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節•憶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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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過節節不在,無心過節節又來”

        這是爺爺在奶奶去世後常說的一句話。

        奶奶已經離開我整整十五年了。

        記憶中隱約的記得那是個很冷的季節,奶奶安靜的閉上了眼睛,從此離開了我,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生長在農村,很小的時候,爸爸就外出打工,媽媽經常忙於農活,我是被奶奶帶大的。我的奶奶是一個非常慈祥的人,印象中的她總愛穿一身深藍色的衣服,烏黑的頭髮裏參雜着很多白髮,頭髮上經常帶着一個很老的髮簪,奶奶抱着我的時候,我總是拔下來玩,然後又輕輕的給奶奶戴上。

        小時候,奶奶非常疼愛我,我也非常喜歡奶奶。每天早上,奶奶總是給我煮一個雞蛋,而她自己卻不喫,剛開始不知道,還以爲奶奶也吃了一個雞蛋,後來大一點才知道,奶奶根本就沒喫雞蛋,那個雞蛋是爲了給我喫,因爲家裏太窮了。那個時候,基本上都是喫自家雞下的雞蛋,每次聽到雞嘎達嘎達的叫聲的時候,我就會興奮的跑到雞下蛋的地方,像發現寶藏一樣的把雞蛋從雞窩裏拿出來,輕輕的放在盛雞蛋的籃子裏,旁邊的老母雞有時會“怒髮衝冠”的向我撲來,我拿起棍子,它們就被嚇跑了。因爲有時忙總忘了煮雞蛋,奶奶還教我怎麼生喫雞蛋,拿起雞蛋,往石頭上輕輕的一碰,然後小心翼翼的剝開已經碎了的蛋殼,用嘴對着那個小孔,輕輕的吮吸裏面的蛋清和蛋黃。我開始不會弄,總是把整個雞蛋都打碎,奶奶知道後沒有責怪我,久而久之,我終於能很熟練的喫生雞蛋,雖然那滋味沒有熟雞蛋好,但在那個時候,能喫到雞蛋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奶奶的院子裏有一棵很大的核桃樹,每到核桃熟的時候,我總是吵着讓奶奶給我打幾個核桃下來,每次剝開核桃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那味道現在我還能記得,酸酸的是核桃皮,香香的事核桃仁。後來發現,正確的喫法是等它落下來才能喫,打下來的一般都不熟。不過,我吃了那麼多次,覺得還是奶奶打下來的好喫。現在那棵核桃樹早就被砍了,連樹根都沒有了。再次來到以前的院子裏,看着空落落的院子,一陣莫名的心酸湧上心頭。

        似乎那個年代就是個清苦的年代,那個時候連茅草根都是寶貝,記得爺爺每次回來都會帶很多茅草根,奶奶把他們洗乾淨,然後一根一根的餵我喫,我嚼着茅草根,那滋味美滋滋的,多幸福啊。有時候,爺爺也會帶回來一個大西瓜,那是我童年時代最愛喫的水果了。爺爺把水果切好後,我總是先給奶奶拿一個最大的讓她喫,奶奶總是說,我不喫,你喫。我喫起西瓜來很搞笑,那個時候天熱,我總是脫光衣服,大口大口的喫着西瓜,西瓜汁從我口中流出來,一直流到大腿上,大人們在旁邊都笑的前俯後仰。

        奶奶的屋子裏有一個老式的織布機,奶奶說過,在我沒出生的時候她就是天天用它來織布,那個織布機很老,印象中它有六個軸,有一個搖把,我不知道奶奶是怎麼織布的,我也沒有見過奶奶織布。如今那個織布機早已不知去向,大概是被當作柴火燒了。

        小時候我總愛和鄰居的小夥伴一起捅馬蜂窩,並以此爲樂,先後捅過大大小小几十個馬蜂窩,但人有失手,有好幾次被馬蜂蟄傷,而且每次都是傷在頭部,用黃蒿擦拭後仍然留下很大的腫塊,奶奶用牙膏往傷口上一塗,輕輕的揉着,過了一會就不疼了。所以,奶奶去世後,當被馬蜂蟄傷的時候,我總用這種方法治傷,但每次都會想起奶奶,有時湖會默默的掉下眼淚,不知道那是因爲痛還是因爲想念奶奶。

        奶奶總愛拉着我的左手,帶我去寨外的小路上走,走累了,就帶我去洋槐樹下乘涼,偶爾我會讓奶奶給我挖耳朵,癢癢的,卻不難受。下雨的時候,我總是依偎在奶奶的懷裏靜靜的聽着下雨時滴答滴答的聲音,下雨的時候下雪的時候會燒上幾堆柴火給我取暖,給我講那個不知道講了多少次的故事。就這樣過了好幾個春秋,奶奶因爲突發腦溢血離開了我,從此,我失去了奶奶,失去了一個最最難捨的親人。以後的每個春秋,再也沒有人牽我的手在那條小路上走,再也沒有那個溫暖懷抱,再也沒有那種愜意的感受,再也沒有一個雞蛋是專門爲我而留……

        奶奶啊奶奶,你走後的每年,我都去您墳前,當我站在那裏的時候,總會想起小時候您牽我的手走的那一條路,想起您給我講的那個老故事,想起您每次喊我名字時慈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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