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口莫辯(下)

餘香凝依然是緊身旗袍身材錯落有致,慢條斯理的下樓,無處不顯優雅。薛敏在一旁壓低了帽子,餘香凝拉過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間。

“姓王的,給老孃出來,吃了豹子膽敢被着我出來尋歡作樂”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後面跟着幾大彪形大漢,中氣十足的喊到。一個男子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哎呦,夫人你怎麼出來了,動了胎氣可不好,走回家”

“姓王的你長本事了”女子一手託着腰,一手揪着男人的耳朵,罵罵咧咧的回了家。

“王長官,保重啊,明個再來”如花故意的朝着門口的方向吼道。

“來,來你奶奶個腿”迴應到。

“慫貨”如花罵到。

“如娘,你這是怎麼了”餘香凝拉着薛敏手問到。

“還不是那個怕老婆的,整日的鬧,大了肚子還不消停”如花上下打量兩人一番,噴噴稱好“不錯,不錯,休息的可好”

“好的狠”

“你這是出來溜達?”

“讓各位看看,我餘香凝名花有主了”說着小拇指勾着薛敏的衣服,在人羣中晃了一圈“各位,今個高興,酒錢減半,如娘請客”然後上了樓。頭牌有了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可惜了,香凝姑娘的初夜”

“便宜那小子了”

……

看客們議論紛紛。

“好,好,大家都酒錢我如娘包了,今有新來的姑娘,各位爺有興趣嗎?”

“有,拉出來,瞧瞧”

“出來,新鮮的小娘子”

……

“巧兒,小巧玲瓏,聰明伶俐”

剛一進門,薛敏便掰開了餘香凝的手“你又在編故事騙我”

“時間到了,我會帶你去的,不要着急嘛”餘香凝抱着薛敏不肯放手。

“你鬆開”

“不松”

“鬆開”

“不松,就不松”

餘香凝耍賴,下一秒被打暈。待餘香凝醒來時,坐在椅子上被綁的結實,無論怎樣撒潑打滾薛敏就是不解開,使用了苦肉計也無濟於事,無奈也只能安靜。

“餘香凝,你到底是什麼人,找我什麼目的”薛敏拿着匕首抵住了餘香凝的下顎。

“風塵女子,你不知道嗎?我和你說過了,找你以身相許啊”餘香凝瞪大了眼睛,很是無辜的樣子。

“正經點”

“都同牀共枕了,哪裏不正經,小敏這就忘了”

“這不可能發生”

“小敏敏,是要我再演練一遍嗎?我可不介意”

“你…閉嘴”

“敏敏說閉嘴就閉嘴”

薛敏“…………”

“餘香凝,我可敲門了”門外如花喊到,自顧自的推門進來,手裏端着一盤糕點。見餘香凝這般模樣,楷遛到“把人綁起來,這是什麼情趣”

“她皮癢,需要治療”薛敏雙手抱臂,冷漠的坐在一旁。

“長官好魄力”她見薛敏脖頸的吻痕,對着餘香凝眨眨眼,哼着曲愉快的走出去關上門“我的酒錢賺回來了”

江海城,日軍軍部

酒井呵斥着前來打報告的黃有錢,距離上次擔保已經過去幾天,抓捕劉成等人的工作依然沒有任何進展,人彷彿憑空消失一般。

“混蛋,全城!全城!挨家挨戶,竟然還沒找到,你們的腦子是就着飯一起吃了嗎?”酒井體會到了挫敗感,這樣感覺讓她極爲窩火。

“少佐,還,還有兩家沒搜?”黃有錢嚇的結巴,小心的提着建議。

“爲何不搜”頭也不擡的問到。

“白家,連,連大門都沒進去,白二少說,說我們沒資格,讓您親自過去”黃有錢縮着脖子,生怕酒井的火燒到他頭上。

“還有一家呢”

“林家,沒人回答,我們也不敢硬闖”越說越沒底氣。

“這兩家,你是進不去的,不用搜了,外鬆內緊,抓不到就讓他們自己出來,你還有三天時間,還沒抓到,就把你掛在城牆上”

