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生命 敬畏疾病

        發小父親病故,魁梧了一個甲子的他,臨別時只剩下幾十斤皮囊。

        在殯儀館,聽着五花八門的送別奏樂,瞅着不洋不土的各類儀式,真是莫大的可笑。可笑在於,這般揮金註定得不到迴應,這般催淚沒有真情實意,只不過是一羣不相干的人,扛着忠孝禮儀大旗,假借傳承文化之名,產業化運作的喪葬事業,虛情假意的司儀組織着不知從哪裏剽竊的光怪陸離的儀式,帶來的只是一場場不得已的秀,活着的不知作何感想,反正多少擾着那些剛剛逝去的人們。

        分別時,是應當好好告個別的,可不應是如此荒誕、滑稽而可笑。

        安靜下來,思念,感恩,心中默默道別,傷心落淚,泣不成聲,不論程度深淺,所有人都用自己的真摯感情作別逝者,這纔是最大的尊重,最珍貴的送別。

        老人一生不易,沒少受罪,沒多享福。從小農村受苦,青海高原當了十年兵,轉業破爛單位車隊瞎忙,提前退休後又給資本家打雜十年,胃癌一年不到就沒了。哀思之餘,我們多少有些慶幸,還沒有患癌症,還沒有心梗死,還沒有痛到想死。

        精神一定能夠傳承,只是範圍和影響有別而已,生命本身卻沒有什麼意義。我們必須明白,那些逝者的痛苦不僅是一個噩夢,更是一場加班加點透支體力、菸酒過度暴飲暴食、壓抑鬱悶無名冒火的註定因果。

        可怕的不是悲傷,而是悲傷之後一切照舊。

        端舉酒杯盡享情義,手機iPad無時不伴,吞吐香菸名曰提神,各類外賣驢糞蛋蛋。錢多官大沒有時間表,健康快樂沒有路線圖,不到四十身有多病的大有人在,患癌而死、突發心梗的越來越年輕,倒在喝酒路上的也越來越多,壽終正寢好像離我們越來越遠。

        我們渴望健康地活着,昂頭眯眼感知陽光照耀微風拂面,攜手親友見證黎明破曉彩虹橫空,耳邊還不時傳來孩兒們銀鈴般的笑聲。

        可就是下不了決心戒菸限酒,無論兄弟和自己如何勸慰,官方的說法總是“我知道,可沒辦法,接不了的是兄弟啊!”我們都清楚,得過且過,稀裏糊塗,遲早會等來一場劫難。大概,戒不了的煙、停不下的酒、沒有完的局瞬時都會告別。

        從這點來說,也許疾病做了一件好事,提醒我們要善待這一副皮囊,要敬畏一切。只不過,前提是活着。

        說跑偏了,最後一句,人生苦短,福分福氣,總額有限,出來混遲早還,還是細水長流款款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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