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爺走了,今後再也沒有這個嚴厲而又較真兒的人

  今天是2017年12月23號(農曆十一月初六),今早剛起來媽媽的一條微信便發了過來,說到姥爺走了,是在今天凌晨5點的時候,那時我正在睡覺,而母親及家人一直陪伴在姥爺的身邊,我知道姥爺走的很安靜,是因爲病痛已經使他麻木。請原諒我的不能回去陪姥爺走最後這幾天。

  爲什麼我會如此敬愛我的姥爺?姥爺是家族的頂樑柱,我們所有的家人都會聽姥爺的話,碰到糾紛的時候也是一樣。姥爺生平是看着我長大的,同時他對於我的教育甚至超過了父親對於我嚴厲的教育方式,我依稀記得小的時候姥爺騎着他那個老舊的飛鴿牌自行車送我和我姐姐去上學,在騎行中途的時候便不知怎麼就我們都摔倒了,姥爺急忙的將我倆都扶起來,問我們有沒有傷到哪裏,就這樣繼續送我們去上學,可是當時的我們並沒有關心姥爺磕碰到哪裏,卑微的年少抑制了我對於他的關懷……

  我的姥爺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木匠工,我時長聽媽媽說起在她小的時候,姥爺的辛勤汗水能夠讓她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到我出生的那幾年,姥爺便做起了修自行車的買賣,因此我打小就有輛屬於我的自行車(儘管這是我一直懇求媽媽去說服我的姥爺),賊拉風,因此我的童年並不孤單 。

  再到我慢慢長大,那時的姥爺已經年過六十五了,雖說身體並無大恙,但是我時不時看到姥爺在喝去痛片了,對於年少的我以爲姥爺喝幾顆藥身體就會好起來,直到後來我天天都看他會喝幾片去痛片。去痛片裏面包含這一種成分叫“咖啡因”,它能夠麻痹人的神經,給人感覺不會疼痛的錯覺,實則是本末倒置。當時的我並沒有重視姥爺的病情,因爲我以爲的只是我以爲的。

  再到我上高中的時候,那時的我是一個叛逆期,喜歡去網吧打遊戲,喜歡亂花錢,母親和父親經常因爲我的這種情況罵我,打我,姥爺則是在一旁連忙勸阻,生怕被我爸的那個暴脾氣打壞了(爸爸是個只會用揍我表達對我的父愛的關懷,言語上的父愛他重來沒有說過,以至於每次狠狠的揍了我之後,他也在一旁緊緊的哭着),姥爺在過後也會嚴厲的批評我,然而當時的我對於姥爺嚴厲的指責是那樣一臉的不屑,因爲我只認拳頭和耳光。

  到周天我就買火車票就趕忙的回去了,來到姥爺住院的病房,看到此時的姥爺已經是消瘦的樣子,病痛已經在他臉上顯現出多道皺紋。在樓道里我和我媽和我二姨在想醫生詢問姥爺的病情,醫生給出兩種結果,第一是接收醫院手術,能夠多活三年,第二是回家療養吧(意思是等死),我心想看來情況不算太糟糕,有的救,哪怕花掉原計劃給父親買車的錢,也要先用來醫治姥爺的病情。我滿懷希望的就回家休息去了,一夜的火車已全然使我疲憊不堪。但天不遂人願,第二天二姨給我母親打過來電話說手術已經無法做了,一下子給我心裏潑了一盆涼水。

  不久姥爺便出院了,在那之後的日子,姥爺一直是喝藥來維持病情,家裏衆人出錢給姥爺買昂貴的藥物,爲此我的二姨及其他家人也是花光了所有醫保卡的積蓄。之後的半年時間裏姥爺看着很精神,回到了他那之前一如既往忙碌的身影,這是我在和我父母的通話中得知的,我便安頓父母不忙的時候去替姥爺分擔的勞務活(因爲我知道姥爺是一個總喜歡抗事的一個人,喜歡自己搗鼓,看別人做的事總不放心,於是我把他這樣認爲較真兒,爸爸的心細,做的活很認真,以至於爸爸替姥爺做的勞務活,姥爺重來沒有說過什麼)。

  在今年國慶假日期間,我選擇回家是因爲今年是與往年不同,我深知我的姥爺時日不多。在回去的第一天我在家中休息了片刻,就匆匆的去了姥爺那間用鐵板搭建的矮矮的簡易房。一進家門便聽到我大姨歡喜的說“濤濤回來了!”,我欣喜的回答“恩”。隨後我纔看到姥爺遲遲的反應了過來,於是緩慢的在病牀上坐了起來,依靠着後牆,我看到他老人家猙獰的臉上流露出高興的笑容,我知道此時的姥爺是疼痛的,是煎熬的。我關心的問了問姥爺怎麼樣,姥爺便說就早晨那會疼痛喝了藥之後就能堅持一會。我和姥爺說了很長時間,其中一半都說關於我們家庭的事情,然而他卻似乎已然忘記自己是個生患絕症的病人。姥爺吩咐了我很多,時不時高興的誇讚了我的姐夫和我的小外甥,並表達出對於我的姐姐及我們現在的家庭情況十分滿意,嘴裏嘟囔着,臉上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隨後他擡頭望了望窗外,眼睛向上一眨一眨的,似乎在盼望着什麼人要來似的(姥爺的確是在盼望着,盼望着那個人)

  2017年12/18號,我的表姐去從太原趕回來看望她的爺爺,她看到姥爺痛苦的臉面以及消瘦的身體,時不時的意識不清,險些無法認出她來。於是她趕忙在微信羣裏發了張姥爺此時的情況圖片,並提醒了我們能早早回來就早早回來看姥爺最後一次吧,可想而知情況的嚴重性。

  就在前天晚上(2017/12/21),我做夢夢到姥爺的病好了,夢境中的姥爺左手握着花生米,右手抓着磕了起來,一旁的哥哥笑着看着姥爺,姥爺嘴裏時不時嘟囔着“我這病沒事,你看這不就好了嘛!”。頭天我打電話給母親,得知姥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嚴重到喝豆奶都開始吐了,再到昨天姥爺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了,心想姥爺時日不多了,就在今天早上媽媽和家裏的羣就發來姥爺病逝的噩耗。

  就這樣我的姥爺走了,那個嚴厲而又較真兒的姥爺走了,他離開了我們,去往天堂。在這裏我想起了余光中的《鄉愁》中的一句詩句“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的姥爺是幸福的,兒女的孝順,家庭的和睦,兒孫的滿堂,早已掩蓋了所有的病痛。我能夠看到姥爺在天堂的笑,他的笑是欣慰的,是由衷的,是歡喜的。姥爺您一路走好,今後的日子裏我們都很想念你的。

  離別本來不可怕,然而可怕的睹物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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