“是,是,少佐,屬下這就去辦”摸了把頭上的汗珠。

“還不滾”手一揮,黃有錢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

“薛敏少佐呢”酒井覺得好久沒見到她了。

“報告,她今早去了天仙樓,說是找樂子”一個士兵答到。

“天仙樓?打架嗎?”酒井有些看不懂薛敏的目的,結合最近的傳聞開始懷疑傳聞部分的真實性。

“敏敏,我想喫糕點”餘香凝又開始撒嬌。

“噓,你聽見了嗎?有輕微的打鬥聲,和女人的哭泣聲,好像來源地下”薛敏貼在地面上仔細的聽着,沒一會兒消失不見。

薛敏從懷裏拿出筆在桌布上根據餘香凝對天仙樓的描述畫了一張天仙樓平面圖,標註着每個地方的具體位置,那間禁區恰好就在餘香凝屋子的不遠處。

薛敏看了手腕上的表,正好凌點。

“午夜12點,最適合捉鬼”薛敏拿了餘香凝從如花哪裏換來的鑰匙,去打開了那間房。

“哎,小敏,能不能幫我解開”餘香凝喊到“我也想當鍾馗”

本是無意之舉,卻有着驚人的祕密。

餘香凝數着糕點等待着,天矇矇亮,薛敏纔回房,還沒說些什麼,便直愣愣的暈倒在地。

薛敏做了個夢,很長很長的噩夢。

她在一間密室裏找了許久,有人告訴她這裏可以出去。手裏唯一的蠟燭滅了,周圍黑漆漆的,有人在哭,喊着救命,她想說話卻無論如何都張不開嘴。忽然,聲音消失了,她來到密道,密道的盡頭是另一間密室,裏面關着幾個女人,其中一個是餘香凝,她在喊救救她,薛敏想伸手,身體像是被點了穴道,眼看着她想救的人被惡魔抓走,最終受辱而死。

惡魔們聚衆狂歡,眼前的人一個一個的死去。

薛敏墜入深淵,死去的人出現她的面前,她的弟弟,她的父母,她的愛人,還有那些素不相識的無辜人,他們圍着她,讓她償命。

他們說她是罪人。

“薛敏,小敏”有人在呼喚她,叫她醒醒,勉強睜開眼睛,看見了焦急的餘香凝。

“對不起”薛敏模糊的道歉,然後陷入了昏睡中,依然睡不安穩。

“柳如煙,冷月等不了了,劉成,我們去偷藥吧”見自己姐妹危在旦夕,已經不顧一切。

“偷?去哪裏偷,我們無法接近三井,更不知道病毒基地在哪裏”劉成幾番查探均無從下手,解藥沒拿到,可能把自己搭進去。

“我看你就是怕了,你根本對薛敏下不了手,你不去我去”

“蘭蘭姐你別生氣,劉成大哥說的對”童玲玲出來勸和“林書姐會有辦法的”

“都這時候了,你還向着他們說話,真是看錯你了”歐陽蘭哪裏能聽得近別人的話“童玲玲讓開”準備出去。

“蘭蘭姐”

“要麼讓開,要麼你和我一起去”

“氣勢洶洶的要去哪裏”閉目養神的金銘開口到“吵到小爺睡覺了”

“要去找薛敏,聽說她在天仙樓找樂子,找的還是頭牌的樂子,真叫人稱奇”秦天漫不經心的說到。

“秦天你說什麼?”歐陽蘭怨恨薛敏,卻不容他人詆譭。

秦天握住了嘴,一臉無辜。

“行了,你去吧,我不攔你”林書覺得有些事情他們也應該知道了“薛敏在天仙樓,希望你去了不要後悔”如此病弱的薛敏,她不知道歐陽蘭見了做何感想。

歐陽蘭氣憤的走出林書家地下室,後面跟着童玲玲。

“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破地下室,老子要發黴了”秦天抱怨着說。

“我會考慮先送幾人離開江海城”

“是嗎?儘快”秦天說。

“劉成,我有話對你說”林書嚴肅的說道。

僞裝後的歐陽蘭、童玲玲正大光明的進了天仙樓,聽曲喝茶,暗中打探薛敏與餘香凝的情況,得知傳聞屬實,險些掀桌子,砸了天仙樓。

“誰啊,沒見你姑奶奶在休息嗎?”餘香凝打開門剛要發火,就被前來討債的歐陽蘭用槍抵住了腰間“別說話,進去”說着用腿關上了門。

“小姑娘,今天我這有人了,不接客”餘香凝扭着腰,擺弄自己的頭髮,有意無意的向歐陽蘭散發頭牌的魅力。歐陽蘭忍不住翻白眼“對男人這套,你比柳狐狸差遠了”

“來這裏的不是來找男人就是來找女人,姑娘拿槍是不想付錢嗎?”

