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記事

“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潔。”

真可惜,今年看不見八月十五的月亮。巴山夜雨漲秋池,西南多秋雨。連着下了好幾天的雨,白天下的淅淅瀝瀝、斷斷續續,夜裏雨勢急驟,溫度也倏的掉下了20。

中秋,不似別處,天清月明,空遠澄澈。這裏卻是片片陰雲,在湛深的藍裏,散漫地漂浮。夜裏,微風帶着細雨,不禁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穿着短靴,即使地面溼滑,也可快步走動。

本是過節的日子,街上沒什麼人,又因爲這綿綿細密的雨,連商鋪也早早歇業,更添了幾分冷清。偏偏路燈投下來的光又是暖黃色的,讓人有些恍惚。擡頭望了望天邊,果然除了黝黝的黑,什麼也沒有了。

應了母上大人的話,去外婆家過箇中秋。即使平時是個很不懂事,不願意走親戚的人,在這中秋佳節、家人團聚的時刻,也知道必須是要前去的。

敲開門 ,是外婆那張慈藹可親的臉,笑着叫了聲“外婆”。一走進去,就是記憶中無比熟悉的味道,像是一頭扎進了那些無數個在外婆家度過的夏天和冬天。屋子裏很暖和,明亮的燈光,將我在半暗中遊走的意識拉了回來。而後,是廚房裏噼裏啪啦的煎油聲,空氣中也瀰漫着熱油的香氣,這時似乎突然才覺得面前的一切鮮活生動了起來。

進了廚房,爸媽正在忙活,本來就有學做菜的打算,便在待在一旁接受他們的傳授了。準備做個火鍋魚,六斤的魚肉。魚肉切片,加芡粉、蛋清、白酒,攪拌混合,保證魚肉鮮嫩。底料製作,先熱油,加入豆瓣醬、蔥、蒜、花椒、幹辣椒,煎炒,加水。而後按着魚頭、魚排、魚片的順序一一下鍋,小十分鐘,出鍋。在面上撒上一撮幹辣椒,再煎一份熱油,最後直接澆灑。沸騰、生煙、香氣撲鼻。

“這是什麼油?聞起來很香。” “菜籽油啊。” “哦——想喫個煎蛋,一會兒給我煎個蛋吧。”這油香確實把我弄饞了,很久沒有喫過母親做的煎蛋了,突然就有了這想法。於是像個小孩兒樣,笑眯眯地說着類似“我想要”這樣的話。母親笑着瞥了我一眼,拿着鍋鏟,帶着戲謔但又氣定神閒的語氣道:“行行行,一會兒給你炒兩個蛋。”呲着牙笑了笑,覺得心裏很幸福。

父親是做飯的主力軍,我們三人也就都在廚房裏。這是很難得的,在其他場合中也是。多半都是父親下班,我窩在房間裏,母親做家務。或者三人出行,他倆和親戚招呼談笑,我玩着手機。真的三個人呆在一起,聊天說話什麼的其實很少。像現在這樣,一起做飯,我打下手,他們熱切地手把手教我,上一次如此,大概是在小學教我識字認人的時候吧。

看着廚房裏忙碌的身影,自覺真的很久沒能夠真正的進入到父母的生活中了。成年後,倒不是真的就天高海闊,鳥飛魚躍。只是自己的生活、圈子都開始與父母脫開。不易察覺,且對自己來講似乎沒什麼影響。可是,離開的人是我們,自然顧不上身後的其他。但是,他們卻永遠是望着你的背影,等着你隨時回頭的人。雖不斷前行是生命不可避免之軌跡,但還要將重要可親之人常放於心。是存住一份如此的獨特溫暖的感情,也是守住最真實本初的心境。Like knowing who you are and where are you from.

中秋,人團圓。人來,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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