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長大的孩子

在同一門洞,經常看到一個媽媽推着輪椅進進出出,輪椅上坐着一箇中年人,經常佝僂着背,穿着臃腫,臉上胡茬長期地裸露着,眼神呆滯,就那麼坐在輪椅上,不言不語,一動不動。矮小的媽媽推着年富力壯的兒子,出入門禁總是非常喫力,需要自己先去開門,用身體抵住門後,彎着腰去拉輪椅的扶手,硬生生地要把輪椅拉過那個兩三釐米高地門檻,難度可想而知。路過的人都會好心地伸出援手,我也幫過幾次。熟悉後才知道,兒子根本就不是中年人,僅僅20出頭,之所以顯老,是由於長期坐輪椅,身體機能萎縮的緣故。總是不說話,是由於兒子腦子有些遲鈍,性格有些自閉的原因。我不禁有些驚歎媽媽是如何把行動不便的兒子挪來挪去的。不料媽媽揚着眉毛說:“孩子自己能走,在家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看着它。在外我怕他亂跑亂動,照顧不到,所以,很小的時候,就讓孩子經常坐在輪椅上,方便隨時出現在我的眼皮底下。”聽聞,我看了看孩子有些肥碩的身體,有些過分纖細的腿,猜測着孩子會不會什麼時候徹底失去行走的能力。

小區還有一對母子,之所以能引起我的注意,是母子那平常母子少有的親密。媽媽可能五十多歲了,孩子也是20出頭,每次兩人出門都親密地牽着手,媽媽滿臉微笑,兒子一臉乖巧。兒子似乎是長短腿,走路地姿勢有些彆扭。衣着乾淨,面容整潔,乍一看,沒什麼異樣。但是,稍微接觸一下,你就會發現過度地乖巧,幾乎是對媽媽言聽計從。媽媽讓兒子讓路,兒子就乖乖地側身站立。媽媽讓和人打招呼,兒子就乖乖地叫人。和媽媽的身體距離從來都是一米以內,時刻黏在媽媽身邊,只要稍微離遠一點,兒子就會趕緊拉住媽媽的手。那樣的乖巧,那樣的黏人,似乎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果然,經打聽後知道,兒子五六歲時生了一場大病,過後,就一直沒再長大。一個長不大的兒子,但從媽媽眼裏流露出的都是愛和滿足,沒有一絲的嫌棄。

小區超市門口,人流量大,很熱鬧。總有一個女人席地而坐喫雪糕。女人大概30出頭,微胖,皮膚偏黑,頭髮很短。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手裏拿着手機在聽鋼琴曲,覺得女人有些過分隨意。那麼髒的地面,也不怕弄髒衣服。第二次,女人提了一袋蔬菜,大大咧咧地岔開雙腿坐着,全然不顧暴露在外的紅色內褲,有些詫異女人的豪放。第三次,天很熱,女人提了一大袋從超市買的日用品,有些沉,除了很多汗,乾脆脫了所有的上衣,裸露着整個上身乘涼。對路人詫異的眼光視若無睹。方知,這是一個智商有些問題的女人。第四次,在快餐店喫早餐,發現女人一個人拿着一張百元大鈔買早餐,自己端着早餐,找個位子,喫得很斯文,很乾淨。除了擡頭時,盯人看有些呆滯的目光,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女人似乎很能喫,一共起身買了三趟,都沒出什麼大的問題,似乎很能照顧自己。突然,感覺除了我之外,還有一束目光一直盯着女人看,順着目光尋找,發現餐廳角落有個老婆婆,有一口沒一口地喫着早餐,眼睛一直盯着女人,目光時而擔憂,時而x欣慰,看面容與女人有幾分相似。哦,這是女人的媽媽,原來每次看到弱智的女人單獨一個人,其實媽媽一直都在不遠處守護着。

三個媽媽,都有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三種不同的對待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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