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溫度(一)

我喜歡在讀詩集的過程中,保留一些自己喜歡的篇目,配上圖片,偶爾再翻看了一下。前幾日讀了一本北島的攝影詩文集《重影》。

他說,攝影有時和寫詩很像。你和你的攝影對象常常處在互相尋找的過程中。

有的時候你在找它,但怎樣也找不到,只有它也在找你時,你們才相遇了。這和寫詩有點像,你刻意想寫往往寫不好。

依我看,真正好的攝影作品就是一種相遇的過程。

我想和真正好的詩人、詩歌相遇亦如此。

* 我願意是急流……

裴多菲

我願意是急流,

山裏的小河,

在崎嶇的路上,

岩石上經過……

只要我的愛人

是一條小魚,

在我的浪花中

快樂地游來游去。

我願意是荒林,

在河流的兩岸,

對一陣陣的狂風,

勇敢地作戰……

只要我的愛人

是一隻小鳥,

在我的稠密的

樹枝間做窠,鳴叫。

我願意是廢墟,

在峻峭的山岩上,

這靜默的毀滅

並不使我懊喪……

只要我的愛人

是青青的常春藤,

沿着我荒涼的額,

親密地攀援上升。

我願意是草屋,

在深深的山谷底,

草屋的頂上

飽受風雨的打擊……

只要我的愛人

是可愛的火焰,

在我的爐子裏,

愉快地緩緩閃現。

我願意是雲朵,

是灰色的破旗,

在廣漠的空中,

懶懶地飄來蕩去,

只要我的愛人

是珊瑚似的夕陽,

傍着我蒼白的臉,

顯出鮮豔的輝煌。

* 致康德

蘇利·普呂多姆

我願做着一個個夢,不停地與你

逃離現實這吝嗇而冰涼的地面。

對於被它撩撥激醒的靈魂,夢

總是心平氣和地接待,熱情洋溢。

你說過,這世界無非是夢一場,

是沉思者抓不住的幽靈,

它面目猙獰,虛幻無形,

沒完沒了地不斷產生理想。

每個感官都有夢:或芳香或溫馨,

有聲有色、美麗,所有的夢都是一個;

人給這些無用的幽靈創造了外形。

我雖激動,卻對動人的緣由毫不知曉,

被我叫作天空的是我本人,我頭暈目眩,

身上的真實之處連我自己都難以感到。

* 一束

北島

在我和世界之間

你是海灣,是帆

是纜繩忠實的兩端

你是噴泉,是風

是童年清脆的呼喊

在我和世界之間

你是畫框,是窗口

是開滿野花的田園

你是呼吸,是牀頭

是陪伴星星的夜晚

在我和世界之間

你是日曆,是羅盤

是暗中滑行的光線

你是履歷,是書籤

是寫在最後的序言

在我和世界之間

你是紗幕,是霧

是映入夢中的燈盞

你是口笛,是無言之歌

是石雕低垂的眼簾

在我和世界之間

你是鴻溝,是池沼

是正在下陷的深淵

你是柵欄,是牆垣

是盾牌上永久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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