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最後的棲息地 | 藏書閣

“山川湖泊,花草樹木,神靈藏其中,煙雨爲裳,風雨爲歌……”

每次去遠離城市,漫步在森林的小道中,總會忍不住想着這一草一木之中,是否孕育着一股靈氣,在經過千萬歲月的滌煉後,它們就會乘着仙氣,逍遙自在地在天地間漫遊,猶如莊子描繪的那種無所束縛的閒暇之態。

這大概也是作爲潮汕人,在從小到大受到各類神仙祭祀煙火薰陶後,留下對自然浪漫的想象和敬畏吧。

這種想象和敬畏,更多是依託於對於大自然自由的期望,與早期神靈文化誕生的背景相似。

然而經過這幾千年的演變,神仙的文化體系則被賦予了更多人性的企盼。到了現代世界破除了迷信的成分後,神靈似乎又未曾消失,而是迴歸自然與天地一體。

這個從頭尾又重新銜接的奇幻世界,到底是如何一步步變化的呢?

帶這個疑問,在看到中華遺產推出了一本最新增刊《神仙傳》,便毫不猶豫地收入囊中,希望能探視祖先們的精神世界到底是如何編造出一個個令人驚歎的傳說。






這本書層層剖析了神靈從自然走向人類生活的每一條路徑,或是肉體凡胎被賦予神格後的守護象徵,可以說是把中國最關鍵的幾路神仙的“成長史”都徹底展現出來。

例如西王母,從《山海經》的豹尾虎牙,蓬鬆頭髮戴着玉勝的野性,變成了天庭位高權重,端莊嚴肅的王母娘娘。這就是人們不斷將自己生活世界的場景規則、官僚制度投射到神靈身上的表現。

然而,讀完這本書,卻在不經意中,增添了一絲的失落感。

這種失落感不是因爲內容質量不高,而正因爲這種嚴謹的文化考據,可以發現隨着中國文明和制度的完善和發展,遠古的神從高山荒野上升到高牆紅瓦的天庭時,反而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給束縛住,失去了自由。

而這種束縛,就是人們對於神明的敬畏逐漸變成了祈求、交易;他們本可以逍遙自在的遊行,卻被人爲地賦予官職制度要求管理和執法,甚至被分了三六九等,就如《抱朴子》裏也規勸大家要修仙得趁早,否則去晚了就會受到高級仙官的管轄,低人一等。

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山海經》時期的神明文化。那是一種粗樸的自然觀,但卻能讓人感受到自然萬靈的生生不息。而越到後面被具象化的神明,參與這人間大大小小的事務,用七情六慾執掌着人們的生死,卻也感受不到那種神格的純粹,更趨於一種交易化和政治化的迷信色彩。




所幸的是,隨着這種迷信被時間拋離後,神明似乎未被完全遺棄,而是有了新的生命意義。

我很喜歡的畫家鹿菏、他筆下的神或仙總是充滿靈氣——褪去繁複的官服與冗雜的禮節,又以原始之姿重返山川田野。



亦或像夏達《子不語》的作品裏,神明仍然掌管世界的四季變化規則,卻披着一身簡樸的羽衣,不願干涉一點人類社會的法則。

這種沒有摻和索求和回報,而是思考如何與萬物生靈共處的精神世界,或者纔是祖先遺留給我們繼續傳承的信仰吧。

這種純粹,也讓我回想起小時候……

在清晨6點太陽矇矇亮時,總有一股清靈地的淡香纏繞而來,久久不散,讓我彷彿似醒似睡之中。

閉着眼睛迷迷糊糊,但心裏卻瀰漫出透徹的心安——

那是一日初始,神靈巡遊天地時,隨意經過,留下的祝福。



後記

本文是讀《神仙傳》的神明部分內容有感。此外,還有其它修仙文化的科普,推薦給大家不妨一看~(目錄請見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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