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海歸技術創業兄弟的九個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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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 申音 ]  2008-12-18 18:47:56

很長一段時間,我對國內IC設計產業的困境感到迷惑不解。
在這個產業裏,聚集了中國最聰明的頭腦(其中絕大多數是海歸精英)。政府很捨得花錢支持,VC也很重視,有硅谷的成熟商業模式,又背靠全球最大的移動通信和消費電子市場。
但事實很悲哀,遠在整個經濟的冬天到來之前,這個產業就處在集體委靡之中。不斷有公司倒閉的消息,僅有的三家海外上市公司,有兩家——中星微(Nasdaq:VIMC)和展訊(Nasdaq:SPRD)都處於虧損之中,市值甚至遠遠不到1億美元。
上個月,我的同事和我一起,專門拜訪了中星微的創始人鄧中翰,北極光創投的合夥人陳大同,他曾是展迅通信的創始人之一兼CTO,以及一些業內人士。
有意思的是,每個人都會提到一個臺灣公司的名字:聯發科(MediaTek Inc., TW:2454),它很像舊社會的“三座大山”,把整個大陸IC設計產業壓得無法喘氣。
過去,我的媒體同行常常把聯發科稱爲“黑手機之父”,它比中星微僅僅早出生四年,但如今已經是市值超過80億美金,年營收約30億美金,全球第三大手機和第二大數字電視IC設計公司(國內前十大IC設計公司加起來的營收總和也不到它的一半)。更讓人鬱悶的是,它的成長,它的利潤主要都來自於大陸。
我跟鄧中翰博士很認真地探討了一下這個問題。他覺得聯發科雖然厲害,但其技術大都是“偷學”而來的,產品只滿足低端市場,而且其客戶大都是些中小品牌甚至 “山寨機”企業。至於中星微則是通過“自主創新”,正大光明地贏得了今天的價值,贏得了三星、飛利浦、微軟等國際大廠對其品牌的認可,這是一條索尼、松下們曾經走過的正道。
我不能說他的觀點不對,但我總覺得這個說法很像《神鵰俠侶》裏面名門正派的青年才俊永遠瞧不上楊過這種到處偷學的流浪兒。
於是,我上卓越亞馬遜買了一本聯發科董事長蔡明介寫的書《競爭力的探求》。在這本書裏,老蔡總結自己30年的江湖經驗,和盤托出了一套後發國家的技術公司如何成功的實戰策略。
看完以後,我承認自己有點被雷到了。因爲聯發科的這套策略一點都不神祕。
完全客戶導向,選擇規模龐大的應用市場而非細分的利基領域,在市場剛剛進入成熟期時迅速殺入,通過對國外技術的消化吸收進行逆向創新,提供真正低成本(但絕對不是低技術)的解決方案,依靠工程師團隊而非個別天才作戰,用速度、效率和貼身服務來彌補質量上的差距,通過打破行業的現有規則來確立新標準,與自己的上下游結成統一戰線……
事實上,華爲、比亞迪、騰訊、無錫尚德、金風科技這些中國最厲害的高科技公司,和聯發科使用的是幾乎同一套戰法。
對於一個公司而言,尤其是非國有的上市公司而言,爲股東賺錢就是它的本分。賺錢的公司不一定是好公司,但不賺錢的公司肯定不是個好公司。
以此標準來衡量聯發科與中星微,則高下立判。
所以,中星微是不是國內IC設計公司,以及一大批海歸創業的高科技公司值得效仿的對象?我表示懷疑。
如果把聯發科作爲參照系,那麼中星微所選擇的另一條道路,看起來很光彩,卻很可能越走越窄。
這或許也能解釋另外一個事實,在中國,絕大多數成功的技術型公司都不是由海歸派創立的。也許有看官會反駁我說,還有百度、搜狐、無錫尚德和曾經的UT斯達康呀!但請注意,它們都是在“更懂中文”之後,才取得成功的(凡參加過百度的營銷大會,就知道是百度的技術強大,還是Sales強大)。
馬上要過新年了,2009年很可能是中國市場化經濟有史以來最寒冷的一年(有誰還記得1989年嗎?)。我很擔心各位海歸的、創業的、還是搞技術的兄弟們,如果一條路走到黑的話,很可能會凍死,很可能會熬不到下一個春天。
於是,我試着總結了九個樸素的忠告(抱歉,沒有“十全大補丸”),其實都是聽前輩過來人講的血淚教訓。不一定都對,但應該不會全錯。

