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似水流年》

我一直堅持寫日記,爲的是能爲自己留下些可追溯的回憶。可遊走於筆尖,再到最後躍然於紙上的文字,畢竟是沒有一張相片那麼具有生動性和感染力的。
我人生中第一臺相機是在23歲生日時父母送給我的佳能單反。拿在手裏的那一刻起,除興奮之餘,也意味着我生活的點點滴滴將會以另一種方式記錄下來。萬不要小看按下快門之後形成的只有區區幾寸的“小卡片”,它能留下的不僅僅是經過數據計算後的圖像,而是一張張的人生經歷和回憶,畢竟人生在世幾十載,總要留下些什麼來,以此證明自己也曾在這煙火人間走上過一遭,留下過足跡。

電影《見龍卸甲》裏諸葛亮對趙子龍說:“像我們上了歲數的人,基本都是靠着一些美好的回憶活着的。”是啊,歲月就像個雕刻家,它手執名曰“時間”的刻刀在每個人身上都留下被鑿刻的痕跡,我們則都是它的藝術品,靜靜地佇立在展廳裏,等待着慢慢的被時光遺忘在角落。
待人生垂暮之際,坐在搖椅上,聽着窗外孩童的嬉戲聲,心想自己也曾經這樣在父母的關懷下無憂無慮的蹣跚着與小夥伴們追逐打鬧,想到這,不禁翻開搭放在雙腿間的相冊,戴上花鏡,看看曾經的自己,從垂髫之年的懵懂無知到弱冠之年的年少輕狂,再到而立之年的中規中矩,最後到耄耋之年的孤苦悲寂。一生的蜿蜒曲折就如同譜着交響樂音符的樂章一樣,前奏、間奏、尾奏、時而悠揚沉寂、時而高潮迭起、到最後曲畢落幕、鞠躬謝禮。
深嘆一聲,轉頭看向被陽光映射在牆壁上自己佝僂的剪影,此時顯得那麼的落寞淒涼。
心道:“時不待人,白雲蒼狗。”

相冊裏的每一張照片都有它特殊的意義,都是一種特殊的回憶,照片上的人,有些可能早已化成一縷青煙,變成一抔淨土。真正屬於自己的,大概就只剩這些可以追憶的“回憶卡片”了。
人到白髮婆娑之際,印象裏銘諸肺腑的人與銘肌鏤骨的事,總會像過電影一樣一幀一幀的在眼前閃過。
奮鬥半生,爲的就是讓自己的“膠片”不留空白,不抱遺憾,且當自己每每想起這些時都能漏出會心的一笑。


攝影不光是鎖住回憶,更多的是留住那稍縱即逝的美。

風吹過街道,拂過面頰,可風從來不會告訴我它從哪裏來,往何處去。它真實存在,我能感受到它,卻抓不住它,但明明它確實是在那裏不是麼?下一次的風會吹向同一方向麼?我不得而知。

雨透過雲層,打落在我的身上,可它不曾告訴過我它來自哪片雲彩,又去滋潤哪片泥土。我可以看到它,感受到它,可卻久留不住它。下次淋在身上的雨還會是和這一滴雨來自同一片雲彩麼?也同樣會打落在我的身上麼?
我不知所以。

分針從來不知它爲何去追趕秒針,就如時針也從來不知它爲何去追趕分針一樣。每當秒針轉夠一圈後,分針就緩緩的小挪一格,待到分針轉夠一圈後,時針也隨之小挪一格。二十四個小時、一千四百四十分鐘、八萬六千四百秒,讓它們擦肩相遇多次,卻只能轉瞬即逝的重合相聚那麼幾次。但它們也已經很滿足了,畢竟此次的分別是爲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但它們爲何聚少離多卻從不怨天尤人?
我對此一無所知。

你穿過人羣,進入我的視野,留在了我的心裏,可還未來得及詢問你從何處來,又要去往何處,你便又一次消失在了人羣中,就如你的驚鴻一現,你消失的也是那麼不矜不伐。
看來我只有下一次在相同的時間,站在同樣的街角,帶着不變的疑問,混入相似的人羣中,纔有望等到似曾相識的你。
但你會如約而至麼?我感到無所適從。

你看,最痛的永遠是過往,最美的永遠是回憶,最值得保留的永遠是那頃刻間的花樣年華。
記錄瞬間,定格這似水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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