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書賊》苦難中,向上而生的人性光輝


五月,是最喜歡的一個月份,和女兒的生日都在五月;五月是夏花最絢爛的季節;五月是炎炎夏日前,款款深情的獨語。

五月裏,在習習夏風的伴隨下,閱讀了澳大利亞作家馬庫斯•蘇薩克的《偷書賊》。

這是一本在苦難中,謳歌生命向上而生的優秀書籍,它和《追風箏的人》一樣,是一場震撼心靈的閱讀。

它告訴我們,越是在苦難中,越要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無數可能。

它告訴我們,無論是死亡的陰影裏,還是戰爭的殘暴中,都會有溫暖的人性,高貴的靈魂。


1

愛,是苦難中熠熠生輝的星星

每個人的生命裏,都有至暗時刻。1939年的冬天,對於9歲的小姑娘莉澤爾來說,那僅僅是她生命裏至暗的開始。媽媽因爲“共產黨人”的身份,被納粹追捕,不得不把莉澤爾和弟弟一起,送到德國慕尼黑遠郊莫爾辛小鎮一個收養家庭。

在火車上,弟弟因爲患病死在媽媽的懷裏,這讓莉澤爾驚恐萬分。她們只好在中途一個小鎮下了車,在雪地裏安葬了弟弟。在那裏,莉澤爾趁人不備,拿走了掘墓人遺落在雪地上的《掘墓人手冊》。

儘管她一個字也不認識,但她還是把書精心地收好,因爲它是莉澤爾最後見到媽媽和弟弟的證明。那是莉澤爾擁有的第一本書,也是她對書籍熱愛的開始。

收養莉澤爾的家庭是一對貧窮的夫妻,漢斯和羅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夫妻倆都以不同的方式愛着莉澤爾,這讓莉澤爾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

漢斯爸爸會在午夜,在莉澤爾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把她抱在懷裏,安慰她:“不要怕,我在這呢。”

當發現莉澤爾藏在枕頭下的《掘墓人手冊》,他會說:“我們不妨讀讀它?”

他們倆的午夜課堂,就從那天開始了。除了讀書,漢斯爸爸還在地下室裏教她識字,在河邊,給她拉手風琴。每一次陪伴,在莉澤爾的心裏,都播下了愛的種子。

而長得身形像個櫃子,臉像個皺巴巴的紙板箱的羅莎媽媽,總是擅長髮火,她的咒罵聲會像鐘擺一樣永不停歇,她動不動就揮舞着木勺子喊叫,罵莉澤爾是小母豬,漢斯是蠢豬。但生活裏,她卻把莉澤爾照顧的很好,不讓她生病,允許她讀書,踢足球。對這個羅莎媽媽,漸漸地,莉澤爾也喜歡上了她。

羅莎對漢斯也是常常大呼小叫,當漢斯被再次應召入伍,臨走前,羅莎怒氣衝衝地說:“你這個蠢豬,你要活着回來。”她還會在夜半時,把漢斯的手風琴掛在腰間,思念他,爲他祈禱。

當猶太人馬克斯爲躲避納粹追捕,投奔到漢斯家時,羅莎和漢斯,還有莉澤爾,冒着生命危險,一起承擔了保護他的義務。只因馬克斯的爸爸,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救過漢斯的命,而他自己卻在戰場上被打成了篩子眼兒。

當馬克斯生命垂危的時候,羅莎爲給他補充營養,強行給他灌豌豆湯。而漢斯爸爸和莉澤爾都以自己的方式表達他們對馬克斯的愛。

在馬克斯昏睡的幾個星期裏,莉澤爾精心爲他準備了十三份禮物,有乾癟的足球,樹葉,絲帶,畫在紙上的雲朵……這些不起眼的禮物,都是莉澤爾精心爲馬克斯準備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期盼他醒過來。

而馬克斯,則在陰冷的地下室裏,先後爲莉澤爾準備了兩份禮物,那是兩本手繪的書,裏面有他自己的故事,也有莉澤爾的,還有莉澤爾的朋友魯迪的。

《偷書賊》裏,瀰漫着愛,所有的愛,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在苦難中熠熠生輝,彼此溫暖,彼此照亮。