第一,別作“28個半布爾什維克”
中共歷史上有個著名的“28個半布爾什維克”,以王明爲首的留洋派。馬列理論很“正宗”,蘇聯老大哥很喜歡,也給津貼補助,高調做事,覺得在中國幹革命,就得發動城市工人階級,儘管後者可能比現在的白領還少。
很像現在的一些海歸創業公司,拿着美國VC的銀子,言必稱硅谷、GOOGLE、商業模式,不賺錢不要緊,先請最貴的人搞研發,再花錢砸市場。只是學得再像,也不過一個好學生而已。一旦老大哥接濟不上,一旦離開租界,就麻煩大了。
而井崗山上的“朱毛”很飢餓,生存問題壓倒理論焦慮,不打土豪劣紳就得捱餓,不發動千萬農民就沒地盤沒人手,打一仗總結一次經驗,無人關心自己寬心,吃甘蔗先啃最難吃的。誰笑到了最後?
從硅谷回來的海歸們,大多忘記了一個基本事實:就是歐美的市場已經是高度成熟和分工細化。而在國內,很多產業還處在跑馬圈地粗放經營的階段。


第二,別在北京、上海創業
北京、上海是中國兩個最大,也最容易讓創業者產生幻覺的城市。似乎離硅谷很近,資訊很發達,打個“飛的”就來去。天天看着CBD陸家嘴,就以爲中國不是發展中國家了。
母校裏還有專門的孵化器,軟硬件俱全,挺像斯坦福車庫。但是,兩地最成熟的清華創業園、復旦創業園,10年了也沒孵出一個上市的技術公司。更別說其它的。
政府鼓勵多衙門也多,優惠政策首先傾斜國企和外企,公文審批累死你。大公司大客戶是很多,不過都是“關係型客戶”。人才也多,要價很高,而且一有風吹草動就回安穩窩了。
媒體熱鬧,營銷大師公關顧問多,忽悠你的也多。誇你幾句你就當真,你當真你就傻子。
我的建議:技術創業首選深圳。完全移民城市,山寨精神,開放文化。毗鄰香港,技術資訊不落後,融資也不難。背靠珠三角,製造業發達,有技術不怕沒地方變現。沒人注意你,正好可以多磨練自個本事。地方政府相當務實,營商環境好,沒事不纏你。有錢的天使多,忽悠的人少。如果精力富餘,還可以多去華爲、騰訊、比亞迪學習一下。
當然,杭州、無錫、大連也值得推薦。


3,別讓技術最牛的那個傢伙當CEO
這話是誰說的?是展訊的前CTO陳大同說的,他在硅谷還參與創辦過一個公司。陳的親身體驗是,在硅谷那邊,工程師都不願意去做管理。因爲硅谷已經把技術看成是生存之本,滲透入血液。在一個公司裏面,都有幾個寶貝似的技術大拿,其影響力真是可以跟CEO平起平坐的。
而在中國,過去一直是製造業文化,沒有搞技術研發的氛圍。在企業裏,做技術的地位根本沒法跟做管理的比。所以,技術大拿的重要性非得通過管理崗位才能體現出來。
但很遺憾,真正適合做管理的工程師可能不到20%。技術出身的人常常只相信自己,不信任別人。給人職責,不給人權力。技術出身的人當管理者非常容易把技術看得太高。最後是公司少了一個頂尖的技術大拿,多了一個二流的領導人
百分之一的技術難題只有百分之一的技術高手能解決。同樣,百分之一的市場機會也只有百分之一的市場高手能發現。凡是大家嚷嚷的機會都不靠譜。
稱職的技術公司CEO必須是一個市場高手,一定得是公司裏最懂市場的人。但不一定是學市場出身的。他要懂技術,但不能癡迷於技術。他必須判斷這百分之一的機會是不是真正適合你的機會。陳很驕傲地說,他在離開展訊之前,已經是公司裏最懂市場的人之一。
“鄧中翰是從來不見客戶的。” 原中星微的一位員工也說。在鄧自述的工作日程表中,最重頭的是技術開發,然後是投資者關係、政府關係和日常管理等。
這在聯發科董事長蔡明介看來,絕對是不可想象的。他去深圳的次數遠比去北京和上海的多。聯發科專門設立了深圳子公司,還派駐技術服務人員和天宇朗通、聯想、TCL這些大廠深入合作,提供技術支持。天宇朗通的CEO榮秀麗甚至公開稱聯發科爲“老師”。


