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獅子

不曾想到,一場將國王路易十六和王后瑪麗‧安託瓦內特送上斷頭臺的法國大革命,會給瑞士的幾百個家庭和人民帶來深深的痛苦。

直到站在瑞士盧塞恩一處名爲“哭泣的獅子”的石雕前,我的腦海裏漸漸浮現出這樣一個時間和這樣一個場景,就是斯蒂芬‧茨威格的《斷頭王后——瑪麗‧安託瓦內特》裏所描繪的那樣:“1792年8月10日,血紅的太陽在萬里無雲的天空冉冉升起,這將是一個酷熱難耐的夏日……在最後一小時,皇家最可靠的團隊,共有900人之多,開到杜伊勒裏宮,全是瑞士士兵,堅毅果決,不可動搖,軍紀嚴明,盡忠職守。”即使沒有等到慌亂逃命中的路易十六的命令,瑞士士兵依然忠於職守,戰鬥到最後一刻、最後一人,這一戰,786名瑞士士兵英勇獻身。

這就是這尊石雕背後的故事。

爲了紀念這一重大歷史事件中戰死的瑞士士兵,雕塑家用這尊“哭泣的獅子”石雕,“向瑞士士兵的忠誠和英勇致敬”,也成就了這樣一尊紀念碑。

在盧塞恩湖邊一處陡峭的山岩上開鑿出的石龕裏,無力地匍匐着一頭瀕死的雄獅,側垂的頭顱,散亂的鬃毛,緊皺的眉頭,哭咧的嘴巴,虛弱的四肢,蜷曲的尾巴,抽搐的身體,背脊上一支折斷的箭或是槍矛,帶給它最爲致命的一擊,傷口還在不斷地淌血,雄獅掙扎着,喘息着,仍喫力地露出右前掌的指爪,伏在帶有法國皇家紋章的鳶尾花上,而旁邊則是一支槍和帶有瑞士十字的盾牌,這是它的責任和使命,也是它的榮譽和生命,爲此它寧願戰鬥到死。

望着“哭泣的獅子”,陷入沉思,我在想,會不會有人也會這樣想——

路易十六,一個波旁王朝的國王,他沒有把主要精力用在國家治理、民生髮展上,卻把興趣、愛好當作工作,甚至事業,專注於打鐵和五金,竟然在凡爾賽宮建起了全歐洲最大的五金作坊,號稱“全歐洲沒有他打不開的鎖”,成爲了一個頂級工匠,到頭來由他成功改造的斷頭臺卻用在了他們夫婦身上。王后瑪麗‧安託瓦內特更是被稱作“赤字夫人”,她豪奢極欲,花天酒地,揮霍放縱,插手朝政,造成國庫空虛,債臺高築,一舉把國家拖入嚴重的政治危機和經濟危機的漩渦。

而來自瑞士的786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爲了昏庸殘暴的路易十六和荒淫無度的瑪麗‧安託瓦內特去犧牲自己,值得嗎?

如果站在政治高度去審視,這樣的犧牲不僅不值得,也可說是錯誤的;但是,如果我們從職業軍人的道德操守去評判,這種忠誠、勇敢、捨身、執著、奉獻,也正是軍人的天職、軍人的價值所在。

於是我想,今天的瑞士銀行業和高端製造業,能成爲世界行業執牛耳者,是不是也遺傳有這樣的基因呢?

遊走瑞士盧塞恩,湖光山色,美不勝收。但不能錯過的,就是這尊“哭泣的獅子”,這尊被馬克‧吐溫稱爲“世界上最哀傷、最感人的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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