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之大島(一)

夏威夷大島的正式名稱是夏威夷島,因其面積是其他夏威夷島加起來的大約兩倍大,而被很多人稱爲大島。

大島是去夏威夷度假一定要去的一個地方,因爲那裏有活火山。

其實去之前是有點擔心的,總琢磨萬一在我去的那兩天裏就噴發了呢,想一想都覺得恐怖而危險。

然而真正去了之後倒是沒那麼擔心了,因爲先生解釋,現在的技術水平已經能夠檢測到即將噴發的跡象,可以有足夠的時間轉移居民和遊客;更重要的是,去了之後在那裏看見了長期生活在那裏的居民和做生意的客棧、飯館老闆及服務人員。想着人家能夠長期居住,我去個一兩天就不應該害怕。

飛機從瓦胡島起飛,大概幾十分鐘的時間就到了大島附近。雖然已經預知了大島的粗曠,但當飛機靠近大島機場的時候,機場周圍焦黑的地面依然讓我震撼。大島機場靠近海邊,就建設在舊的火山熔岩上。已經冷卻了很久很久的熔岩,還沒有足夠的時間生長出樹木甚至灌木,只來得及在熔岩縫隙間長出一點點小草。從天空看,那一點點綠色幾乎看不見。我能想象,如果這一片區域不再有熔岩流過,黑色的土地總有一天被大自然易爲綠色。

出了機場提了車,直接向火山村開去。一路上沿着海岸向南,道路曲曲折折在山和海之間蜿蜒。到了最南端,折向東方,緩慢上坡,最後到達火山村附近,只記得那條筆直的公路象是從一座小山中用刀劈出來的。

火山村沒有公寓樓式的酒店,但還是有一些正式對外營業的旅館,我們入住的那一家規模還比較大,門前有一個小花園,接待廳連帶餐廳,房間在後面的聯排兩層小樓裏。沒有電梯,行李都要靠自己提上提下。

安頓好就出發去看火山。火山口距離火山村並不遠,大概三、四公里的樣子。到了之後天還是亮的,已經有很多人在等着了。火山口在天光中看不見顏色,只有一些輕煙從火山口冒出來,預示着那裏的不同尋常。

觀察平臺上有一個遊客中心兼展覽室,展示一些關於大島火山的介紹,還有一些實驗演示,對地質地震感興趣的人可以細細閱讀並實踐。那裏也有火山的神話傳說,說是黑色的熔岩就是火山女神長長的黑髮,並說原來是兩姐妹脾氣秉性不和,在天和海組成的家裏大戰,從而有了火山爆發。

天空漸漸暗淡下來,火山口開始出現一點點的紅色,那是還在翻騰的熔岩。遊客也都湧向觀察平臺,有些人站在平臺邊的圍護臺階上,爲了更清楚地觀察。觀察平臺邊有安全提示,提醒遊客不能前往的區域。想象一下在漆黑的夜裏,靠近火山口的地方,如果跌落走失,內心該有多麼無助和恐慌。

也有膽子很大、神經很粗壯的遊客,之前看遊記有專門去還沒有冷卻的熔岩上徒步的遊客,就爲了感受熔岩在自己腳下依然活躍的感覺,有人還用樹枝戳仍是紅色的熔岩。我缺乏這樣的勇氣,只能遠遠地觀看火山口。

等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火山口的情景卻更加清晰了。紅色的範圍更大,能看清那些在灰色熔岩表面下的紅色裂縫,真切感受到那火山是活的,象一頭龐大凶猛的地心怪獸,咻咻地蔑睨着地表,在不高興的時候猛烈噴薄而出,噴出流動的火焰,毀滅這美麗的、和諧的一切。

我們去的時間是八月份,夏威夷很炎熱,但是記憶中在火山口的夜晚卻是寒冷的,也許是因爲在山上。

回火山村的路上,穿過一塊荒野的田地,沒有路燈,車輛依次在彎曲的土路上緩慢顛簸。終於拐到公路上,才覺得自己又回到了人類文明。

旅館邊上不遠,居然有一家東南亞餐廳,忘記了是哪個國家的,泰國還是越南,去吃了什麼菜也忘記了,只記得在那裏看到明亮的燈光下用竹子隔出來的雅座,在剛看完活的火山口之後的情緒中顯得溫馨而又不真實,從而記憶尤深。

第二天一早,驅車前往山下海邊的景點,去看火山熔岩流入海水的景色。路上經過了茂密的森林,但是很快就發現在很多地方森林被火山熔岩毀滅了。熔岩流過的地方,絕大部分已經焦黑一片,那是冷卻後的岩漿。有些樹木被熔岩毀滅了根系和枝幹,已經死了,卻還站立在焦黑中,樹幹變成灰白色,觸目驚心。躲過熔岩的地方,樹木還在頑強生長,但看上去有些悽楚。沒有比這種景象再能體會生與死的對比,沒有地方再能這樣真切地感受到人類是生活在一個超級大火球的殼上,我從沒有這麼強烈地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力、生命的脆弱及頑強。

路邊隨時可以停車,在已經完全冷卻的熔岩上走一走,撿起火山石掂一掂。火山石很輕,巨大的一塊也可以徒手托起,或許是在火山噴發中石質的材料中充進了大量的氣,造成類似蜂窩結構。

一路大拐彎下山,到了海邊,原來沿着海邊是有一條環島公路的,然而在這裏,公路被山上流下的熔岩阻斷了,眼看着筆直的公路上出現了黑色的小山,象個黑色的兇惡的獸,橫臥在公路上。在路邊停了車,一路走去海邊看岩漿入海的景色,那裏的海岸很陡峭,先還是一片長着低矮灌木的平地,突然就到了岸邊,下面就是海。遠遠看見一片白色的水汽,那是炙熱的岩漿進入海水時激起的。聽說可以乘坐直升機或乘船近距離觀看,但對我來說,在岸上瞭一瞭也足夠驚心動魄了。

回頭望望山上,類似臺地的景象極爲壯觀,那種宏偉的地貌帶來的震撼,讓我感覺最好的風景原來在路上。

回到西岸的路上,依次去看了黑沙灘、綠沙灘以及“陸地的盡頭”。有顏色的沙灘是因爲不同材質的熔岩被海水長時間沖刷侵蝕而形成的。“陸地的盡頭”則是大島緯度最南邊的地方,離開主要公路,在一條穿過牧場的雙向鄉間公路上蜿蜒了大概四、五公里,就到了陸地最南端的懸崖邊,外面則是茫茫的大海,海水不斷拍打着懸崖絕壁,形成浪花、激流和漩渦。岸邊有人搭了一個跳水臺,膽子大的人會在這裏跳水,懸崖壁上有從海水裏爬上來的木頭梯子。

回到機場附近,去遠遠遙望了庫克船長的紀念碑,那個地方據說是不能從陸地開車過去,必須乘船前往。參觀了一座非常有特色的彩繪教堂,裏面的繪畫是夏威夷式的,大片大片綠色的棕櫚樹葉,襯着瓦藍瓦藍的晴空,區別於其他任何教堂,令人耳目一新。據說教堂的彩繪由牧師一人完成,而他自己從來沒有學過繪畫。(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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