4,別跟政策要市場
本世紀初,硅谷有4家大陸留學生創辦的搞3G芯片的公司,最後只剩下展訊一家活着。因爲誰也沒想到,只到今天,中國的3G還沒有大規模商用。
展訊能僥倖活下來,是因爲它把80%的精力放在搞2G/2.5G上,只把20%放在3G上。
2003年,展訊內部討論未來集中開發哪種技術標準的時候,在WCDMA和TD-SCDMA之間搖擺,管理層爭論非常大。後來決定做TD,因爲做TD好歹也是先行者,又是國家標準,花了很大血本。
結果,今天TD-SCDMA這個“阿斗”算是硬扶上馬了,可能不能成爲產業,迄今還是疑問。而展訊今年3季度鉅虧3000多萬美金,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TD手機銷售遠不如預期造成的。
咱們國家的國情是,搞拆遷修馬路蓋房子是挺快的,要推進一個技術標準是很慢的。TD、MP4、數字電視、EVD、WAPI標準,不知拖死了多少小技術公司,現在又出了一個CMMB手機電視標準。
政策的市場常常是未來的市場。沒人知道蘋果何時落地,但肯定比你想象得要晚很多。聯發科的董事長蔡明介特別強調S曲線的概念(代表了一個產品從發展初始到最後消亡的曲線),即在市場將要走到接近要大幅成長的中間階段才切入,因爲他認爲誰在競爭中最先達到經濟規模纔是最重要的。所以,聯發科從來沒有第一個進入市場,都是作爲後來者的角色進入,用的是成熟技術,但進入後就能引發價格雪崩,將先發者擠出市場。
如果按照中央政府的規劃,當年的小靈通根本就不在標準考慮之列。可只要有幾千萬人用了,政府也不能說滅就滅了。今天,政府能取締“山寨機”嗎?不可能的。因爲老百姓需要它。



5,創業公司不要做產業報國夢
據說一拿了美國綠卡,纔會有真正的愛國熱情。不知道是不是一種潛意識的負疚感,特別想爲祖國做點什麼。
不過,真有大理想也埋在心裏,也別急着說出來。一說出來,你就把自己給架着了。企業不是運動員,老想着怎麼爲國爭光,就忘記提升自己賺錢的能力了
。當然,運氣好的話,這些真真假假的理想能把政府領導給感動。但“漢芯”、“龍芯”、“中國芯”……,這麼多“芯”裏面有一個真正成大器的嗎?沒有。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一些企業拿這個來做整體營銷,包裝過度別人是被忽悠了,你自己也就只能一直包裝下去。
當年中星微做宣傳,聲稱攜手微軟、富士通,“世界首個智能機器人富士通Maron-1的視覺芯片採用中星微的星光三號”,真實的情況是富士通的機器人採用微軟的WinCE操作系統,微軟推薦其影像採集芯片採用中星微芯片,其實就是在“星光一號”基礎上進行了方案修改,爲藉助此事造勢就命名爲“星光三號”,爲了把戲做足,公司還派人在每個國市場上買來一個玩具機器人,擺放在公司的榮譽展廳,對外宣傳這就是“富士通智能機器人Maron-1”,當然,新聞報道傳說中的各種功能,它一個也不具備。
創業公司一談產業報國,上帝估計也笑了。

6,忘掉硅谷式的“技術潔癖”
在中星微,從CEO、COO、CTO到每個事業部的總經理都是清一色的美國海歸,而且絕大多數是技術出身。據說中星微招人也喜歡要高高大大的,因爲這裏最提倡的集體運動是美式籃球,老總們都好這個。或許正是這種“硅谷血統”,讓中星微變成了一家有“技術潔癖”的公司。
理想主義;精英文化;要做就做最先進的技術;建立一套標準,然後通吃整個產業;模仿偷學是丟人的……如果放在硅谷,鄧中翰的這些想法實在再正常不過。
無論是從企業定位、技術研發、戰略制定和人才培養,中星微都是按照硅谷模式和美國的趨勢來制定的。但恰恰是這些先進的東西讓這個擁有多達1400多項專利和衆多知名企業客戶的中星微電子陷入難以做大做強的尷尬境地。
硅谷是所有技術夢想家的天堂。我建議,真正想搞最先進技術的人還是應該留在硅谷。硅谷有成熟的技術市場,有真正識貨的客戶和VC,有足夠的技術應用空間。你就是完全不知道怎麼賣產品,也可以把技術賣給思科、微軟、ORACLE這樣的大公司。
如果你是一個技術海歸,想回國創業。恐怕你得想清楚,這裏需要的不是最先進的技術,而是最價廉物美的技術。
在中國,低成本創新纔是真正的王道。當年比亞迪做鋰電池,想向日本人買設備,開價就是500萬美金。最後一發狠自己做“手工+模具”,只有100萬人民幣。從此,手機電池的定價權就掌握在比亞迪的手上。
事實上,在中國做低成本創新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中國工人不便宜了,但工程師還便宜。華爲有3萬工程師,比亞迪有多少工程師,歐美公司請不起的。
“聯發科不是大公司,沒有太多資源去做早期階段的研發,尤其是在早期定產品規格的階段,我們不能好高騖遠。即使是在S曲線的中段才切入,只要掌握好技術、彈性和效率,不見得扳不到巨人。”蔡明介在《競爭力的探求》一書中這樣強調。
更重要的是,通過低成本創新賺來的錢,提升了公司以戰養戰的能力和自信,下一次就可以更往S曲線的前端切入。今天只能打游擊,明天就可以圍殲,後天就可以攻城。