“我找薛敏,別動,否者我一槍崩了你”歐陽蘭將餘香凝綁在椅子上並用布塞住她的嘴。餘香凝不滿也只能發出嗚嗚的吶喊聲。

薛敏躺在牀上仍是昏迷不醒,額頭冒着細密的虛汗,喃喃着幾句聽不清楚胡話。

“薛敏,薛敏,我是歐陽蘭,醒醒”薛敏沒有反應。

“她怎麼成這樣了,說是不是你弄的”拿下口中的布條, 槍抵住額頭問道。

“哎呀,你怎麼又拿槍,先告訴我,你是她什麼人”

“我和她有仇,她傷了我朋友”眼神中有些猶豫 。

餘香凝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的心靈,忽然笑道“那你何不趁先在殺了她,再晚幾日你可就沒機會了”

“你什麼意思?”

“她啊,命不久矣,快死了”

“不可能,她身體很好的,少有人打的過她”子彈上膛。

“幾次致命傷,能活着就不錯了,剛剛郎中說的。”

“蘭蘭姐,酒井來了”童玲玲敲門報信。兩人迅速反應,消失在餘香凝眼前。

“哎,那什麼蘭,給我繩子解開啊”餘香凝委屈的喊道“這都什麼人啊”

“酒井長官,找餘香凝,您樓上請”如花了呵呵的將酒井帶到餘香凝的門口,敲敲門“酒井長官來了,還不出來”

“長官”餘香凝半裸着身子打開門,胸前的私密處若隱若現“長官,真不好意思我,薛長官在呢?”

“哦?那就不打擾了,聽聞姑娘琴技一絕,今日可惜了”

“長官,慢走,改日爲長官獨奏”見酒井遠走,餘香凝暗自舒了口氣。

“餘香凝有趣”酒井笑着說“薛敏也很有趣”

“長官,從昨天到現在她們兩個除中間有出來炫耀一次,其餘時間都在房間”如花彙報着說。

“管好天仙樓,否則你們一起消失”

“如花知道”然後目送酒井離開“消失,那也要帶着你們這幫畜生一起消失”面露兇色。

薛敏真正清醒過來是在晚上,餘香凝在一旁悉心照顧。

“你可算醒了,嚇死老孃了”餘香凝拍拍胸口,懸了一天的心終於放下“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沒事,我好了”說着急急忙忙起身“事情不能耽擱”

“薛敏,你現在站都站不穩,要去哪”餘香凝連忙扶住她。“天仙樓,幹如此骯髒事,就不怕遭天譴嗎”薛敏紅着眼質問到“餘香凝,你早就知道了,故意引我前去,想要幹嘛?”

“你在說什麼,什麼骯髒事?”餘香凝被問的滿頭問號。

“你最好沒有騙我”薛敏身體虛弱,語氣倒是不弱,一步一步逼得餘香凝連連倒退。

‘咳咳’情緒波動過大導致劇烈咳嗽,甚至咳血。

“薛敏”餘香凝真的着急了,伸手去扶卻被拒絕。

“不要管我”薛敏整理好衣服,看起來與平常人無異,只是那大病未愈的臉色是無法掩飾的。

餘香凝看着薛敏的背影一臉的擔憂。

“薛長官,有空常來”如花的手巾輕甩到薛敏的臉上。

“如娘,害怕鬼嗎?小心冤魂索命”薛敏明明是笑着,卻讓人心生畏懼。如花把罵人的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呸呸,什麼怨魂索命?晦氣”如花對薛敏消失的身影反擊到。碎碎念念的罵了通覺得無趣才轉身扭着身子上了樓。

薛敏回到陳公館,沒有意外酒井在等她,坐在沙發上穿着輕薄的睡裙,疊着兩條腿,熟練的彈着菸灰“回來了,玩的可盡興?”她眉毛輕挑隨意的問到。

“還行,餘音繞樑,美人如畫”薛敏習慣了酒井在她面前毫不顧忌的樣子,自然的坐在旁邊,從桌面的煙盒裏抽出一根,嗅了嗅“哈德門,還不錯”

“沒想到,你還抽菸?”酒井湊到薛敏旁,吐了口菸圈。

“沒抽過,不過我有個朋友嗜煙如命,爲了買菸差點被天空掉下來的炸彈炸死,今天想試試它爲什麼比命值錢”她點燃一支放到嘴裏,想着以前柳如煙吸菸的模樣,比拿到了黃處長的特別津貼還享受。她努力的吸了口,卻被嗆到,開始瘋狂的咳嗽。

“哈哈哈哈哈哈”見薛敏如此,酒井忍不住大笑“逛花樓,學抽菸,薛敏,你還是適合當好學生”她攬着薛敏的肩膀說到,薛敏遭到了無情的嘲諷,用力的掐斷了菸頭,心裏有些不平,想着這鬼東西這麼難抽,回頭一定要柳如煙戒菸。

“薛敏,今晚我好看嗎?”

