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玺(一)

我有一回,看到爸爸和一个叫“在房上”的微信好友聊得挺熟。我觉得这个网名挺有意思,问爸那是谁,爸说是玺玺。

我看得出来,如今的玺玺已经和爸爸他们一样,把根深深地扎进了家乡的那片土地,并且和爸爸这些大他两辈的人打成一片。

这些年,我只是偶尔从爸爸那里听到关于玺玺的一些事,但我知道,他不容易。

一切变故都是从他父亲的突然离世开始的。其实他只小我一岁,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他也就十几岁,大概是正读初中吧。

我先说说他父亲吧,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很喜欢来我家串门,走起路来身体微微前倾,步履略为缓慢。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性格温和,勤劳踏实,女儿已出嫁,一子过继给了别人,只剩幼子玺玺还在读书,日子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和和美美。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在一个夏天的中午架着他的拖拉机出了车祸,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

玺玺的命运就是从那一天变的,他不能上学了,他要回去和他的母亲撑起那个家。我大概知道的情况是这些:他父亲的车祸没有找到肇事者,因此没有得到任何赔偿,他家并不富裕,他母亲身体不好,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他必须辍学回家劳动了。

那时的他一定艰难透顶了。但也许生活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去悲伤,他们要活下去,就一天也不能停歇的去劳动,他们要继续过日子,而日子该怎么过?

那时候村子里大部分人家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靠种地和养羊放羊。但是国家实行退耕还林政策,禁止放牧,白天是经常有政府的巡逻队巡逻的,被逮到了就得交罚款。可他们没有别的收入,这个我了解,他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况且越是禁牧,放养的羊肉就越贵,所以他们只好选择夜里偷偷放羊。

玺玺家里也有很多羊,他就这样接过了他父亲的羊鞭。

我爸爸那时候也放羊,他说夜里放羊真的很难熬,孤独,寒冷,困倦,疲惫……十几岁的小孩是熬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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