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靜好,我離開了永康

文|白鷺


1

臨滄市永德縣永康鎮其實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鎮,地處邊境,氣候炎熱,它屬於我生命中的一個“千里之外”,因爲這段勇敢得經歷,讓這個普通的小鎮不再平凡。

第一次去到那個小鎮,是2017年7月我從保山施甸轉車到永康,見到了久違而不見的人,第一感覺就是“熱”,隨便在大街上走一圈就熱的直冒汗。

在那待了一天後,我就轉車去了臨滄,和當時的專業老師見面,那是我畢業的第一年,沒考上理想的工作,經歷過當代課老師的心酸,也體驗過在大城市打工的無奈,但唯獨對愛情還有幻想,渴望以心換心。

自那次離開永康後,我一直沒有再去。在家鄉本地待了半年後,我的身體開始出現了反噬,我耗光了所有積蓄,還連累家人和我一起承擔痛苦。

2018年8月中旬身體剛剛恢復的我,幾經輾轉又來到了永康,在那個邊陲小鎮開始了所謂的“休養”,原以爲去到一個有愛情支撐的地方,我會過得更快樂,可相反,卻讓我舉步維艱。

去到的第一個月,雖有男朋友在本地,但找工作依然難上加難,全憑我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亂竄”。

大學同學裏也有本地的,但也許是我性格使然,或是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基本上沒任何交集。

那是一個很小的邊陲城市,其實不大的永德縣城根本算不上一個城市,經濟不發達,找工作很難,縣城裏的工作基本上不需要外地人,幾經周折,才通過一個汽修廠的阿姐介紹到永德縣金泰公司上班。

月薪兩千元,不供喫住,月休四天,我在縣城租了一間破舊的房子,開始了早出晚歸的日子,九月,是我出生的季節,秋天的氣息漸漸濃烈了許多。

在陌生的城市,秋風開始刮,我開始想念遠方的家人。

我開始期待春節,期待攢夠了路費、還完所有手術欠債就回家,因爲沒有歸屬感的地方,每一天都過得很煎熬。

2

一開始上班,老闆根本就不看好我。每天都佈置很多的事情給我做,尤其每次他們講方言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外星人”,他們的世界我進不去,我的世界和他們無關。

有一次,老闆要到政府去申請貸款,貸款材料都是我一個人寫的,可能他覺得我文采還可以吧,纔開始和我有了一定的溝通。

半個月後,男朋友打電話告訴我永康鎮上有一份幼師的工作,有周末和寒假,比較適合我,希望我可以去面試。

聽到這個消息我內心是崩潰的,因爲我並不想換工作了,但一想到遠方的奶奶在門口翹首企盼的樣子,我還是妥協了。

我順利去幼兒園面試了,面試我的是園長小丫老師,她來自雲南宣威,幾年前也是因爲愛情來到了永康這個小鎮,當時她告訴我的工作是做文祕,負責幼兒園檔案工作,本身就是文祕專業出身的我動搖了。

工資1200元,有周末和寒暑假。所以我辭了職,但在縣城的工作一分錢都沒拿到,相當於白乾了半個月。

一開始心特別疼,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多麼希望自己可以不用那麼堅強,可以不用爲了別人而活,至少想做的事可以放手去做,不必瞻前顧後,讓自己揹負太多。

3

我不喜歡永康這個小鎮,因爲它的路上總是灰塵漫天,因爲它山太多,因爲它沒有我熟悉的鄉味,當初因爲一個人而愛上了這座城,可後來也是因爲一個人的改變而放棄了這座城。

你們懂那種感覺嗎?一個人難受的快要窒息,走在大街上都沒有人願意陪你聊天,長路漫漫卻不知道該去哪裏。

因爲在永康,我沒有一個親人和朋友,僅有的大學同學有了家庭,我也不便打擾,所以在那個炎熱的地方,我只能在大街上轉悠和一個人待在宿舍,或是看看遠處的山。

卑微的討好別人,只能換來別人的無視,這世界只有自身的強大,才能換來別人的無視,只有平等的對待,才能換來真正的尊重。

第一個月,期待着發工資,從小到大都不想欠誰錢,徹夜難眠,就想還清所有的手術費,借我錢的龍姐要結婚了,我不忍心再欠她錢,刷了信用卡還了她四千元。

第二個月,刷了信用卡還了姑姑1500元,人情不欠了,欠的只有信用卡,手頭上每個月都沒有什麼錢,全靠男友接濟。

在幼兒園裏工作,談不上快樂,但就是很難熬,感覺所有的老師都在排擠我,找不到可以談心的人,也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也許是我說臨滄方言說的不夠流利,常常讓那些家長不尊重我,在他們眼中,我也許就是一個保姆,在學校裏爲孩子擦屁股、洗屎洗尿的人是我。

做老師最大的煩惱就是家長的不理解,他們總以爲你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複雜的同事關係也使我麻木了,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多少次我都想回到昆明,回到我熟悉的地方,可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自己對不起別人。

4

心若沒有歸屬,到哪都是流浪。

2019年如約而至,我期待的回家又更近了一些,我辭了職,買了車票,雖然負債累累,但算是以另一種方式熬過了。

去車站的前一天,我對男友說:“要不你送我到大理吧,身體不太舒服。”

他說:“你也知道我工作的特殊性,只能委屈你了。”

我強忍着淚水,沒有哭。收拾好行李,天剛亮就去了大理,車子在山路間反覆行進,我透着車窗外,長吁了一口氣,“永康,再見,也許我不會再來了,也許我也還會再來。”

不知過了多久,大巴停靠在保山收費站,由於暈車,我吐的上氣不接下氣,靜下來心的時候,我總是告訴自己:未來,都會好的。

傍晚六點,我到達了下關,爲了趕第二天早晨的高鐵票,租住在了附近旅館,房間在六樓,沒有電梯,我一個女孩子摔了無數次才把我的行李給搬到六樓。

那一晚,下關特別冷。我沒哭,但一個人發了很久的呆,我時常問自己,如果沒有這些經歷,我會不會如現在一般堅強。

我並不喜歡永康人,也不喜歡當幼師,以前總想着爲了生活去妥協,騎驢找馬,以備他日考編,其實走了那麼久,我才發現,這世間並不是只有考遍一條路可走,沒有考編這個平臺,我也會很優秀。

永康,一個離開了就不想再回去的地方,一個讓我看透人心經歷冷暖的地方,所有的情感都想那裏的天氣一般,讓人不適。

我的真心都餵了狗,我的青春都燃爲灰燼,這世間沒有誰欠誰,只有命中註定。

真心愛過、期待過、憧憬過,最後崩潰過、絕望過、無能爲力過,在永康喫過的那些苦、熬過的那些夜晚,都讓我無法忘卻。

愛情在人的情感裏,總是會讓人產生依賴感,漸漸地迷失了自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很慶幸我現在終於找回了自己,知道自己爲什麼而活着。

永康,但願再見,以我最好的樣子迴歸;也願不再見,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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