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錯過的一顆星


文|白鷺

有些故事,好像走過了再回頭去看,就會有無限的愁思交織其中,雖然過去很久,但依然在心底揮之不去。

回憶如烈酒,不醉,但甘甜。

我常常一個人坐在窗邊發呆,回憶那些逝去的時光,那些錯過的人和事都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你、我、他都是最獨特的光影。

1

2013年秋天,一個人扛着行李箱坐了一夜的大巴車奔赴臨滄,開始了異鄉求學之旅。

第一次坐大巴車,而且還是往雲南最邊遠的地方走,睡上鋪,路途遙遠我從昆明一路吐到了臨滄。

天剛亮的時候,我給我爸打了一個電話報了平安,到了客運站,發現很多同學都是家長送來,或者有學長學姐去接,我一個人都不認識,就打了出租車直接去了學校。

拖着行李箱辦理入學手續,最後來到了宿舍樓下,見到了同一宿舍的舍友,終於有個人開口和我說話了,但大家都還有些陌生。

整理完宿舍,認識了大學裏最好的朋友——小麗,和她有了共同語言:一樣的家庭貧困,一樣的勤儉節約。

我們在一起說的最多的便是,如何給父母減輕負擔?如何拿到獎學金。

我們一起去臨翔區的“貧民窟”西大街批發生活用品,一起認識路,一起談着夢想,她全名叫李文麗,來自雲南昭通,後來,一畢業她就結了婚,對象是同班同學何磊。

在宿舍待了兩天後,我所在的中文系要開新生交流大會,我和她一起去了,我們坐在一起,一個班的同學都還不認識,只有前排用個展架專門寫着“13級文祕班”。

過了一會,一個戴眼鏡的男生走了過來,主動和我們打招呼。

他一開口,我就聽出他也是昭通的。果不其然,他和小麗特別能聊。

他用流利的昭通話對我說:“幺妹,你咋不說話,可以加個微信嗎?”

我微笑着點頭,也算是認識了他的名字,叫周謀,之後的多年裏,我都叫他謀哥。

我們是同窗,也是摯友。

雖然各自有自己的路要走,但依然永遠掛念。

多年來,很多大學同學都在調侃我們,說我倆“般配”,我也一直在努力澄清過,因爲怕影響各自的新感情。

對他,我想應該只能用“錯過”二字來形容了。


2

加了微信後,很少會聯繫,雖然在一個班,但也很少見到。

一直到軍訓的時候,我們纔有了一絲交集。

我原本以爲我和小麗會在一個連軍訓,但卻被莫名其妙地打亂了,她在中文系訓,我卻被莫名其妙的分到了藝術系。

在藝術系更是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讓遠離家鄉的我倍感孤獨。一個很偶然的休息時間,我意外發現了謀哥的存在。

我們在人羣中相視了一笑,沒說話,但那一刻,我心裏是踏實的。

過了兩天後,我特別幸運的在訓練場地上認出了高中同學王文博,在異鄉能找到一個彌勒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王文博和我也在一個隊,因爲他之前請假沒有來,所以我沒有發現他。

發現他之後,我們走的很近,每天休息都會走在一起說笑,可我沒想到這件事卻讓謀哥失落了,因爲在王文博沒有出現之前,休息我都是和他在一起,毫無疑問,這個身份被後者所取代了。

那一年,18歲,剛脫離高中生活,沒有太多小心思,單純的相信男女之間也有真正的友誼。

軍訓爲期兩週,正好趕上了我的十八歲生日,那會正值秋季,白天在操場上曬得要命,晚上也要訓到十點左右纔可以休息,特別累。

從小到大,我都不過生日的。

九歲時,爸爸買了一個八塊錢的蛋糕,沒有蠟燭和奶油的那種,父女倆竟也學着電視裏的樣子,拍着雙手唱着“生日快樂”歌,唱完歌,吃了巴掌大的蛋糕,我爸就把蛋糕鎖在了櫥櫃裏,他說等我餓了纔可以喫。

