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自由的街頭行者——薇薇安·邁爾

2007年,自芝加哥當地的歷史學家約翰·馬魯夫在拍賣會上以400美元的價格競買到的一箱膠捲底片的整理工作開始,這些底片的價值逐漸被發現和放大,與此同時,照片拍攝者和她拍攝的更多照片也隨之被社會認知。照片的拍攝者是一個名叫薇薇安·邁爾的女性攝影師,生前從事保姆職業,但關於她的其它資料記錄卻微乎其微。約翰·馬魯夫收集並統計了這些照片的數量,共計10餘萬張,其中,被薇薇安·邁爾沖洗過的底片僅佔3%。照片拍攝縱跨歷史久遠,主要以拍攝美國街頭邊緣人物爲主,將城市的變遷、不同文化與宗教羣體的境遇、街道上各種人物的形態、平凡的日常生活景象等都用照相機將其轉變成生活的紀實。

這些底片在不斷的被沖洗呈現出來,除了它們的紀實價值以外,更多的攝影藝術價值和紀實人文情懷也很快得到社會關注和認可。薇薇安·邁爾的作品被陸續展出,並受到多個國家媒體轉載和熱議。中國攝影評論家顧錚也曾在《薇薇安·邁爾,攝影史的攪局者?》一文中提出薇薇安·邁爾的出現將會改寫攝影史。可見其作品被公諸於世而產生的震撼力。本文旨在探究薇薇安·邁爾的攝影拍攝風格和創作方法,以及分析影響其創作方法形成的因素。

一、靈性自由的拍攝手法


關於薇薇安·邁爾個人資料甚少,更是沒有其生前關於攝影創作理念的闡述和採訪記錄,未沖洗的底片同樣也沒有明確的備註。因此,研究其攝影創作方法只能通過其攝影作品進行研究,同樣,她大量的攝影作品也正是體現其創作方法的最好論據。薇薇安·邁爾的攝影活躍期主要集中在20世紀50年代到60年代,也恰逢是美國街頭攝影的黃金時期,這些街頭攝影風格大都屬於紀實性攝影。評判紀實攝影作品的標準,除了要分析作品最基本的光線、構圖、視角等美學元素以外,更重要的是要分析作品所傳達的拍攝理念和思想。

1、光線與構圖的獨特塑造

在紀實攝影中,光線和構圖的把握具有不確定性,它們很難被控制在一個範圍之內。紀實攝影講究的是瞬間性,在一瞬間將某一事物的定格成爲永恆。法國人文攝影師亨利·卡蒂埃·佈列松曾經說過:“攝影是瞬間的藝術。你的眼睛看到這些瞬間的構成要素,活着生活想要傳達給你的東西,你必須要相信直覺在按動快門時的意義。啊,那就是表現攝影師創造性的瞬間,那一瞬也將不再重現。”。佈列松的話語正是道出瞬間性對紀實攝影的可貴性。紀錄片《尋找薇薇安·邁爾》中講述薇薇安在空閒時間總是在脖子上掛着她的相機,相機與她的身體融爲一體,這就爲攝影師不斷去抓拍決定性瞬間鏡頭提供了機會。儘管光線和構圖的運用有些困難,但是從薇薇安·邁爾的不少攝影作品中,我們都可以看出她在把握構圖和運用光線上用意和想法。

