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雨,一個帶着泥土芬芳的記憶

思念如泉水湧向我,那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不斷隨着音符在腦海裏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浮現。每當我以爲自己已經忘記了那張佈滿溝壑的臉;每當我以爲自己已經能夠毫無遺憾的面向朝陽夕輝;每當我以爲用新的房子,圍牆覆蓋了他留下的痕跡;每當我以爲……他的身影總會模糊的代入到我生活中的某個場景。
那年,很久了。手機換了一個又一個,照片拍了一張又一張,丟失了很多美好,塵封了很多故事。有一天秀生叔,突然找到我,問我要一張很多年前拍的全家福。我當時給了個模糊的回答,好像有吧,是的,好像有的。因爲在自己記憶裏的某個角落放了這張已經泛黃的照片。打開雲盤,發現自己忘記了密碼,忘記了賬號。然後就說等等,等自己喫好飯再回來,等自己找到再回復秀生叔的消息,等着,等着就忘了。除了把飯吃了,除了把覺睡了,除了這部分本來要做的事情而沒去做的事情。
2012年春全家福
這件被遺忘的事情,在今天午間小憩後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腦海,毫無緣由的出現。心裏就衝動的想去吹開歷史的封塵,找到他,找到這份已經遲到很久的約定。
衣服很土,樣子也很土的一羣人,在雨後泥濘的土地上。老的坐前面,小的,女的站中間,青年力壯的杵在最後面。這便是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會發生變化的拍照隊列。變化的是,前面的老人位置上的人換了,中間的小孩多了,當初抱着玩具的小朋友也不能在爺爺懷裏了。記憶隨着窗外的春雨不斷的打在我的腦海。
假期前三天,在電話裏,老人的曾對我說:“清明節回來嗎?家裏人都回來了。”
姐姐訂婚的那天,在電話裏,老人曾對我說:“你姐姐訂婚了,你回來不?“
一個聲音便被50KM,一個小時的路程永遠攔截了。2013年,我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頂着八月的陽光,扒開雜草,坐在那個安靜的小土包前,就那樣坐着,坐了很久。也沒想什麼,沒有說什麼,是的,對着一抔黃土,有什麼好胡言亂語的。從那裏離開的時候,天很藍,雲很白,山上很綠,迎面的風帶着家裏獨有的泥土味咬着鼻子,纏着耳朵。
2018年,那棟他一磚一瓦蓋起來的老房子拆了。屋檐下的長板凳,門口的雞圈,用奶奶特製米漿貼着紅色對聯的老廳,放在木製樓梯下的尿桶……那張佈滿溝壑的面容也淡去了。

2016年春老房子前留影 2020年春的新房子

在這片泥濘的土地上,留下了太多太多回憶。泥土上的腳印可以被水泥固化,老房子的基地可以蓋起了新房子,但只要我繼續在這片我深愛着的土地上生活着,這些在我生命裏出現的人,都會不斷的雕刻進我的靈魂。
–紀念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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