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疫情來得又猛又急,或將也綿綿不絕

這場疫情來得又猛又急,或將也綿綿不絕,生活裹挾着一切將會改變。我不能預知未來,也不想估測其貌,只感覺陣陣的寒意鋪天蓋地侵襲而來,這光景,似乎在重現某種歷史,又感覺稍有差別。

人類總是輕忽那些顯而易見的危險,直到危險來臨,就逆來順受,歸之於天命和宿命,奇思異想,用一枚口罩蓋住,彷彿金鐘罩體,百毒不侵。心內口中念着超度的咒語,惶然錯失之間,恍然看見自己低微的渺小如塵如埃。

街道靜寂,山野空虛。沒有人的世界別有一種超塵世外般肅然的存在,其間有廣漠的物質的擺佈,有日月輝映的流光,有靈魂不可抵達的渺遠,也有深不可測的寂寞阻擋着動物們肆意活躍的蠢蠢欲動。我愛着這個世界,即便它滿身盤滿了細菌和病毒。

要和世界保持距離。作爲旅行者,你無權插手植物們的青翠,河流的流向,山嵐的聳立,以及純正的空氣和那些個別人的生活,知道親密無間是有害的,手足相觸是污濁的,相濡與沫是恐怖的,有些生物的存在利用了我們的情感,使我們懷疑自己的行爲是一種自殘。

危險和恐懼能教會我們最好的生存常識。而那種日常生活卻不能教會我們這種知識,日常生活教會我們的是那種隨波逐流的知識,一種享樂的知識,一種戲劇性的激情和憂鬱。但科學知識是人生的底蘊,其上纔是人生的道德和優美。

我爲人類感到悲哀,卻也感到榮幸。悲哀的是從進化而來依舊殘留的動物般的本能愚蠢,榮幸的是總有那種完全擺脫了這類愚蠢的人脫身而出,去承擔人類最光榮偉大的責任,他們相信科學,而不是某個種類的信仰,始終相信人類的進步,一定會沿着曲折的道路不斷前進,不消極,不宿命,而是揚起啓蒙的大旗,帶領人類走向未來。

然而,或許這輩子也看不到那種人類擺脫愚昧的時刻,就像黑夜正籠罩着數千年的人類,只是在遠空的深藍黑幕裏亮着數點星光,昭示着未來黎明的到來。這層層愚昧的黑靄遮的幾乎密不透風,人們在這空無一人的街道兩旁禁閉在房門之後,只有不息的人聲音樂嫋嫋飄過,或可告慰那些亡者的魂魄,暫且遠遠地遊蕩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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