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四海                ――成語中的地理

         

        成語“五湖四海”,指全國各地,有時也指世界各地。

      “五湖四海”中的“五湖”最早出自《周禮·夏官·職方氏》:“東南曰揚,其川三江,其浸五湖”,即三江五湖。

        對於“五湖”,有多種解釋。

        一、太湖的別名。《國語·越語下》 韋昭注:“五湖,今太湖。”《文選·江賦》 李善注引張勃《吳錄》:“五湖者,太湖之別名也。”

        二、太湖東岸的五個與太湖相通連的湖,實際是五個湖灣。《史記.夏本紀》說:“五湖者,菱湖、莫湖、胥湖、遊湖、貢湖,皆太湖東岸五灣”。

        三、太湖附近的五個湖,湖名則有多種說法。從《國語·越語》、《史記·河渠書》、《史記·貨殖列傳》等記載來看,均作“三江五湖”,五湖原意當是指太湖流域一帶的五個湖泊。

       

        由此可以看出,古人最早所指的五湖位於現在的揚州、太湖流域,即太湖地區自然形成的古代水系。

        但隨歷史演進,關於五湖的具體地點的說法也有了變遷。北魏時期的水文地理學家酈道元撰寫的《水經注》認爲“五湖乃長蕩湖、太湖、射湖、貴湖、滆湖”。唐代司馬貞認爲“五湖”指“具區(太湖)、兆滆、彭蠡、青草、洞庭”。近代則一般以洞庭湖、鄱陽湖、太湖、巢湖、洪澤湖爲“五湖”,是爲我國五大淡水湖。

      “四海”一詞,最早出現於《尚書》,其中《大禹謨》篇中有“文命敷於四海”的話。古代以爲中國四周有海環繞,所以把中國叫做“海內”,外國叫“海外”,只有四海之內纔是大地之中、纔可以稱爲中國。現在說到四海,人們一般想到的是地理教材中出現的中國四大海,即渤海,黃海,東海,南海,位於中國東部、東南部,這顯然不是古人所說的“四海”。

        那麼這古人所說的“四海”叫什麼名稱,具體地點在哪裏呢?

      《禮記·祭義》說四海是“東海、西海、南海、北海”。中國古代神話也有四海龍王的說法,即東海龍王、西海龍王、南海龍王、北海龍王。《爾雅·釋地》說四海在“九夷、八狄、七戎、六蠻”等少數民族所居之地,但卻沒有具體說明。由此看來,“四海”應該是指環繞在中國大地四周的四個大的水域,即指東、南、西、北四海,但具體所指卻無定地。

        既然是按方位來指稱,那東海和南海就好理解,應該是指中國東部海域和南部海域。即現在的東中國海和南中國海全部或其部分特指區域。

        東中國海位於中國東部,包括現在的渤海、黃海、東海,北含中國渤海,東北至朝鮮海峽裏的對馬島南部,南至臺灣海峽,東南至琉球羣島,東北通日本海,東通菲律賓海。

        南中國海位於中國南部,主要包括現在的中國南海,其東北至臺灣,西南至新加坡海峽,南至印尼的巴東島和勿里洞島(通往爪哇海),爲中國、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尼、新加坡、泰國半島、柬埔寨、越南所環繞。

        以此類推,“北海”也應位於中國以北,現在一般認爲是指貝加爾湖。古人有以大湖或沼澤爲海的說法。比如現在北京還有什剎海、後海,雲南有洱海,內蒙有居延海、烏梁素海等以海爲名的湖。唐朝邊塞詩人岑參的詩句“瀚海闌干百丈冰”中的說的“瀚海”在兩漢六朝時代就是指北方之海,唐代指蒙古高原大沙漠以北及西準噶爾盆地一帶廣大地區。《史記·匈奴列傳》記載,“ 武帝時,霍去病擊匈奴,出代二千餘里,'封於狼居胥山,禪姑衍,臨翰海而還'”。唐張守節的《史記正義》 作注說: “翰海自一大海名,羣鳥解羽伏乳於此,因名。” 有人據此推測“瀚海”當指貝加爾湖。

        貝加爾湖是世界最深的淡水湖,位於蒙古國以北,俄羅斯東西伯利亞南部。在中國遠古時代的神話故事中則有提到“北海之眼”,是說“北海奇深,不可探底。底有一眼,乃地之漏”。貝爾加湖作爲世界上最深的湖,在古人的眼中已經“是爲海,且不可探了”,符合中國遠古神話中的“北海”一地。漢武帝天漢元年(前100年)蘇武奉命以中郎將持節出使匈奴,因匈奴內亂被扣留。匈奴貴族多次威脅利誘,欲使其投降,蘇武堅貞不屈,後將他遷到“北海”邊牧羊,揚言要公羊生子方可釋放他回國。蘇武歷盡艱辛,留居匈奴十九年持節不屈,至始元六年(前81年)回漢。而這裏的“北海”有詳細的史料可考爲貝加爾湖。

        故此“北海”便是現在的貝加爾湖。

        不用多說,“西海”必定是就中國西部。古代神話中有“庇護衆生、賞善懲惡”,掌握不死仙丹的女仙之首“西王母”,她居住的地方是崑崙山,《山海經.大荒西經》記載:“西有王母之山,壑山、海山。”  因此中國早期先民足跡至少到達現在新疆、中亞一帶。中國西部有“青海湖”、“羅布泊”“巴爾喀什湖”等著名大湖泊。先秦的古中國人的活動範圍已然超過了青海湖,後來更超出了“羅布泊”,而且數千年以來“巴爾喀什湖”一直是中原王朝的統治範圍內,直至清王朝末期,由於統治者的軟弱無能,才被俄國搶佔,至1991年爲獨立後的哈薩克斯坦所有。

        因此,“西海”應當是現在的青海湖或巴爾喀什湖等,其向西最遠可推至巴爾喀什湖。   

        這裏談論五湖四海,當然是想盡可能搞清楚史實,搞清它本來的具體所指。然而現在五湖四海早就不再是一些具體湖海的指稱,它代表的地域範圍也在隨歷史演進而變化,它可以指全國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然而這些並不重要。

        歷史的變遷往往會使一些史實永遠塵封在遙遠的記憶中,後人只能從只紙片字中去惴測。許多文字、故事之所以流傳下來並一直爲人記憶,並不是因爲它本身,而是由它衍生和滲透着的一些精神,也正是這些精神使中華文明在幾千年的苦難興衰中永不磨滅。因此僅談論“五湖四海”是不夠的,我更喜歡顏淵的那句話:“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2020年,農曆庚子年。災難降臨中華大地,降臨華中重鎮武漢。疫情面前,我看到了苦難,看到了無耐,但我也看到了犧牲,看到了擔當和付出,更看到了團結一心,同舟共濟。“四海之內皆兄弟!”在災難面前,這句話愈發讓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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