用愛回報愛,就是愛,最好的樣子。


2

善良,是苦難中前行的燈塔

在納粹橫行時期,幫助猶太人,無疑就是在給自己挖掘墳墓。

漢斯不但在家裏地下室藏匿馬克斯,還在猶太人遊街時,給一個快要餓死的猶太人送上一塊麪包,爲此他的後背被鞭子打得皮開肉綻。而後來,同樣的事也發生在莉澤爾身上,在另一次猶太人遊街中,她也學着漢斯爸爸的樣子,往街上灑麪包塊。在她小小的心靈中,已經有了明辨善惡的能力,她覺得漢斯爸爸做的是對的。

隨着戰火的蔓延,莫爾辛小鎮上的人們,家家戶戶不得不把窗戶上的玻璃刷上黑漆,遮住夜晚的燈光,以躲避盟軍的轟炸。漢斯作爲一個貧窮的粉刷匠,面對無錢刷漆的人家,前一秒他還說無能爲力,沒走幾步,後一秒就會說,明天一大早我就過來刷漆。或者,他會以半根菸作爲報酬,幫付不起工錢的人粉刷牆壁。這在莉澤爾眼裏,也是絕無僅有的,她還是覺得漢斯爸爸是對的。

一天下午,羅莎媽媽突然來到莉澤爾正在上課的教室,她穿着很漂亮的衣服,嘴上塗了口紅,而頭髮卻像馬蜂窩一樣亂七八糟。她大呼小叫把莉澤爾叫出教室,先是大聲叫罵莉澤爾是不是拿了她的梳子,又趁人不備,小聲告訴莉澤爾,馬克斯醒過來了,在同學們的嘲笑聲中羅莎假裝氣勢洶洶地走了。

原來,在馬克斯昏睡的日子裏,莉澤爾常常守在他的牀前。她告訴羅莎媽媽,如果她不在家的時候,馬克斯要是醒過來,可要在第一時間告訴她。

所以,那天,馬克斯一醒過來,可愛的羅莎媽媽就過來報信啦,她的善良既滑稽又幽默,當然,也更可愛。

善良,特別是苦難中的善良,就像燈塔一樣,可以照亮自己,也可以照亮別人。


3

寬容,是苦難中一縷拂面的清風

1939年1月13日,莉澤爾偷了第一本書,就是那本《掘墓人手冊》。第二次是1940年4月20日。

在一次焚書中,趁着夜色的掩護,莉澤爾從灰燼中偷出了一本滾燙的,邊角略有損壞的《聳聳肩膀》。然而,當她離開的時候,她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正盯着她,沒錯,那是鎮長夫人。

羅莎媽媽一直在小鎮上做着洗衣服的生意,而鎮長家恰恰是她的主顧,莉澤爾負責到客戶家送取衣服,她不可避免會和鎮長夫人見面。然而,見面後,鎮長夫人不但沒有揭穿她,還把她領進家裏的書房,那裏有一千多本藏書,莉澤爾第一次見過這麼多書,她心跳加速,驚喜地用手指輕輕觸碰着那些顏色各異的書脊。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鎮長夫人允許她在送取衣服的時候,進到書房讀上個把鐘頭的書。

慢慢地,莉澤爾知道了鎮長夫人的不幸,她唯一的兒子,是被掛在鐵絲網上,活活凍死的。

有些人,看上去不動聲色,內心卻是飽受命運摧殘,但這些遭遇,不會影響她們的寬容之心,仁慈之心,比如鎮長夫人。

後來,由於戰爭越來越殘酷,鎮長夫人家也終止了羅莎媽媽的洗衣業務。這讓莉澤爾一家生活更加窘迫,爲了報復鎮長夫人,莉澤爾選擇了到鎮長家偷書。偷書的主要原因是,莉澤爾現有的那本書已經讀了幾十遍了,她實在是太渴望擁有新的書籍。有一次偷書時,鎮長夫人家書房裏的桌子上,竟然還預備了一盤點心。這對偷書賊莉澤爾和好朋友魯迪來說,是意外的驚喜,意外的收穫,在貧困交加,時常飢腸轆轆的日子裏,這盤點心,可以說是他們倆的饕餮盛宴。

那次偷完書,莉澤爾無意回了一下頭,在窗口上,她看見了鎮長夫人的臉。

之後的一天,鎮長夫人來到莉澤爾家,給了她一封信。信中,鎮長夫人告訴莉澤爾,書房地板上留下的腳印,讓她知道了莉澤爾的偷書行經。她說,比起偷書,她更希望莉澤爾能夠像個紳士一樣,文明地敲敲門,進入書房。