薇薇安·邁爾的作品問世之初,有不少人質疑其作品的價值性,反對者認爲其作品出自於業餘愛好者之手。但是隨着更多的照片被沖洗出來,其作品在光線和構圖上都表現出技巧性的運用,這些照片絕不是一名業餘者隨手拍攝的。薇薇安·邁爾在其攝影作品中善於運用光線和構圖,塑造出一種獨特的透視感。在紀實攝影中的光線,多來自於自然光線,如何把握自然光線,並將光線運用到人物身上併產生某種敘事的能力,在薇薇安的不少作品中是可以顯現出的。例如一幅較爲經典的中年男性肖像的攝影作品中,男性面部肌肉和毛孔在光線作用下更爲細緻明顯,皮膚的紋理、皺紋的突顯都是非常清晰的,光線的恰當運用,恰好體現這位男性的深沉與歷經的滄桑。另一幅作品,兩名酒店侍衛正在拖走一名酒鬼流浪者,從色調上看時間是在夜晚,薇薇安充分利用夜晚燈光,將侍衛和流浪者的面對光線區分開來。侍衛的面部是極亮的,相反,流浪者的面部光是昏暗的,一類是在明處,另一類則是處於暗處,兩者的區別可以看出明顯的階級屬性。除了光線上的明暗對比之外,薇薇安還善於用色差對比,在膠捲的黑白時代,更多的運用了深淺顏色的對比。通過顏色的對比運用,也是對照片賦予更多含義的另外一種運用。與此同時,影子的拍攝也是非常獨特,直接拍攝身體在光線下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或者拍攝投在玻璃、牆面等介質上,甚至在自拍中索性只拍自己的影子,影子的拍攝手法建立了光影與環境之間的聯繫,同時幻化着人物表面具象與內心心像。


構圖在攝影創作中佔有重要地位,它是要根據所表現的思想把所有要表現的形象適當地組織起來,構成一個協調的完整的畫面。構圖的目的就是要在一個平面上處理好三維空間關係,以突出主題,增強藝術的感染力,藉以實現拍攝者的表現意圖 。構圖的形式有很多種,但是不論是哪種類型的構圖,但對構圖來說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做到多樣統一。多樣,就是要求畫面富有變化而不呆板,符合視覺上的美的要求;統一,是要有統一的目標,不雜亂。薇薇安攝影作品的構圖中就是做到了這一點 ,透視、空間感也極其明顯,甚至有不少作品的構圖理念與美國攝影大師羅伯特·弗蘭克的方形構圖理念有異曲同工之處。例如一張警察與商販對峙的畫面,在方形構圖中的左側,是警察和豪華精美的建築,而右側則是商販和破爛的建築,兩方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更是對等級差距的完美隱喻。儘管是方形構圖結構,但在拍攝中也考慮到了縱深結構,增強了畫面的空間感。另一幅一位父親與兩個孩子的照片中,這種空間縱深感更爲強烈,泥土地、水泥地、大壩、天空四個空間元素延伸交錯在前方一點,加之水泥地上行走的三人的影子投射到畫面前側地面的水中,這些元素更使得整個畫面的構圖達到多樣統一。再將畫面轉到薇薇安的一張自拍中,拍攝場景是佈置到一個室內,前後兩面圓形鏡子,鏡中是薇薇安與她的照相機,兩面鏡子通過光的折射,正面鏡子上的視像折到背面鏡子上,背面呈現的視像再次折回到正面鏡子上,以此反覆折回。薇薇安的頭像在畫面中則是一正一反的反覆交替並逐漸變小彙集到鏡子的中心點處。這幅照片已經足以證明薇薇安·邁爾在拍攝中對光線、構圖、透視的用心安排,用她獨特的視覺敏感實現畫面組合的合理性和畫面的層次感。

