷子,淡淡地說着,不急不躁。無論我怎樣的驕橫無理,蠻橫頂撞,母親都不與我急,亦不與我計較。對於母親,我便又有了慚愧與哀傷。

母親大半生都是農民,雖然後來在外打工,但她的骨子裏,仍然對土地、對糧食、對老天心存敬畏和熱愛。她每天粗茶淡飯,衣食簡陋,生活簡樸,卻非常滿足,從不以之爲苦,更沒有一句埋怨,總是很感恩。

母親的狀態真正是歲月靜好,現實安穩。準確來說應該是歲月靜靜,現世安穩。因爲在母親那裏,沒有好壞,她從來不大喜,也不大悲。母親平靜安然的就像歲月,就像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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