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練習:小時侯和現在

辣子是她的名字嗎,我也不清楚,他們都是這樣叫的。

她是我們的朋友,從小就和她的奶奶住在那間木房子裏。她爺爺呢?沒看到過,只有她的奶奶,好像;她父母呢?不知道耶,聽說在外面打工吧,從來沒見過。哦哦。

辣子不愛說話,基本不和別人交流,但是和我們卻有很多話講。

這是什麼?它叫米粒,根莖可以喫的,很甜。這個可以喫嗎?當然可以,一種小野果,現在很酸的。辣子在我們這羣人裏懂得很多東西,小時候覺得她好厲害。她也經常和我們一起去山上玩,噢對了,她的年齡比我們大上許多。辣子很聽我們的話,幫我們拿東西,幫我們做我們不願意做的事情。

辣子人呢?病了吧,感冒好像。

“辣子,辣子。”我們在她家門口站着。

“下次玩吧,咳咳”辣子的聲音很微弱。

辣子後來病好了,又跟着我們上山下水。辣子雖然性格古怪,但我們挺喜歡的,因爲她很聽我們的話。

噓!童言無忌。

辣子父母呢?你們說是不是……別問了,不好吧,我想。

就此,朋友們再也沒問過。辣子後來不見了,我們再也沒見過她,一直到現在。她家的老房子還在村裏,聽說再過不久就要拆了。沒人知道辣子去了哪裏,只依稀聽別人說她奶奶帶着她去了別的地方。

去年過年,我們幾個小夥伴聚在一起時想起了她,雖然我們和她玩的時間不長。就這樣,我又記起了辣子的模樣:亂糟糟的頭髮,補了許多口子的褐色布衣,還有她的不愛說話以及很聽話。

“哈哈哈。”

“你們這幾個一邊去,不然我一拳一個小朋友。”

他比我們都高,人很好,就是喜歡吹牛。我們喜歡過家家,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取名爲祕密基地。一到放假,我們就喜歡聚在一起。有人提議既然是祕密基地,我們要有自己的別名。

“那我呢?”他問。

“李玄龜吧。”

“……”

一日下午,我們商量着叫他出來玩,於是派了小夥伴出去喊他。

“她老是打我還罵我,總是把所有的氣發泄在我身上,明明我什麼也沒有做。”他對我們說,這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不能打,那你也罵回去呀!忍着幹嘛?”

“我爸和我奶奶都在家,我罵了,吃不了兜着走。”

他媽媽性格很古怪,喜歡把火氣對我這個朋友發泄,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也正是這樣,他和父母的關係很不好,水火不容。他初中上完去外面讀了箇中專,長大了,但是她媽媽依舊還是那個樣子。

幾年前他因爲某個原因,被老闆炒了魷魚,回來後一直呆在家裏再也沒出去過。整天躺在家裏,白天睡覺,晚上打遊戲,足不出戶。他和家裏人溝通很少,一溝通難免會吵架。我們最後一次接觸他還是在幾年前,從此再也沒找過他,他也再也沒找過我們。

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們在小賣鋪門口碰到了他。他站在我們後面,右手拿着煙,左手拿着手機。他似乎看到了我們,第一次向我們走過來打招呼。他穿着皺巴巴的衣服,鬍子沒刮很久了,頭髮似乎也有一段時間沒洗過。

我本想問有關家庭的事,不過我忍住了,我似乎明白了什麼。簡單的寒暄過後,我們都看到了,那是一層隔閡。

“她老是打我罵我,總是把所有的氣發泄在我身上,明明我什麼也沒有做。”

“你不要睡着了呀,紅薯就要熟了哩。”

“啊,啊,曉得了。”

讀小學的時候起得很早,有可能是受奶奶的影響,每天五點會準時醒來。奶奶一般是3點半起牀的,要給豬做食。我總是覺得奶奶一個人半夜去老房子肯定很害怕,所以每到週末,五點起來後總會跑到老房子裏陪着奶奶,看她做豬食。

過程很無聊,我就會坐在凳子上打瞌睡。奶奶怕我睡着沒注意摔倒火堆裏去了,就會拿個紅薯放在火堆裏,告訴我只要不睡着就可以喫烤紅薯。這樣,我自然不會睡着了。

一日清晨,陽光從窗戶的一角斜着射進來,慵懶地照射在我的臉上。當時初二,寒冬時節,正值週末。我和平常一樣穿好衣服,跑到老房子去了。

“奶奶,我起晚了,還有紅薯沒有?”還沒到廚房我慵懶地喊着。

一秒,兩秒,沒有聲音傳來。我突然想起來,奶奶上個星期已經走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傻乎乎地撥通了號碼:

“奶奶,沒有烤紅薯,我要睡着哩。”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又是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室友從外面給我帶回來兩隻烤紅薯。我忽然想到了奶奶,以及只屬於我和奶奶的清晨,老房子在奶奶去世的第二年就拆了。我打開了手機通訊錄。

那一年11歲,我搭上了班車,前往遙遠的縣城上學。奶奶老是會和我說上一句話:“一個人要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哩,30元錢,應該夠你一個星期了吧。”

花了許久我找到了通訊錄上的人名,撥通了電話:您好,你所撥打的……

“奶奶,我有烤紅薯了哩。”

這麼多年,我經歷了無數的事和無數的人,抵達了無數的地方;看過廣袤無垠的天空,看過波濤洶湧的大海,也看過無人的千里霞光。原來被一個人愛是如此美好。我想只要有想念的人,就不是孤身一人。

打出的子彈回上到槍膛,直流千里的瀑布回到了水流上方,錯過的時間也想回溯到過往。渴望被愛的確是種奢侈的東西,不同的環境不同的影響,每個人的結果也就都不一樣。有的人追求被愛,可惜他卻忽略了身邊的風景;有的人渴望被愛,可惜命運確實如此,不懂得變換。

人生的路很長,也很險很陡。有時候沒人教會你如何從爬到跑,也沒人教會你什麼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希望眼前的你能夠被愛,在今後的日子裏無論是工作生活還是學習,都能如舟順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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