“沉魚落雁鳥驚喧,羞花閉月花愁顫,長官今日絕美”薛敏不假思索的誇讚到。

“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能從薛敏的嘴裏聽到,最假也是最動聽的”酒井笑着,熄滅手裏的半截香菸,光着腳輕快的上了樓“哦?對了,中國的美人中薛敏想做的是王昭君吧”冷不丁的丟下這麼一句。

‘王昭君?’薛敏沒說些什麼,只是笑了笑,心想着昭君出塞可換兩國和平,流芳百世,薛敏若死去,怕會遺臭萬年,她覺得白傑禮教酒井中文並不算認真。她摸了摸頸部的項鍊,一朵金色花,去年生日劉成送的,那天她無辜入獄生日過的並不快樂,不過她還是貼身帶着,那時她想如果有一天她被捕,無所依靠,給自己留點念想,不至於太過淒涼,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斷翼的白鴿還能回到自己的家嗎?劉成,我該如何面對你’薛敏的腦海裏出現的是在延安剛加入共產黨的場景,那是她剛從軍校畢業,還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吳海林她的老師也是她的入黨介紹人帶着她唸了入黨誓詞‘我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嚴守黨的紀律,遵守黨的章程,爲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終生’,有了自己的代號白鴿,後來因叛徒出賣,吳海林被槍殺,身邊人只有她存活,因此也與黨組織失聯,沒了家。

那時她曾問她爲什麼代號爲白鴿,她老師回答白鴿識途,無論何時境況如何,終有回家之時,帶着愛、和平、希望。

“學生從未忘卻,怎敢讓老師失望”薛敏心中默唸。

城內,沒有人的小巷。

歐陽蘭,童玲玲與幾個身穿夜行衣蒙面人交手“刺殺薛敏,活的不耐煩了嗎?”

幾個回合,僵持不下。

“這麼抗打,給你個炸彈嚐嚐”歐陽蘭丟出手雷,黑衣人本能的臥倒。童玲玲打配合,一個劈腿,打的其中一個頭昏腦漲,動彈不得。歐陽蘭扯下他的面巾,瞪大眼,毫不客氣的又打一拳“姓金的,你還嫌爆露的不夠徹底”

“我們的任務是殺死薛敏,完成任務,在所不惜”金銘正色到“歐陽蘭,你也是黨國精英,竟然幫着那個投靠小鬼子的叛徒”

“黨國精英?黨國它不配”她被黃處長撫養長大,曾信奉黨國爲神明,若早上兩年,她也同金銘一樣,只對命令不對人,可她的神明早在她們被自己人陷害入獄,冷月被捕時已經崩塌了,爭權奪利,人命如草芥,官壓官,毫無道理可言“金站長那個膽小的,只會派你們這些只有心沒有腦子的傢伙來送命”

“歐陽蘭,你這樣做法完全可以上軍事法庭”金銘捂着臉底氣十足說到。

“軍事法庭,又不是沒去過”那次死了四個專家,童玲玲莫名其妙成了替罪羊,她們不止上過軍事法庭,還截過他們的囚車。

“金銘,勸你們在離開江海城前最好保持安靜,到時候人沒殺到,自己成了孤魂野鬼”歐陽蘭鬆開了他的衣領。

“你會後悔的”金銘拍拍身上的灰塵,遮住面,幾個人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蘭蘭姐,就這樣放他們走,頭會不會有危險”童玲玲擔憂的問。

“他們救過冷月和柳如煙,我們不能把他們怎麼樣,陳公館圍的像鐵桶,在那裏刺殺嫌命太長”歐陽蘭冷靜的說

“蘭蘭姐,你變了好多”童玲玲的眼神從以前的崇拜變得更加崇拜。

“以前生活在羽翼之下才能活的肆無忌憚”她溫柔的摸了摸童玲玲的頭,想着她們幾人生活在薛敏的庇護下着實太久了“沒關係,你現在不用懂,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團隊裏最小的妹妹,她希望一直可以保護她。

“出來的太久了,可以回去了”兩人拉着手一前一後消失在拐角處。

黑夜沒有結束,黎明還未到來,危險時刻都在。

林家地下室,劉成與林書祕密交談。

“地下聯絡站已經毀,目前我們沒有任何幫手”劉成嚴肅的說。

“還有兩個人可以幫忙”林書道。

“薛敏,還有白家兄弟?”劉成疑問着“白傑禮可是與酒井極其曖昧,會幫我們炸病毒基地”

“白傑禮,商業大亨,只認錢不認人”林書笑了笑“你只擔心白傑禮就不擔心薛敏?”

