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伏在餐桌上，點燃一支香菸。
嘶……納吐之間，白色煙霧順着他兩個鼻孔飄出，在冷光燈的照射下若隱若現，格外妖嬈。
“唉……”他長長鬆了口氣，企圖將心底那股子說不明白的壓力釋放出來。
在煙霧中沉浸了小會兒，突然，一些熟悉的畫面在他腦海裏不斷浮現。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個接着一個，絡繹不絕。餘音看不清楚他們的模樣，只能聽到耳畔嘰嘰喳喳無比的聒噪，讓他頭疼不已。
最後，畫面定格在了隔着玻璃後面的餘音，空洞的眼神，僵硬的笑容，一身西裝制服下，彷彿是早已失去靈魂的身軀。
這就是畢業三年來餘音大多數時間的狀態。
三線城市裏，國內某知名銀行支行櫃員，拿着還不錯的薪水，工作節奏也不算緊張，是一份令許多親戚朋友都羨慕不已的工作。
而餘音的主要職責是負責支行的基礎業務處理，每天和各類前來櫃檯辦事的客戶溝通，而最後客戶的給星評價，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餘音每個月的績效以及未來的漲薪與發展。
等到白天的客戶業務辦理結束，餘音還需要留下來整理當天報表，月末繁忙，總有那麼幾天也加班到晚上九點多。
每天，餘音就這樣端坐在櫃檯前，隔着一面磨砂玻璃與客戶溝通，而櫃檯後面，是一面暗灰色牆壁，乾淨得什麼都沒有。
耳畔持續不斷的嘈雜，讓餘音不由自主露出了那個標誌性的微笑，但他內心卻極度厭惡這種微笑，甚至有些排斥。他趕緊將香菸撣了撣，又猛地吸了一口，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恢復平靜。
餘音將菸頭摁在了滿是菸頭的菸灰缸裏，看了看手上戴着的指針手錶，快晚上十一點了。他趕緊解下手錶擱在桌上，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滴答，滴答，滴答……指針手錶發出微弱的走動聲，那是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
旁邊餘音的手機屏幕還亮着，定格在了他回到家之前剛發的那條朋友圈。
“喫飽喝足，明天精神滿滿地接待客戶！”配圖是一張關於啤酒和烤串的照片，還有餘音的剪刀手也出鏡了，定位是支行旁邊的老張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