2、畫面視角的敏銳與奇特

分析薇薇安·邁爾的攝影作品,就不得不與街頭攝影史上的幾位具有代表性的攝影大師的作品來做對比分析,比如羅伯特·弗蘭克、米爾頓·羅格文等,但他們風格迥異,各執不同的攝影觀念。尤其是攝影師米爾頓·羅格文的“非決定性瞬間”理念,薇薇安的人物肖像作品體現出的觀念恰恰與之相反,而正是與卡蒂埃·佈列松的“決定性瞬間”理論不謀而合。卡蒂埃·佈列松的“決定性瞬間”理論是將攝影定義爲捕捉瞬間的藝術,要求在畫面的內容和形式上完美地記錄下人間美好的瞬間。薇薇安在街頭攝影上正是做到不干擾拍攝對象,注重抓住人物動作、神態的瞬間,並維繫人物與周邊環境之間的關係。 除了這些創作理念之外,街頭攝影作品更重要的是畫面主體的表現力,也就是要求拍攝者對畫面主體尋找的一種運氣和默契。對於薇薇安常年隨身攜帶一臺相機行走在街上去尋找拍攝對象來說,這並不困難,但是每天行走在同一條路上的行人會有很多,因此最有挑戰性的是要求拍攝者具有獨特的觀察力和敏銳的感受力。法國攝影師艾略特·厄維特說過:“對我來所說,攝影是觀察的藝術。在平凡的地方發現有趣的事情,這和你所看到和你看待事物的方式無關。”。街頭攝影就是要在世俗中發現美,將平凡變爲偉大。薇薇安的街頭攝影也確實是在平凡的場景中去尋找不平凡的美,她以一個女性視角行走街頭,等待一個個小事件的發生,並將捕捉到她的鏡頭之中。

薇薇安在大部分人物肖像街頭攝影中的視角是略有些仰視,但人物多保持一種自然真實的狀態,這與她的相機型號有密切關係。從薇薇安的自拍照片中可以看出,她使用的相機是一款羅萊弗萊克斯雙鏡頭反光照相機,這款相機的優越性在於拍攝者可以低頭凝視取景器,在被拍攝對象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按下快門。於此同時,這款相機的另一個優點就是快門聲音甚小,被拍攝對象會毫無察覺。正是因爲如此,她鏡頭下的被攝對象多保持最原始的人物狀態。匈牙利戰地記者羅伯特·卡帕說過:“如果你拍的不夠好,那是因爲你靠的不夠近。”。面對街頭的陌生人,薇薇安沒有膽怯 ,而是不斷的去靠近他們,用鏡頭與被攝對象進行溝通交流,凝固被攝對象的瞬間。當然,薇薇安的拍攝也不全都是抓拍,有時也會去幹預些人物。薇薇安曾經僱主家的孩子談及她時說道,薇薇安有時會讓陌生人調整位置和狀態,這會惹得對方不滿,她仍會堅持的拍攝記錄下來。


《紐約時報》鏡頭專欄這樣評論薇薇安:“顯然是美國最富有洞察力的街拍攝影家之一的薇薇安·邁爾終於被髮掘出來了。每一張在網上新發表的作品都在她日益增長的粉絲羣中造成轟動。薇薇安·邁爾的街景作品抓住了這個城市富有生氣的值得回味的地方特點和不可思議的瞬間。薇薇安鏡頭中的人物既保持了他們的尊嚴,也表現出他們的無助、高貴、失敗、驕傲、脆弱、親切,有時還很有趣。”。薇薇安·邁爾的拍照活躍期在20世紀50年代到60年代,且地點主要集中在美國芝加哥。這一時期的芝加哥有大量的移民湧入,富人、窮人、以及不同膚色、種族的人都集中在這裏,從薇薇安的照片中可以看出她常去觀察不同人的生活狀態,密切關注芝加哥老城的波蘭移民聚集區、非洲裔美國黑人生活區以及當時的華裔生活的唐人街區。這些由各式各樣的人羣每天在城市的各個角落上演着千姿百態的生活場景,這薇薇安提供了大量的拍攝素材。在薇薇安的攝影作品中可以看出她常常把視角放在雙方勢力的不均衡對比之上,側重於反映現實社會中的邊緣羣體、弱勢羣體,體現當時社會階層之間極大的差異性,照片流露出的人文主義情懷不言而喻。例如,前文提到的兩幅攝影作品,一幅的主體是侍衛與流浪漢,另一幅是警察與小商販,這是社會強勢與弱勢的對抗,這是對弱勢羣體的一種人文關懷。像這類兩個羣體的對比組合在一張照片中的拍攝還有很多,但對一類羣體的拍攝更是佔多數,她也擅於將鏡頭對準窮人、小孩。關於社會底層人物的照片,她並沒有針對底層人物及其悲苦的一面去跟蹤拍攝,反而是使用一種較溫情的手法去拍攝,記錄人物的悲苦艱辛,加上光線的處理運用,人物更像是得到了極大的關懷。相比之下,在美國街頭攝影師中,女性攝影師黛安·阿巴絲的鏡頭就更顯殘暴。同樣是面對城市邊緣人物,阿巴絲以一種更爲犀利的眼光去面對貧窮與災難,將痛苦、殘暴更爲直接的記錄呈現。而薇薇安在面對同樣題材時,她的拍攝對象則是被賦予更多的同情與希望。