“我兩個都不擔心,白家有你這個青梅竹馬,錢不夠也應該稍帶着親情,至於薛敏我相信她”他手裏握緊了那枚白鴿勳章,以前他送給薛敏的,起初光潔無比,也沒過多久沾了血液,有些生鏽。他同樣微笑着,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

“是嗎?出賣組織,陷害隊員,毒殺同志,也可以信任?”

“你說的對,那你爲什麼信任她”

“劉成,你對薛敏瞭解多少?”林書的腦海裏回憶着她與薛敏相處的過程,山井祕密來江海的消息來自薛敏,日本著名病毒專家祕密來江海引起了她的警覺,遇到薛敏是偶然,更進一步的接觸卻是帶着一定目的,那時她也認定薛敏被日軍同化,直到她借給薛敏看病機會,盜取文件暴露,幸得薛敏暗中幫忙 才躲過一劫,薛敏無論叛變與否,目前對於他們而言是有利的。她覺得她需要重新瞭解薛敏。

“1912年出生於江蘇南京,1933年加入國民黨,原江海城行動處黃玉池處長部下,女子炸彈部隊隊長,後調往南洲城,少校軍銜”劉成不假思索道。

“就只有這些?”林書覺得疑惑劉成與薛敏關係親密所知道的也只有這些零碎的從軍經歷“你們不是戀人嗎?你不是記者嗎?這點探索精神都沒有”出於對自己也是更好的完成任務,上級給了他一個掩護身份,南陽日報記者,由於能力強,幹了不少驚人事,所以名氣比較大。

“曾經私下調查過,出了出生地是真的,其他信息都被她自己刻意隱藏,如今年代抹去自己的過去不是難事”劉成心裏有些嘲笑自己他與薛敏經歷生死,多少次槍林彈雨都相伴過來卻仍是讀不懂她,他不知道她的過去也同樣摸不清她的未來,他們彼此熟悉也彼此陌生。

“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談戀愛的,憑意念?”

“當然是我魅力無限”臉皮厚是劉成的特徵之一。

“就您這張臉,天仙樓是賺不銀子哦”

“林小姐,我可真爲你的情商着急”

“故事不知道內容,銀子總該有吧,大記者,大科長,總能攢點錢吧”林書伸出手“先來點經費”

“官府欺壓我這小老百姓,我娶媳婦的,於心何忍”劉成有些委屈,想着每次出任務貌似都是讓他自己湊錢,哪裏來的經費“店小,概不賒賬”從衣服裏面拿一把鑰匙放到林書手上。

“等你結婚,算禮金裏”林書顛了顛鑰匙塞進自己的口袋裏“白傑禮可是很費錢的”

林書的笑容讓劉成有一種肉包子打狗的感覺。

“老爺,您回來了”林家當家人林崇葉也是林書的父親,著名電碼專家,早年留學日本,與日軍往來密切。見他回來,管家連忙上前,接過外套,朝裏面喊了句“小姐,老爺回來了”

林書回到房間,整理衣服,興奮的叫了聲“爹”

林崇葉經常不在家是真的,今天回來林書有些意外“爹,你怎麼回來了”

“又闖禍了,怕爹知道?”林崇葉一臉慈愛的溫柔的摸摸她的頭“你的光榮事蹟我可聽說了,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像個野小子”

“爹,我餓了”林書撒嬌道。

“好,好,王伯,開飯”林崇葉雖然名聲差,貪財好色,但有一點視女如命。

“好嘞”王管家吩咐下人準備飯食。

父女倆交談甚歡,融洽且美好。

‘山井攜病毒研究多日,其目的尚不明確,老沙犧牲,江海城地下聯絡站已經爆露,其餘人員無傷亡,已與零號達成共識,摧毀病毒基地。薛敏此人可以爭取,等待一下步指示’加祕電碼署名花木蘭。

‘病毒用於戰場後果不堪設想,同意摧毀病毒基地,不惜一切代價,條件允許重建聯絡站,若爲我們所用可以爭取’回覆青山。

金銘並沒有直接回林家而是命隊員們原地等待,獨自去電話亭,警惕的看了看周圍,見空無一人才放心下來,他猶豫了一下,撥了個號碼“嘟……嘟”電話那頭無人接聽。

等了好一會兒,時間長容易生事端,他剛要掛斷,那頭傳來了不耐煩的埋怨聲“誰啊,半夜三更讓不讓人睡覺了”

