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祠謎丨女朋友,帶她的男朋友來見我

01,吳桐

吳桐心花怒放,前所未有的燦爛。

就在剛剛的馬路邊,他觸碰到了楊帆冰涼而潮溼的指尖,見她沒刻意避開,隨即勇敢牽起她整隻手,她也沒抽開任由他握着,還投過來笑意彎彎的眼,他感到閃電擊中自己,有火光噼裏啪啦在閃,然後春風撲面而來,心中積攢了許久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終於迎來溫煦,抖抖擻擻伸展開一片片花瓣。

剛上大一沒多久他就注意到了楊帆,在一堆學物理的男生中間不嬌不燥。沒一點塵世脂粉氣,與其他大學女孩不同,她們熱衷於化妝、時裝和追逐潮流。她則看上去溫婉安靜卻冷冽清淡,接觸後發現又羞怯而固執,越發覺得她像個寶,雖然追了很久纔有這麼點進步。

越想越覺得甜蜜和興奮的吳桐,一個晚上基本上沒有閤眼。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剛醒,收到楊帆微信:“週末有時間嗎?我們出去玩。”

“有,好,”他秒回,生怕出了岔子,東西會跑。

楊帆回了個嗯的表情,一隻憨態可掬的兔子點着頭,吳桐心裏有喜悅的小溪潺潺流動,與昨晚盛開的心花映襯起來,令人沉醉。

等出去約會回來,關係就完全確定了!想到這裏頓覺得精神萬分,一個鯉魚打挺起了牀,哼着歌兒洗漱準備上課。

沉浸在戀愛中的年輕人,真是精力無限。

到了週六,倆人早早匯合去坐動車。座位在一起,吳桐第一次和她挨麼近,呼吸慢慢開始有些急促,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楊帆倒是自在,拿出來厚厚一本書來看,吳桐看了一眼書名《人類的靈魂是超弦》,他找到了話題:“這是你們研究的學題嗎?”

“不是,看來玩兒的。”楊帆清清淡淡。

吳桐這個文科靦腆男生對理科一竅不通,他接不下去話,也可能是因爲在喜歡的人面前,人都容易慌亂得腦袋一片空白。

“我們去的地方,你肯定喜歡,”楊帆把書合起來,扭頭對吳桐說,彎彎的眼睛充滿了光,是一種希冀和篤定。

“也介紹個朋友給你,你們一定能成爲好朋友,”她接着說。

“朋友?”吳桐升起來一股醋意。原以爲是倆人單獨出行,不想還有另外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顯然不是女生,沒有女孩願意自己男朋友和閨蜜成爲好朋友。除自己之外,她竟然還有異性好朋友,他感覺到不高興。

“我們初中就是朋友了,算是發小嗎?”楊帆看出來他不悅,像是在解釋。

吳桐被她的態度給安慰了,她還是在乎自己的,心也就坦然下來,回說“你說是,就是。”

楊帆低下頭笑意盪漾開來。


02,丁 豪

接到楊帆電話時,丁豪在裝修極其豪華的宮殿裏,表情寡淡,他沉默聽完後嗯了一聲,說我到時候來接你們。

掛斷電話,眼神閃現出了一絲陰譎,讓鎏金畫騰的牆壁以及輝煌的吊燈有了些陰森之感。

夏天的風有些溼熱,陽光倒不強烈,卻更讓人感覺到不舒爽。丁豪提前到車站等他們,一開車門感覺熱烘烘的風湊上來,索性就坐回車裏等。

人羣流了出來,丁豪電話響起來,他不得不熄火下車,一隻手舉起來,示意給他們看。很快有倆人朝這邊走過來。

他打量着楊帆,沒什麼變化,依然看起來瘦弱而有力量。

“這是吳桐,跟你說過的,”楊帆笑意盈盈。

“見過......”丁豪表情冷酷,這個身穿黑色寬大T恤衫的男孩,頭髮烏黑濃密,長而彎曲,兩鬢卻被理得極短,看上去獨特而又個性。

“上車,”沒等吳桐打招呼,他拉開車門坐上去,開動車腳踩油門,響起轟隆隆發動機聲音,待他倆坐定,就迫不及待絕塵而去。

丁豪不喜歡吳桐,也談不上討厭。他本不喜歡交際,更不會對一個陌生人自來熟。他不知以後自己有女朋友,會不會也有想法介紹給楊帆,但現在他不喜歡這樣,覺得麻煩。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可以是單線的,爲什麼一定要是雙線?愛屋及烏?去見鬼吧,他從來不信這個玩意兒,他父親取了小媽之後,沒見到她因爲父親而對自己有任何關懷,自己也沒有可能因爲父親,而把那個沒大自己多少的女人,當做母親對待。

各自都喜歡着自己喜歡的人多好,簡單純粹。可楊帆卻非要帶他來。

那個叫吳桐的,他知道,楊帆剛上大學沒多久就在她周圍轉悠了。男同學心裏有多少小九九,他一清二楚。只是楊帆執意要跟他在一起,他也沒辦法。

“下午再帶你們出去轉。”丁豪瞄了一下後視鏡說。


03,吳桐

吳桐能感覺到丁豪對自己並不歡迎,他跟楊帆是同一類寡淡之人。這讓他多少放下心,能不能成爲朋友都沒有關係,他的關注點是楊帆,其他不重要。

午飯後休息了會兒,丁豪帶他們出門,到了一羣老房區,斑駁的瓦房,圍成的一箇舊村寨。

房頂的兩頭都翹起來,不同於徽派建築畫福雕秀,只是簡單相同的兩個角。牆面原色是白色,風吹雨淋得變成了灰白相見間,更顯得滄桑,有些陰涼處長出綠色苔蘚。

“這些建築跟福建有些相同,因爲早些年很多人是從閩南過來的,你看這些白色牆面,是用貝殼燒製出來的,只有這裏這樣做。”楊帆說。

“這裏有人住嗎?”