小孩題材也是薇薇安鏡頭下的常客,孩子的生動活潑在照片中得以呈現。鏡頭中小孩的均是天真的形象,這跟薇薇安常年做保姆的工作相關,自帶母性的視角去觀察小孩。薇薇安長期工作、生活在芝加哥的富人區,她的鏡頭自然會去記錄富裕家庭中兒童的生活細節,相比,她也會將鏡頭對準貧窮階層中的兒童生活。但前後兩者並沒有刻意的存在對比,只是更爲客觀地記錄小孩的生活狀態。小孩題材的照片能體現出薇薇安女性視角中的柔情、悲憫以及人道主義情懷的存在。這又與美國女攝影師海倫·萊維特過於溫情細膩入微的表現手法略有不同,薇薇安的視角更顯客觀真實。貧富懸殊家庭孩子的對比照片極少,也與兩個階層之間的孩子很少會有接觸相關。那麼有可能接觸到的地方就是街頭,在薇薇安的攝影作品也是可以看的到的。例如一幅照片中兩個年紀相仿孩子的對比,一個是白襯衣、小西褲的白膚色男孩,一個是髒兮兮深色服裝的黑皮膚男孩,黑皮膚男孩跪在地上給坐在板凳上的白皮膚男孩擦鞋子。白皮膚男孩佔據了畫面的大半部分,黑皮膚男孩則是在畫面的左下角落。

除了微仰視角、邊緣人物、小孩等拍攝視角與題材之外,薇薇安同樣喜歡嘗試用肢體的局部作爲拍攝對象。例如,手和腿的拍攝,這些也常在薇薇安的作品中出鏡。手和腿發出的動作往往是最直接突顯人物心理狀態的肢體語言,能夠直接反應出人物的感情和慾望。特寫肢體,是一種象徵的手法,用肢體的形態、動勢等具體的形象來表現拍攝者所要傳達的意圖。此外,薇薇安也比較擅用一些生活元素作爲拍攝內容,商店櫥窗、垃圾桶、鏡子等,這些元素既可以用來作爲照片中的構圖,同時也是在鏡頭中用做敘述的元素。街頭櫥窗在現實生活中是一個視角,一方面用來展示商店商品,另一方面也是商店有意安排給窗外行人的認識視角。一些女性攝影師對於櫥窗拍攝,多用於表現商品的誘惑力,建立視角與商品之間的曖昧關係。但薇薇安在拍攝中更顯冷靜,偏向於捕捉櫥窗中更爲動態的事物,例如還未被穿上衣服的裸體模特、店員佈置櫥窗,動態的場景在櫥窗內更像是一場表演並被薇薇安凝固於鏡頭。垃圾桶在常人眼中是用來放置髒的、被遺棄的垃圾,但薇薇安的照片中卻是經常會出現垃圾筒,並且會被用做爲獨立拍攝對象而存在。垃圾在被丟棄之前都是有用的、並且能產生價值,但在廢棄之後,它們就會被統稱爲垃圾。垃圾桶的照片中常見有被遺棄的布娃娃、報紙,薇薇安的拍攝顯然用意於珍存過去事物的價值。鏡子同樣是薇薇安照片使用率較高的道具,鏡子在其作品中有多種形態的表現。薇薇安擅於在鏡中自拍,除去單純的自拍像以外,更多的是用以將鏡中的自己與畫面中的其它事物建立聯繫,畫面個人風格極其明顯。關於薇薇安的自拍同樣具有特色,在同時期的攝影師作品中也少見與其表現相似的照片。前文略有提及其自拍照片的拍攝手法,此處不再贅述。薇薇安本人以各種姿態和方式出現在畫面中形成一種獨特的隱喻映現,正如羅蘭·巴特所述:“在攝影面前擺姿勢,這是以隱喻的方式表明,我要從攝影師手裏獲取我個人的存在。”。

