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在童年的異想世界——讀《顛倒國的故事》


在地平線以下的一座小島上,有一個正反顛倒的國家,叫伊賽國,在這裏,老鼠蹲在主人懷裏撒嬌,貓咪卻在下水道里躲躲藏藏,狗在草原上喫草,牛卻在家裏看門。

在成年人的世界裏,地平線以下是黑暗,是未知,是太陽和月亮出現的地方,地平線以下的那個小島,是我們永遠也無法到達的地方。

在這個我們無法到達的小島上,只有老人和孩子,那些老人還記得那些很久以前的事情,所以他們天天都去上學,爲的就是把以前的生活徹底忘掉。小孩子們呢,商量國家事物,照顧所有的人、花朵和動物。

放下書,我的眼睛看向窗外,藍色的天空下,模模糊糊現出了一座小小的白色樓房,那是去年曾路過的養老院,幾棵高大的白楊樹斜倚在窗前,六月的風從樹葉間穿過,呼啦啦的像在鼓掌,它們標直漂亮的樹枝,剛好可以從三樓的第一個窗口伸進去,和那些老人打個招呼。那些老人們呢?也許他們正在專注的學習遺忘,老人的目光停留在綠色的樹枝上,然後把它們一抹一抹地,連同許多過去的記憶,一起遺忘了吧......

這天,小島上來了一個叫米格伯爵夫人的,是乘着她的私人飛機來的,和所有的虛榮而無趣的成年人一樣,她愛上這個無憂無慮的小島,像一條昂貴的絲巾,或者一瓶限量版的香水,她想要買下這裏,只屬於她一個人。

伊賽國的老人和孩子們當然是不要賣的,試問哪一顆自由自在的心是可以用金錢買賣的呢?9歲的老師瑪利亞很耐心的解釋給伯爵夫人聽:錢不要多,夠用就好;錢若太多,徒增煩惱。可是伯爵夫人聽不懂,當然,也許很多大人都聽不懂。

這位米格伯爵夫人,她的心越來越躁動,愛而不得使她發狂,她不能正視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她不能正視自己不理解的世界,如果金錢不能填滿空虛的心,那就用戰爭——小島很快被軍事佔領了。

其實這沒什麼新鮮的,即使在童話故事裏。我們人類歷史上不是也有很多輝煌的戰爭嗎?那些靈魂在戰火中紛飛,還有被時代所改變的無助的命運。

小孩子的世界裏也有戰爭,這裏特別指那些大人發動的戰爭——這場戰爭往往以嚴厲的斥責開始,以某一方的壓倒性的勝利爲結束,大部分情況下,是大人。

伊賽國也經歷了這樣的一場戰爭,米格伯爵夫人很輕鬆的佔領了這個童話般的小島,夫人們讚歎小島可愛,卻並不遵守它的規則;她們撫摸伊賽國元首毛茸茸的腦袋,卻並不給他說話的權力;他們也在這裏投資建設了許多他們認爲急需的設施,可是伊賽國的老人和孩子們一點也不領情,他們憤怒極了。

是呀,米格夫人和伊賽國的孩子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像現實生活中的孩子和成年人,他們對世界的認知,原本也在兩個世界。對房屋啦,對動物啦,對老人啦,對金錢啦,對擁有啦,對學習啦,小孩子們往往有一套自己的邏輯,這些邏輯單純有序,就像大自然本身的模樣。

顛倒國裏不僅是一個顛倒的童話世界,那是桃源深處,也是莊周夢蝶,是“飢來喫飯困來眠”的境地,是人類誕生的初心,那是曾被遺忘在童年裏的異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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