那是第一次過生日,小時候沒有任何感慨,長大後才知道雖然是一次微不足道的生日,一個毫無價值的蛋糕,卻注入了太多父愛的力量。

第二次生日,是謀哥爲我過的。也是他給我的驚喜,是第一次有男生爲我過生日。


3

他邀約了宿舍的男生,叫小麗拉上了我們宿舍的人,軍訓一結束,我們就去了食堂,我被這樣的陣勢嚇到了,就給高中同學王文博打了電話,我專門去男生宿舍樓下等他。

那時候給我的感覺就覺得害怕,想找個熟悉的人陪着。而我的這一舉動,卻讓謀哥誤解成我喜歡王文博。

我們一起在食堂度過了一個開心的夜晚,每個人的臉上都被厚厚的奶油給“打扮”了一番,等我們狼狽回宿舍的時候,才發現宿舍已經關門了。

剛入學不懂學校的規矩,就因爲這一次生日被記了一個過,一直都是三好學生的我,有點慌亂,給謀哥打電話,而他卻在電話裏安慰我:“沒事,進不去宿舍,我就帶你去操場上看星星”。

我沒說話,但更緊張了。

手裏一直捏着他送給我的禮物,臉紅撲撲的,不敢說話。

後來在輔導員的幫助下,我們回了宿舍。只是整棟樓已經斷電了,伸手不見五指,幾個女孩子一進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慫恿我拆禮物。

當我拆開盒子後,才發現盒子裏躺着一隻粉紅色的手錶,她們鬨然一笑,陸文婷尖叫着說:“舍長,這送表是表白的意思。”

大家都在打趣着我,她們說我剛到臨滄就有愛情,實在是太幸福了,可我卻高興不起來。

因爲那時候我喜歡而鐘意的男生是我高中同學劉小波,他遠在深圳,我一直想和他表白,但礙於情面一直不好意思。

凌晨,我躺在牀上,王文博給我發QQ消息,“今晚,那帥哥是男朋友嗎?”

我故作不知道,“誰呀?”

“就是那個戴眼鏡的,送禮物的那個”。

“不是,就一同學。”

“我看着是喜歡你,祝福你了。”

我沒在說話,心裏五味雜陳。

4

自那晚生日過後,我都不想和謀哥說話。去食堂打飯遇到了我也裝不認識。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從小麗那裏得知他家境貧寒,條件也和我差不多,我隨即有點過意不去,我猜想他幫我過生日應該花費了一個星期的生活費了。

我主動承包了他的早點,就算他不喫,我都會強制性的塞給他。

雖然我的關心有點微不足道,小到只是一杯豆漿或是一個包子,但卻能緩和我心底的不安。

軍訓結束完之後,小麗開始和何磊走的很近,何磊是曲靖的,他和小麗很聊得來,慢慢的就在一起了。

而我在軍訓完恢復正常上課以後,和謀哥的關係也只是普通朋友,一個傍晚,我在宿舍特別鬱悶,小麗約我出去走走,我不想當電燈泡就沒去。

因爲那段時間,遠在深圳的劉小波給我發了QQ,拒絕了我的表白,我鬱悶的慌。

沒想到小麗偷偷發了短信給謀哥,過了一會謀哥就在我們樓下叫我了。

我和謀哥去學校外邊的公園逛了逛,聊了很多,包括原生家庭、學習以及未來,家境類似的我們感同身受。

在返回學校的路上,要過馬路,我有點害怕,就不敢過,謀哥都已經走出了七八米遠,我還站着不動。

最後他向我伸出了手,我輕輕地遞上了右手,卻在一念之間又縮了回來,那一瞬間,謀哥的眼神多了一點點失落。

我靜靜的跟在他身後,沒有說話。

到了宿舍後我裝作很鎮定的樣子,其實內心已經泛起了漣漪。

學業剛剛開始,我不想因爲這些而變成阻礙,所以只能順其自然。

可後來發生的事卻讓我始料未及。

5

謀哥擅長寫詩,他有一次上課居然給我們班一個女生寫了情書,還在全班同學的鬨笑聲中唸了起來。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我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我在心底想一個對感情都不珍重的人,人品堪憂。

其實後來我錯了,任何人都有兩面性,包括我自己,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

我們接受一個人,同樣也要接受他的缺點和不足。

那時未嘗世世事之苦,總是我行我素。莫名其妙地從原來的悸動也走向了反感。

大一上學期快放假的時候,我和初中同學小宋打得火熱,深夜宿舍熄燈了還在爲他織毛巾,我都說不清楚和那個初中同學是什麼關係了,曖昧交織其中,讓人費解。

2013年寒假,我女漢子似的扛着拖箱就去了昆明,終於見到了小宋,但發現兩個人的關係其實並沒有那麼複雜的時候,我輾轉回了老家,去了白龍洞風景區打工。

整個寒假,手機壞了,我斷絕了與外界聯繫。恢復正常的時候,小宋已經有了新感情,我像個小丑一樣退居了幕後,默默祝福。

寒假結束後,我開始了新學期。繼續泡圖書館、繼續考證。一直延續到2014年5月,因爲常常利用業餘時間做兼職,我認識了後來的男朋友豪哥。

從那以後,謀哥開始和我劃清了界限,就算在上課的時候和我說話,也是三句不離豪哥,大二的時候謀哥也找到了幸福,談了來自文山的天玉。

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除了平時的學習,我們再無交集,兩個人從前那種神祕的親切感也灰飛煙滅了。

