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談‖談談“過程”

我一直在網易雲音樂聽歌,昨天突然收到一條陌生人發的私信,內容不痛不癢,我禮貌性地回了他幾句,隨即點開他的頭像,看到了這張圖:



這是一張圖很老的圖,準確來說是一組很老的圖。這組圖一出來就火遍全網了,圖組的主題很直白,無非是:努力、堅持,結果與對比。看起來是一組很正能量的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鼓勵人努力和堅持的,是成果——黃燦燦的金子、亮閃閃的鑽石、沉甸甸的糧食、響亮亮的名聲。


愛迪生髮明燈泡做了1000次實驗,終於在第1001次成功了;海倫.凱勒在雙目失明、雙耳失聰的情況下,堅持學習最終脫穎而出;司馬遷遭遇“李陵事件”,受到宮刑的他仍堅持撰寫《史記》,流芳後世……


這都是我們小學課本里、兒時作文裏被“寫爛”的案例。堅持作爲一種傳統美德,本身就是一種值得推崇的精神,不過在現代社會風氣的干擾下,所謂堅持的過程,似乎有了延伸的意味在裏面。


人們做事,彷彿都只是爲了明明白白的利益,也只會對比僵巴巴的成果,小事如此,大事亦然。然而,我並不太贊同這種“精緻的利己主義”做法。


愛迪生髮明燈泡的精神固然值得讚歎與學習,但他堅持的過程未必只是爲了發明事物本身。在堅持的過程中,愛迪生釋放了自己對科學、興趣的熱情。一個又一個新發明,更多是在爲他下一次啓程賦能。


同樣,海倫.凱勒學習盲語、積極探索世界,並非只是爲了創作、逆襲,跨越時間和空間,我願意相信她也是同我一樣的女孩: 在堅持的過程中,付諸好奇心和熱情,積極地探索世界。一次又一次的自我突破,是故事妙筆生花的爆破點。




以往的我們,都太強調結果了,看社會的大環境,這種風氣仍有加強的趨勢。


還記得17年夏天,我家屋檐下住了一窩五彩鳥,夏天沒過完,所有孵出來的小鳥都掉下來摔死了。隨着這個“不詳”之兆,我17年的高考果然完敗,讀了個“二流”院校。父親的同事們總問我的高考成績,父親總是道:“小二本!”隨即,他的同事們都對此嗤之以鼻。我在高考失利的陰影下陰鬱了好長一段時間。


這幾年,父親同事的孩子們也趕幫似的高考了,每年7、8、9月,大家對高考的孩子們都異常熱心——假裝寒暄一番,再着重問成績,隨後翻臉指指點點。


“社會是大染缸,只重結果不看過程。”這是很現實的一個結論,辛酸、道盡世態炎涼;支撐這個結論的例子數不勝數,我也就不再舉例。




這裏,我要提到一個最近考慮得比較多的概念:“精緻的利己主義”。


北大中文系錢理羣教授最先提出這個概念,他說:“我們的一些大學,包括北京大學,正在培養一些‘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他們高智商、世俗、老道、善於表演、懂得配合、更善於利用體制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種人一旦掌握權力,比一般的貪官污吏危害更大。”


“精緻的利己主義者”說白了就是高智商的利己主義者,是生存、競爭的時代產物,他們不重過程只重結果,不講原則、不擇手段。其實每個時代都有這樣的人,很不幸的是,這種人現代更多、將來也會更多。




再說回堅持的“過程”。


或許提到“過程”二字,大家覺得枯燥乏味,相當一部分人覺得毫無意義,但是我想說: 結果(無論失敗或者成功)大多如一場又一場的煙火,絢爛與否都是一瞬間的釋放;而過程不同,人生就是由一個又一個的“過程”環環相扣的,“過程”佔據了我們生命中的大部分,我們沒有理由閉口不談。


這半年來,疫情讓人不由得靜了下來,我常常在思考“過程”一詞。


父親“喜歡”做家務,樂此不疲。他告訴我做家務、幹農活是一個重塑自己的過程,無論柴米油鹽還是大自然,都能起到濡養身性的作用,動起來這個過程帶來的能量,不是一餐飯、一季收成能夠概括的。


離我家不遠的地方有個寺廟,寺廟裏和尚每天都在堅持掃地,並不是地有多髒,他們掃地的這個過程,掃的其實是心。心的修行,有賴於四肢、五感的參與。同樣,修行也不是一個能否“修成正果”的結果能概括的,堅持的過程,成本量宏大,也許不具象,卻妙不可言。


我沒有宗教信仰,不信佛教,但是我同意佛教中提倡的“人生是一場修行”的說法。於我而言,這種“過程”的意義不是修得完滿的來生,而是在“今生”,就要畢恭畢敬地修行、專心致志地去經歷“過程”的一種篤定。


再有,這種對“過程”的修行不是不要結果、不論成敗,而是給出這樣一種可能:我們能否在浮躁、功利性社會環境的今天,去更多注重一下“過程”?我們,能否給出一場修行,自己給自己感受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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