“叔父,是我,金銘”他用手捂着話筒音量很低,眼睛瞟向周圍。

“金銘”明顯的一聲驚訝,隨後換了語氣“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任務怎麼樣”

“我在江海城,我們的任務兩次均失敗,我還覺得薛敏叛變情況有待商榷”金銘的話說得很小心,他的叔父他還是有些瞭解的。

“金銘,我告訴你,薛敏叛變屬實,沒有任何餘地,完成任務是爲黨國除害,爲人民除害,如遇女子小隊的人強行阻攔,與薛敏同罪”大概是自小在叔父家長大,他將金站長是爲父親,內心恐懼他的威嚴。

“可是,女子小隊”他想申辯一次。

“沒有可是,必須完成任務”電話那頭呵斥到。

“保證完成任務”金銘迴應到。

金站長撂下電話,陰深深的自言自語到“既然不能爲我所有,那就斬草除根,你們可別怪我心狠,我會爲你們燒紙錢,保證你們在陰間不愁喫喝”他最後咯咯的笑了起來。

天矇矇亮,外面下了雨,起初淅淅瀝瀝的逐漸密集,雨滴發泄着他的不滿,鼓着肚子砸向地面,大地服了軟努力吸收着雨的怨氣。被滋養後的泥土有幾株小草探出頭,散發着清新的味道,那種味道屬於新生。

薛敏呆呆的看着外面的雨,從夜幕降臨到第一滴雨拍打在窗前提醒着她昨晚又是徹夜難眠。她的胃痛的難以呼吸,其他的器官正漸漸恢復正常,可是胃並不想輕易放過她,拼命的找存在感。她想起注射病毒前山井告訴她,接受病毒的人大多死於癌症。她從口袋裏翻出兩片止痛藥,林書給的,說是忍不住了纔可服用,她一口吞下仍是痛得厲害。薛敏打開玻璃窗,風吹過,雨水淋到她的領口,涼涼的,除疼痛之外的另一種感覺。薛敏想着如果她能活到癌症爆發的那日,或許也是上帝的恩賜。

酒井日本軍服穿得筆挺,皺着眉將薛敏拉到一旁,迅速關窗拉上厚厚的窗簾“薛敏,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她們這種人稍有放鬆可能被他人爆頭,命喪當場,她夾了支女士香菸吸了一大口,吐了個大煙圈“剛剛來了電話,監聽到了電臺,要不要去看看”

“我並不熟悉密碼”薛敏穿好了外套“但我不介意旁聽”

酒井爲薛敏紳士的開車門,上車前拍了拍身上的雨滴。時大時小的雨模糊着車窗,有些辨不清前面的景物。

“薛敏君,笑起來的樣子像北海道的櫻花”酒井夸人從不刻意“那裏的櫻花是最美的”

“我覺得那裏比不上南京的櫻花,開得火烈,如鮮血般驚心動魄”三十萬同胞鮮血浸染她永遠無法忘記。

酒井察覺出她話中含義,笑了笑,並不打算計較什麼。

車的速度突然驟降,來了個急剎車,一人擋在車前舉槍高喊“叛徒該死”司機首先爆頭身亡。酒井以最快速度連開三槍,殺手沒來得及射出第二槍便去見了閻王爺。

第一槍像是某種號令,接着又一槍穿過車窗從薛敏耳邊滑過。

“看來我的命還挺值錢,勞煩別人三番兩次大動干戈”薛敏自嘲,打中了其中一個殺手的右臂。這時她才發現她的右手控制不住的抖,兩次受傷她的右手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

日本兵來得很快,將刺殺人團團圍住。槍戰後蒙面刺客僅剩兩人,一人朝薛敏方向開最後一槍,果斷咬碎毒牙,硬生生的倒地,中毒身亡。

忽然幾顆手雷從天而降,未來得及躲避的日軍被炸的粉碎,接着是煙霧彈擾亂視線,等煙霧散去,那位蒙面人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雨依然沒停,時刻沖刷着地面。血液遇到雨水,變淡了顏色也增加了面積。

這次開槍的和之前在林家酒會上搞刺殺的是同一批人,薛敏一個一個的揭開他們的面紗,她的胃又開始隱隱作痛,躺着的人她都認識,有的甚至能叫出名字。五個年輕的生命不應該結束再這裏,明目張膽的送死可見金站長對她憎恨。薛敏的微微閉上眼,右臂無力的垂下,右手已經完全沒有力氣,連摘面巾的力量都在消失。