7,別忘了自己的主要客戶是誰
中國真正的市場在哪裏,不是北京上海的幾百萬白領,是10億金字塔基的消費者。北京上海的白領們都在用MSN,可二三四五六線城鎮的年輕人都在用QQ,結果最沒錢的人造就了中國市值最大的互聯網公司。
當經濟蕭條出現的時候,不僅僅是女士的裙子越來越長的時候。也是越來越多的中間階層往“下流社會”走的時候。“價廉物美”成爲整個社會的需求。
諾基亞和多普達用的TI OMAP芯片組動輒好幾百塊人民幣,外加軟件研發成本,手機價格能下來纔怪了。而聯發科提供的單芯片解決方案,讓國產手機客戶裝個外殼就可以賣。在深圳的華強北市場,差不多16元就能買一個,而且什麼功能都有。聯發科藉此迅速掌握了整個國產手機產業鏈的控制權,議價能力很強,儘管不斷降價,但它依然能夠保持50%以上的毛利潤率。它把最難的事情都替客戶做了,所以客戶都跟吸毒一樣愛上它。
“我們做的多媒體芯片各方面的功能和性能都比它(指聯發科的單芯片)要強,多媒體要做好是很難的,所以它能夠進入山寨機,進入不了諾基亞、三星,因爲他們對照相的功能和視頻功能要求很高。山寨機是說我有這個視頻功能、照相功能就可以了,至於你效果如何,速度是不是夠快,能否打印,都不在乎,”鄧中翰反覆跟我們講。
在這種“眼睛向外,市場在外”的主導思路下,主打中高端市場的中星微來自內地的收入比例不足5%。相比之下,聯發科手機芯片去年出貨量已經達到了1.5億顆,其中九成是內地客戶
但問題在於,“別看中星微的國際客戶這麼多,而且都是知名企業,但它根本不是主流供貨商。說句不好聽的,大公司採購很多東西,中星微提供的屬於螺帽釘子之類的零配件。”曾經的中星微電子職員直言。
在硅谷創辦技術公司,賣出32億美金高價的朱敏,回國以後大談“中國服務”而不是“中國創造”。因爲他知道,中國還不具備這樣的環境。他對技術公司的建議就是:你先把本土市場拿下來,第二步是把第三世界拿下,第三步你再把創造加進去,最後你再滲透到第一世界去。
想一想,這不就是華爲的戰略嘛。



8,80分主義,不要100分主義
展訊向聯發科學到的最重要一課就是千萬不能技術導向,而要市場導向。
2004年,MP3音樂手機是國內的首創。展訊和聯發科幾乎同時在研發一款不用附加其它芯片的單基帶芯片。
展訊這邊想的是芯片質量一定要做到最好。必須要有100K的傳輸速度,雙聲道。可第一代產品只做到了64K.於是,繼續改進。而聯發科的技術其實落後於展訊。它的芯片只有32K的速率,還是單聲道。
但聯發科迅速把產品推向市場,結果等展訊的產品進入市場時,時機已經落後了半年多。市場主流客戶已經接受了聯發科。
“我們太想做到100分,把功能做到最好,結果耽誤了市場時機。而聯發科可能只做到80分就推出產品,但已經足夠了。因爲客戶原本只期望60分”。陳大同由此知道,只要比客戶能接受的稍微好點就行。不用追求技術完美。
產品從80分做到100分,也許花的精力要比從60分做到80分多幾倍,客戶體驗只是好一點點。但技術公司永遠人手不夠,關鍵是你的資源是不是合理分配了。


9,別做賣蘿蔔賣得最好的
做技術不像做別的,不能老想着藍海。是的,你是在藍海里面,可你這個藍海只有遊戲池那麼大,而人家的紅海有太平洋那麼大。
進入最難的市場往往也是空間最大的市場。
中星微是精心選擇了一塊空白的利基市場,數字多媒體芯片當時並不被主流的英特爾、AMD、高通、德州儀器等廠商所重視。而其主要應用的領域是在高端PC和筆記本的攝像頭上,可這塊市場規模太小,每年不過2-3億美金。按照一位前中星微管理人員的描述,“就好像一個菜市場裏,別人都在賣魚賣肉,我們不過是在賣蔬菜裏面,賣蘿蔔賣得最好的”。
換句話說,如果一臺主流電腦的出廠價是400美金的話,中星微的一個解決方案只能賣到4-5美金,僅僅佔到了總成本的1%左右。“PC的利潤大部分給了英特爾和微軟,沒辦法,這個東西是人家多年來建立起來的優勢,我們能進入它們的採購名單已經不錯了。”鄧中翰也承認。
可問題是,滿足於做一個第一流的闌尾又有什麼價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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