之後,我們順利畢業、就業、考工作。我和謀哥一樣輾轉去了很多城市,他爲了女友天玉一路向東,我爲了豪哥一路向西。

我們倆都成爲了那個最累的人,2016年,我們都在昆明,謀哥在大商匯賣燈,我在中林賣門,他就住我樓下,我和鳳姐、小舒住樓上。

下班沒有帶鑰匙的時候,就在一樓喊謀哥,那樣的日子很辛苦,但很溫暖,清貧中佈滿了生活的煙火氣。

原以爲上了大學就可以過好這一生,可卻忘了上了大學頂多就是我們離開農村走向城市的一張入場券,微不足道,也證明不了什麼。

2017年初,我離開了昆明去了保山,走的時候謀哥去上班了,我只給他發了一條再見的微信。

2018年中,我輾轉回了彌勒在鄉政府上班,謀哥還是在昆明上班,因爲去昆明辦自考,所以我又去了老地方一次,那時候的他,已經辭了工作在安心備考。

過了幾個月,我打電話告訴謀哥我報了四川宜賓,很巧他說他也報了,我微笑着鼓勵他好好複習。考試如約而至,由於我是坐高鐵去昆明站轉車的,所以一路都在趕時間,並沒有約謀哥。

當我坐到候車廳的時候,意外發現了謀哥。

那一刻,我哭了。因爲彼時的我已經重病纏身,包裏揹着的是複習資料和針水。

所以那次去宜賓我買了臥鋪,謀哥爲了省錢買了硬座。

我打趣他:“你依然那麼愛節省”。

6

晚飯是我在昆明站附近買的,想到謀哥肯定捨不得喫快餐,我就順手給他帶了一份就上路了。

這次一別後,我又輾轉去了臨滄,謀哥下了文山,本以爲此生應該再無交集。

沒想到2019年春運,我剛下彌勒的高鐵,就接到了謀哥的電話,說文山那邊有一個很適合我的招聘,讓我去試試。

我還記得那天的場景,我提着拖箱坐在彌勒站外,陽光刺眼,周圍一片嘈雜聲,我坐在樹蔭下,和謀哥通着電話。

最後我決定去一次文山。

也是那次見證了謀哥和天玉的感情,天玉比我們小一屆,一畢業就考上了特崗,買了車,奔波於學校和家之間。

她和謀哥算不上很恩愛,但謀哥性格自帶幽默風,總是喜歡逗她開心,如果能走到一起還是蠻不錯的。

我一路搭他們的車去了西疇,在回開遠的路上,成績也出來了,我落榜了,謀哥也與心儀的崗位失之交臂。

最後我來了昆明,幾個月後謀哥也從文山奔波來了昆明,他在西山區一個小區裏當保安,我在呈貢區賣建材,我們沒再見過,但一直有聯繫,每次一有什麼考試我們都是第一時間通知對方。

偶然一天和小麗聊天,她對我說:“不覺得錯過了些什麼嗎?”

其實連我自己都說不上來,那種失落的情感或許自己永遠都無法完整的用語言表述出來,但我知道我們之間又只能僅限於友誼。

這世間最好的錯過在莫過於,看似有交集,人與人之間其實只是打了個招呼又悄悄離散在天涯,不常見但又時常掛念。

半生已過,我漸漸明白人生有很多感情,不一定是建立在愛情之上的。相遇靠緣,相守靠心,人生一場,總會有無數個人出現在我們生命裏,留下驚鴻一瞥,雖不足爲奇,但卻想念終生。

這篇文章我其實很早就想寫了,但礙於情面一直沒寫下來,有兩個顧慮,第一擔心天玉看到不好,第二害怕被人誤解。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用文字記錄下來了,我相信所有懂我的都能理解,在那如花般的歲月裏,我是認真生活過。

與誰的緣分有幾分,在誰身上有幾劫,都是命中註定的,只願執此天涯、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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