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值得嚮往

已經把睡眠時間壓縮到最短,發現還是有很多事沒時間做,每天都跟打仗似的。累嗎?不累是假的。累到什麼程度呢?某日臨近午夜,我還在給學生上視頻課。因爲凌晨起牀、沒有午休,瞌睡得厲害,我竟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嘴巴還在講個不停。大概30秒的時間,我突然驚醒。準確地說,我是被自己的話嚇醒的。我說了一句關於職稱申報工作的事,近幾個月我在學校的主要工作之一。幸好那晚用的是語音,學生沒看到我昏睡過去的樣子。不過,不知道學生有沒有聽清我說的那句話。

事後,我安慰自己,“再堅持幾天,熬過高考,就能騰出一些時間了。”可是,很快就發現自己太天真。這一場戰役尚未結束,更多亟需做的事就如夏日的暴雨驟然而至,轉眼間路面上已積起了大大小小的水窪。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種種事宜,我甚至連鬱悶的心情都沒有了,似乎所有的情感都凝結成了一種叫做木然的東西。或許,就像俗語所言,“蝨多不咬,債多不愁。”

最近在讀韓寒的《我所理解的生活》,所以眼下的生活狀態總讓我想起他在《像少年啦飛馳》裏寫的那句話:一個人在社會上可以活得墮落,可以活得自私,可以活得放縱,就是不可以活得麻木。

我,活得麻木了嗎?

某日,如往常一樣,我給在辦公桌前圍了一圈的新老師辦理入職手續,等所有老師的手續辦理完,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我想了想接下來要做的各種工作,挑選了幾項亟待解決的,又開始忙起來。幾分鐘後,收到一條信息,“楊純老師,對於這個學校最初的好印象和期待都是因爲你。謝謝你。”是剛剛的一位老師發的,我愣了一會,然後回覆,“謝謝。”之後,我對着電腦屏幕發了好一會呆。

上週五晚上,朋友給我發消息,“今晚有空嗎?”我抱歉地回覆,“上課。”朋友說,“什麼時候在家,我給你送花過去。”“我今晚在家上課,什麼時候過來都可以的,”我說。朋友趕在我上課前把花送到,是紫色和淺綠色的洋桔梗,一眼就讓我滿心歡喜。已經好久沒去過花店了,家裏的花瓶空置了太長時間。

朋友放下花,從包裏拿出保鮮劑、修剪刀,是的,他還自帶了修剪花枝的刀。看到我滿臉的驚訝,朋友說,“我知道你沒時間打理這些花,我修剪好,就可以直接插在花瓶裏了。”邊說,他邊認真修剪着花枝。我坐着看朋友,這段時間以來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就放鬆了下來。

插好花,學生到了,於是我給朋友找了一摞他會感興趣的書。我給學生上課的時候,朋友就坐在客廳的窗邊看書。大概三小時之後,下課了,朋友依舊安靜地坐在那裏,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週四午夜,如往常一樣,我打開公衆號後臺,準備給小朋友發晚安。這是四年來,我和小朋友之間的默契。打開留言區,我頓時蒙了,數百條的“晚安”,來自數百個陌生人。

幾分鐘後,小朋友給我發消息,“姐,沒經你同意就把你的公衆號發到某右上了,然後好像火了。我開始只想着給你漲點粉,但現在卻擔心會給你造成困擾。”然後小朋友把在平臺上發的內容截圖發給我。

那是小朋友在一條動態下的評論。動態的內容是一張截圖,一個男生幾天裏給一個女生髮的早安和晚安。動態是女孩發的,附加一條說明:我懷疑這哥們把我這當打卡了(不是我高冷,我開始回的,後面發現他只說這幾句話)。

小朋友的評論是,“我就不一樣,每天對着一個公衆號說晚安,她也每天都回復我。已經堅持四年了。”還附了我們互道晚安的截圖。

我被小朋友暖到了,我回復她,“我還正納悶怎麼突然那麼多人給我留言道晚安呢。沒有困擾。謝謝你四年的堅持。”

或許,太多的事情開始讓我變得木然。但是,幸好,我身邊還有那些美好的人和美好的事總會在不經意間輕輕觸碰一下我的心,像是在輕聲提醒我,“Hey,你看,生活其實沒那麼糟。”

是的,生活中確實有太多不堪和瑣碎,但每一朵烏雲都鑲有銀邊,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所以,再糟的生活也有值得嚮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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