二、紀實風格與社會價值


美國攝影評論家大衛·鄧祿普則評價薇薇安·邁爾是“美國最深邃的街頭攝影家之一”。薇薇安·邁爾的拍攝涉獵廣泛,記錄了千姿百態的社會景象。她用自己獨特的視角講自己與街頭聯繫在一起 ,既表現出美國街頭當年生活的多元性,同時又記錄到當時街頭生活中的各類羣體。美國攝影師阿蘭·塞庫拉認爲薇薇安:“她對是什麼組成了美國有很直接、很全面、很根本的概念,而這種概念卻被五六十年代的攝影家們疏忽了。”。結合薇薇安生前的生活習慣以及攝影作品,可以追隨到薇薇安的紀實意識以及其作品體現的社會價值。

據紀錄片《尋找薇薇安·邁爾》中薇薇安生前的僱主介紹她特別喜歡收集報紙、與記憶相關東西。尤其是報紙,多個僱主都曾提到過,她將收集的報紙堆積成垛,房間走廊也被堆滿。從她的照片中也常可以看到她在買報紙的同時也會去捕捉賣報、讀報的人羣。她紀實意識很明確,她用照相機與城市、人羣對話,更多可能的去賦予個人以生命意義和社會價值。在1968年馬丁·路德·金遇刺被殺之後引起的芝加哥暴亂時,薇薇安特意跑去拍攝記錄當時民權運動歷史事件發生處的街景現場。她甚至也拍過一部紀錄電影《1972年芝加哥母嬰命案事件》去記錄和追蹤當時在芝加哥發生的一起命案。筆者認爲,倘若薇薇安在生前被社會認知,並得到資金支持,她可能會在紀錄片史上留下足跡。


評判照片的價值不單單只是用美學的標準去衡量,還必須要從照片對人類和社會在視覺上的表現強度去判斷。紀實攝影是社會的見證者,是人類自身尊嚴、存在和人性迴歸的一種維護。顯然,薇薇安不同於之前提到的羅伯特·弗蘭克,她以更爲冷靜客觀的平民視角記錄所看見的事實,像是一隻眼睛溫柔以待眼前的世界。正是如此,薇薇安的作品擁有着別無目的的社會價值。

三、圖片可以說話


薇薇安·邁爾生前留下的底片仍在沖洗中,單從初步披露的照片來看其個性化拍攝風格已很明顯。她的拍攝手法是天然的,儘管其作品中可以找尋到很多20世紀著名攝影師的手法,但她始終保持着獨特的審美方式。薇薇安·邁爾的人生是個謎,紀錄片《尋找薇薇安·邁爾》中,與薇薇安有過接觸過的人都認爲她性格孤僻、獨立並且有主見,十分注重個人隱私,但遺憾的是並沒有人真正的瞭解她。我們所做的只能從她的攝影作品中去認知,尋找生活的印記。海倫·萊維特曾經說過:“雖然我不善言辭,但我用照片表達我自己。”。也許薇薇安·邁爾同樣如此,她認爲自己並不需要言語,因爲她的照片就可以說話。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