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古風,牽我情絲  –– 探究《詩經》中的愛情

前一段時間,看了桐華的一篇小說,名爲《長相思》,國慶長假裏連看幾遍也不覺得膩。《長相思》選取的故事背景是上古三皇五帝時期,雖是虛構,讀來卻引人入勝。小說裏面的女主叫做高辛玖瑤,閨名小夭。我很喜歡她的名字,忍不住去查了查,誰知這一查就是好久。

先從小說中的“章莪殿”查起,這是神農山上一座宮殿的名字,書中將章莪二字解釋爲美玉。高辛玖瑤中的高辛是王族姓氏,玖瑤二字我認爲出自《詩經·國風·衛風·木瓜》。“瓊瑤”“瓊玖”皆爲美玉的意思。玖瑤應該就取自這裏。小夭則取自《詩經·國風·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也許是意喻小夭就像春日驕陽下桃花那樣鮮豔、美麗。

一天,我在大臥室落滿灰塵的書架上翻找着,終於找到了《詩經》,但是隻有國風部分。那是在某個機場的書店裏買的口袋書。當時是個平靜得有些慵懶的午後,我再一次翻開了口袋書精緻的黑色仿古書皮,手捧一杯花茶,坐在椅子上晃盪着小腿,曬着太陽進入到古人的世界裏。現在想起,仍能清晰記得其中三篇。

《國風·邶風·擊鼓》,其中最爲有名的兩句即是“死生契闊,與子同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在婚禮上常常聽到。《擊鼓》採用賦的手法,敘述了戰爭過程中士兵不得回家和對心上人的思念。士兵在戰場上廝殺爲了什麼?我想不僅僅是爲了能夠衣錦還鄉,更是爲了能早點平定邊疆的戰亂,回家去看一看自己心尖上始終牽掛着的人。戰爭是無情的,因爲它能夠奪走一切生命。生,留也;死,去也。契,合也;闊,離也。離離合合,柔腸百轉,分明是赴了戰場的一派英勇,心中卻仍是留有眷戀與遺憾:只怕你我此分離,終是不能堅定守約信。

《國風·秦風·蒹葭》被譽爲“情真景真,風神搖曳的絕唱”。深秋時節,露水溼重,茫茫蘆葦叢略顯冷寂。自己的意中人在水中央,身影隱約,可見而不可得,可望而不可即。彷彿就要追尋到,卻終究是水月鏡花。一片深情與癡心因水而隔,言秋水方盛之時,所謂彼人者,乃在水之一方,上下求之皆不可得。這又是如何的一種心酸與落寞。

《國風·鄭風·出其東門》,鄭之春月,乃是姚際恆所說“士女出遊”、談情說愛的美妙時令。論其意境,我認爲《出其東門》絕不遜色於《鄭風·溱洧》中的溱洧水畔。男子見了那笑顏生花、美目流轉的女子們,紳士地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單是專一的想着腦海中白衣綠裙配着紅巾的身影。雖然那女子出身貧賤,可二人兩情相悅,男子更是在弱水三千,只取了這一瓢而飲。鄭詩有淫亂奔放者,此詩卻如此之好。

如今,中國已然成爲世界大國,大數西洋節日引進中國。情人節等美好的節日漸漸在中國變成了情侶們的“大日子”。身着漢服走在街上,卻是仍有異樣的目光投來。我更希望中國能夠兼併中西方文化。再過二十年,我想能夠看到這樣的場景:寶墨園裏。一身白衣匆匆飄過:“小姐還請留步。”一身紅衣羞澀道:“不知公子所爲何事?”白衣莞爾:“看小姐獨自一人甚是孤單,在下能否與小姐共賞寶墨園?”紅衣銀鈴似的嬌笑道:“有何不可?”若真能如此,我們便能夠重溫經典,感受禮儀之邦的美。

太陽隨着我手中的書頁緩緩落下,杯中花茶已涼,並不影響口感。喝盡最後一口,將《詩經》擱在方桌上,思緒漸漸從古代時候的詩意氣氛中脫離出來,卻仍然忘不掉,也永遠忘不掉。杯子碰到木質的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晚霞的尾聲,悄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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