鎮長夫人的寬容,讓莉澤爾很是羞愧,她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後來,在更加苦難的日子裏,鎮長夫人送給莉澤爾一本沒有字,全是格子的小黑書。她鼓勵莉澤爾,你不但可以看書,還可以寫書,寫自己的經歷,寫周圍人的經歷。莉澤爾聽從了鎮長夫人的建議,正是因爲在夜晚的地下室寫書,讓莉澤爾躲過了空襲劫難。

在那些生命中的至暗時刻,鎮長夫人的寬容,像一縷清風,讓莉澤爾在苦難中,體會到人性溫暖,寬容的力量。


4

知識,是抵禦苦難的清泉

自從在漢斯爸爸午夜課堂的陪伴下,莉澤爾學會了一個個單詞,從聽爸爸讀書,到自己可以讀書,莉澤爾漸漸被文字吸引,被知識吸引。知識就像是苦難裏的一顆糖果,讓她忘記了苦難,知識也讓她成爲漢斯爸爸和羅莎媽媽的驕傲。

當空襲警報在莫爾辛小鎮拉響,當二十多人瑟瑟發抖躲在地下室裏,是莉澤爾的讀書聲,驅趕走自己和衆人心中的恐懼,在那個狹小的地下室,知識就像一灣清泉,撫慰過人們飽受戰火摧殘的心靈。那一刻,展現在羅莎媽媽嘴角驕傲的笑容,就是對莉澤爾最好的獎賞。她的小母豬的壯舉,真是妙不可言。

一回到家,羅莎媽媽就迫不及待把這件事告訴給馬克斯。

漢斯爸爸應召入伍,離家時,告訴13歲已是半個大人的莉澤爾,要照顧好媽媽,再就是在空襲來臨時,繼續爲人們讀書。

就連那個羅莎媽媽的死對頭,經常往漢斯家大門上吐口水的鄰居霍爾茨埃普費爾女士,也在那次空襲後,主動找上門來,請求莉澤爾到她家裏,爲她讀書,報酬是以一些咖啡作爲交換。兩個曾經爲敵的婦人,在知識的穿透下,握手言和。

如果說漢斯爸爸爲莉澤爾讀書,喚醒了莉澤爾對知識的渴望,那麼莉澤爾在地下室裏的讀書,則是像清泉一樣,流過人們的心田,給苦難中的人們,增加了抵禦苦難的韌性。

從聽漢斯爸爸讀書,到給大家讀書,到自己寫書,莉澤爾見證了文字的力量,知識的力量。正因爲如此,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才能擁有鋼鐵般堅強的意志,再苦再難都要堅韌地活着。


《偷書賊》,還講述了莉澤爾和魯迪的友誼,他們倆是最好的夥伴。他們會在飢腸轆轆的時候一起偷土豆和蘋果,當然,是不敢拿回家的。他們倆會用撿到的一分錢,買一顆糖果,你添一口我添一口,分享那份珍貴的甜蜜。魯迪喜歡叫莉澤爾小母豬,而莉澤爾者則叫他蠢豬。這兩句不雅的話,在這本書中反覆出現,因爲融入了友善的成分,每每聽上去都是格外動聽。

每當魯迪幫莉澤爾做了什麼,都會說:“小母豬,可以換你一個吻吧?”而莉澤爾都會直言不諱地說:“蠢豬,想都別想。”

他們最純真的友誼裏,也有懵懵懂懂愛的情愫。

莉澤爾和馬克斯也是具有深厚的友誼,在馬克斯被迫離開漢斯家後,莉澤爾常常爲他祈禱,當苦難過後,躲過劫難的馬克斯專門回到莫爾辛小鎮,尋找莉澤爾,久別重逢,他們緊緊相擁。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裏,沒有莉澤爾,或許馬克斯早就崩潰了。

周國平說:“人這一生,免不了要承受苦難。”

當我們面對苦難,不要絕望,在等一等,或許命運會給我們帶來新的轉機。這些轉機,就像我們爬山一樣,不去回頭,只管向上,再向上。

《偷書賊》告訴我們,有了愛,有了善良,有了寬容,有了知識,就沒有什麼苦難是不可逾越的。

《偷書賊》還告訴我們,無論苦難多麼深重,都要努力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本身就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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