“酒井少佐,我們去軍部吧”薛敏神色如常的說到。

“艹你孃的,金銘你到底吃了多少飯,這麼沉”秦天罵罵咧咧的半背半扶着受了傷的金銘。

“嚷嚷什麼,讓你扶個人怎麼跟個娘們一樣嬌氣”歐陽蘭看不慣秦天羅裏吧嗦的態度“你可快着點,鬼子追上來,可全玩了”

“姑奶奶,你爺們,你來”秦天揹着金銘,快步走在最前面“金大少爺,死不聽話的東西,讓你裝大尾巴狼,最後還要老子救人”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這麼多話,省點力氣走路,林書讓我們去濟世堂後門,她在那裏等我們會合”歐陽蘭和童玲玲換了位置“玲玲,如有意外,保證他們兩人安全”

“蘭蘭姐,我明白”童玲玲重重的點點頭。幾人穿梭於小巷間狂奔。

時間彷彿停止

“黃金,黃有錢,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大概是下雨天,有點冷,黃有錢聽到自己的名字小腿肚止不住的哆嗦“長…長官,屬下辦事不利,請長官責罰”他一步一停的蹭到清泉的身邊,舌頭不停的打結。

清泉陰沉的目光在黃有錢身上游走,冷冷的說“今晚抓不到兇手,明日就不用來了”說完撐開傘與薛敏一同鑽進車內。

黃有錢朝着車子深鞠躬,大喊一聲“是”,待車子離開後他發抖的小腿直接癱軟在地,哭喪着臉,彷彿下一秒便要命喪黃泉。過了會他又爬起,連踹下屬幾腳,瘋狂的吼道“還愣着幹嘛,給我追啊?快去,抓不到人,你們幾個給我陪葬”

秦天揹着金銘拐進濟世堂消失了乾淨。歐陽蘭和童玲玲斷後引開緊跟上來的鬼子。

“小兔崽子,你姑奶奶在這裏呢?”歐陽蘭上了房,壓低帽子,大聲罵到。

“小龜孫,小癟犢子,來抓我啊”童玲玲有樣學樣的吼道。一陣槍響後,兩人跳下屋頂隨後跑路。

“黃老大,追不追啊?”旁邊一個胖兄弟憨憨的問到。

“屁話,沒看那兩小婊子在罵我”他狠狠的拍了那圓了咕隆的腦袋訓到。

“哦哦,黃老大發話了,還不集合快追”說着揮手召集兄弟,正當他以爲自己正確時腦袋又被狠狠的錘了一下。“老…老大,咋咋滴啦?”他心疼的揉揉自己的腦袋。

“還咋滴啦?這麼明顯的調虎離山都不懂?叫你看看書你不看,兄弟留一半,另一半把那兩個小娘吧抓回來,晚上開葷”黃有錢呵呵的笑着。

“還是老大聰明”他撓撓頭嘿嘿的傻笑,帶着隊朝歐陽蘭那裏奔去。

幾個人加日軍粗暴的搜查周圍的店鋪,“皇軍,軍爺,這裏真的沒人,我們都是良民”店家顫巍巍的拿出良民證遞到跟前。

“呸,狗屁,擾亂治安,都抓起來,這裏東西都砸嘍”黃有錢趾高氣昂的指揮着,很快店內一片狼藉。禍害完又到另一家,“哎呦,小娘子不錯,跟爺混吧”說着便上了手,只是還沒摸上去便被打了一烏眼青。

“老大,誰誰打我”被打的人立刻滿地亂叫。

“是我,林書”

“哎呦,什麼風把你林大小姐吹來了,都是小的不懂事”黃有錢瞪了下屬一眼,叫他快滾。轉臉又笑嘻嘻的奉承着,與日本人關係密切的人都是祖宗哪裏得罪的起。

“大小姐您先坐,我替你喊人”黃有錢急忙的喊到“管事的出來,有人抓藥”

林書看着他樂出了聲,黃有錢算是個精明的人卻連城裏權貴的財路都沒調查清“不用喊了,這是白家的藥鋪,掌櫃的,抓藥”

“白家?”黃有錢有些慌,連忙叫搜查的人停下,畢竟江海城白家是第二位不能得罪的主。

“停手,撤,這店裏一看就很乾淨,搜什麼搜,碰壞東西你賠”連嚷嚷在道歉的一窩蜂的撤了出去。

“別呀,黃長官,黃長官慢走”林書整理下被搞亂的草藥,安慰那個被調戲的姑娘氣憤說到“欺軟怕硬的混蛋”