“有,但很少。”

說着到了寨中心的祠堂,前面有曬町,連着有個池塘,池塘有星點荷花隨風搖曳。祠堂後面的大樹和竹林越過屋頂,向天空伸展。整個祠堂坐北朝南,負陰抱陽,是極好的風水了。

祠堂大門用花崗岩爲框,外牆也是貝殼燒製的白灰粉刷,地板鋪紅鬥磚,進去正廳陳列着祖先排位。吳桐掃一眼就轉身往外走,他不太喜歡這些地方,充滿了陳腐的年代感。

出了大門,一陣風過來,後面竹林瑟瑟作響,吳桐被吸引,招呼楊帆我們去後面走走吧,那裏涼快些。

三個人往竹林裏走。

“祠堂下面有個宮殿,你不去看看?”楊帆在吳桐耳邊輕聲說。

已經走到竹林的吳桐起了好奇之心,但已經踏入竹林,便也不想折返,“回來再去吧,我們往前走走。”

走着走着有些累了,吳桐想坐下來休息,三人席地而坐,丁豪幾乎不說話,只是沉默跟着,整個林子裏有腐木和亂枝葉,芭蕉葉和竹子,夾雜着不知名的樹。

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息了,林子裏顯得更加悶熱。

吳桐喝了口水,靠着樹本要說什麼話,竟有些迷迷糊糊,接着看到對面一顆斜着生長的大樹上面,嫋嫋走過來一個女人,細看臉龐與丁豪一模一樣。他想說話卻開不了口,耳邊嗡嗡着兩人說話聲音。

“你的朋友不一定要介紹給我認識”

“一個是好朋友,一個是男朋友,爲什麼不能?”

“這又不是題目證僞,不行就是不行!”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不行。”

“你呀在初中,就想着相對論和萬有引力是一對,愛因斯坦窮極一生都沒有成功,你還真以爲用超弦就能解釋和達成統一?”

“.......”後面吳桐越來越聽不懂,眼看女人走到眼前,他怔了一下,渾身一顫,目光回到眼前,看到丁豪坐在自己對面,楊帆在自己身邊。再轉眼去看那顆樹,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了?”楊帆關切的眼神看向自己。

“哈哈,我看到丁豪變成個女人從那上面下來。”吳桐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幻象了,那是因爲光和熱折射。類似於夏天你開車在公路上,遙看前面是一片水面一樣的道理。”楊帆一板一眼跟吳桐說。

而丁豪投過來輕屑的眼神,隨即站起來:“我們回去吧。”


0,4楊帆

楊帆的朋友不多,因爲別人都覺得自己思想古怪,不愛和她玩,而丁豪是唯一一個。他們從初中物理課爭論開始的,算是知己。後面高中和大學沒在一起,但會常常聯繫,大多是學術問題,他們理解的點永遠都能說到一起,說得話對方都能第一時間懂。

吳桐善良單純,她在他哪兒感覺到了心動。她迫不及待的介紹他們倆認識,想他們也一定也能成爲好朋友。

可她沒弄清楚一件事,丁豪懂她的是思想;而吳桐懂她的是心和人,一個在她奇思妙想的境界裏,一個則在凡俗生活裏。

而這兩者有時候並一定能統一。

她還想努力努力,說晚上不回去了,在這裏住一晚。丁豪說那你們住民俗吧,帶他們到了古寨臨街的一家古居。

這只是簡單的舊房改造,是個五間過的房子,正廳被裝修成前臺,放了一張八仙桌和四張長條凳自,另外零散放着幾把靠背椅和竹木製的小凳子,倒也有幾分當地的味道。

楊帆住在了左邊房間,吳桐住隔壁。把吳桐安置好,楊帆到了自己房間,丁豪跟過來,默不作聲。楊帆覺得累了一天,把包往牀上一扔,整個人攤了似地坐在牀上。

丁豪站在對面,眼睛陰沉看着自己,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傻傻對着他笑。這樣倆人對峙了許久,有一個世紀,這個世紀裏 ,排山倒海到山河褪去,河牀聳成高山,楊帆第一次感覺到丁豪心底裏的陌生和他無法掌控的陰暗,從而產生了驚怖和恐懼。而丁豪的眼神卻從冷詭到柔和最後生出一汪水來。

繼而轉頭走了。

看丁豪走了,楊帆一把掀起鋪褥,再打開下面木板,下面是個箱屜,翻開後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堆奇形怪狀的刀具爪子和刑具。怪不得剛坐上來時感覺下面有哐當鐵器撞擊聲。

楊帆快速恢復原狀,出門推開隔壁的門,剛好看到丁豪手拿着匕首背在後面,面對着吳桐,楊帆猛衝進去一手推開丁豪,拉起吳桐,一手抓起包,倆人奪門而出。

一路狂奔,吳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喜歡這樣被楊帆拉着奔跑。

傍晚的天空被染成絢麗的紫和紅,夾帶着灰色醬色,像是誰不小心打翻了顏料盒,不受控制地任由顏色流動重疊變色。

經過一條大河邊,吳桐忍不住回看,空中卻似一條大蟒蛇吐着信子滾湧而來,吳桐心生恐怖,跟楊帆說,我好像又看到一條大蟒蛇,楊帆沒有回頭,只是堅定地帶着吳桐往前奔跑,邊說:那是古祠堂的折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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