濟世堂的隔間內林書爲金銘做了場小手術。

歐陽蘭童玲玲這頭,那幾個人還沒與兩人碰面就稀裏糊塗的見了閻王。歐陽蘭踩着那腦袋得意的說“哪裏找來的這麼蠢的黃皮子,還不夠姑奶奶我塞牙縫的呢”

“嗯嗯,蘭蘭姐最厲害”童玲玲鼓掌稱讚到。

“跟蘭蘭姐學,走了回去”屍體被處理到一旁,兩人拍拍手,輕鬆愉快的回到濟世堂。

酒井鐵青着臉到了軍部,劉成等人遲遲沒有抓到,又接二連三的遭遇刺殺,敵人情況不明讓她心有不悅,暗暗的罵着那些辦事不利的蠢貨。更讓她惱怒的事幾日前日軍部截獲中方的加密電報,之前的規模清洗並沒有徹底除掉敵人的電臺,有了電臺信息便能源源不斷的傳到中國各地,這次酒井要讓潛伏在地下的敵人成爲聾子。

按道理說關於電臺這類機密的事情薛敏是沒有資格參加的,酒井這次似乎對她放了心,叫她積極參與。房間內的三個人均爲情報方面的專家,其中有一箇中國人,有些胖,戴着一副眼鏡,看起來慈眉善目的。酒井將薛敏介紹給三人,那人朝着薛敏友善的點點頭。眼睛裏卻略過一絲陰冷,但很快消失不見。‘林崇葉’薛敏想起她在軍統內部資料裏見過他,日本軍校畢業後便一直祕密爲日本人做事,深受器重。

兩人微笑着打招呼,心裏都在揣測對方的心思。酒井清泉的新寵,林崇葉還是要重視一下。電碼加了密,沒有相對應的密碼本就是一串沒有用的數字。幾位專家煙霧繚繞的討論半天,猜測出最可能的幾種情況彙報給酒井,酒井滿意的點點頭,象徵性的鼓勵專家們再接再厲。而專家中資歷最深,最有經驗的林崇葉始終一言不發,飄忽不定的眼神讓他遊離在這件事情之外。

林書與林崇葉,女承父業,初生牛犢不知鬥不鬥得過深林老虎。薛敏用餘光瞄着那張平靜而嚴肅的臉心裏揣測着這場鬥爭的贏家,儘可能的參與其中保護林書,如果林崇葉翻臉不認人那麼自己要做林書最後的盾牌。

副官悄悄的走了進來,俯身耳語,酒井聽後匆忙的結束議會。

“清泉中佐,這是怎麼了?”薛敏跟在身後好奇的問到。

“博士那裏有了最新進展”酒井答道。

“那真是個值得慶賀的消息”

“哦?”酒井看向她發出疑問,隨後露出欣慰的笑容,自然的摟着薛敏的肩膀,稱讚到“薛敏君,你會是個不錯的帝國軍人”

“爲大日本帝國盡忠是無上榮耀”薛敏隨機正色回答。

因爲緋聞的事情白傑仁尷尬的幾日沒出門,被同樣不想出門的白傑禮要求背書讀書。生活實在單調,趁白傑禮談生意自己翻牆偷跑出來。看着四周無人蹦得老高,還沒等腳沾地就被旁邊蹲點的劉成捂嘴託走。

“嗚嗚,救命!!誰抓二爺我”剛想反抗就見劉成亮刀,便乖巧的躺了回去,可憐兮兮的說了句“輕點,別劃小爺的帥臉”

劉成聽了收起了匕首,想起那天薛敏和白傑仁逛街的場景不覺心中不平,嘻嘻一笑,看着那無辜的臉毫不客氣的一拳。白傑仁頓時覺得自己的臉大了許多,還沒緩過勁又捱了一拳“小兔崽子,誰還不是個爺,今個我就是你劉爺”

“劉…劉大…爺”白傑仁哭天抹淚的叫到。

劉成聽了眼前一黑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將眼前的小屁孩敲暈帶走。

病毒實驗大獲成功,讓山井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興奮“酒井君,薛敏君,你們看這鮮豔的液體,真是比人體的血液還要美麗上幾倍,多麼漂亮。薛敏君你不爲我們感到驕傲嗎?”他捧着那支充滿病毒的試劑到薛敏眼前,像是捧着無價之寶。

“恭喜博士,讓我們見到這偉大的一刻”薛敏低着頭積極附和道。

“博士,這部作品堪稱完美”酒井讚歎到。

“不,不,還不算完美,還需要一個實驗品,試一試它最後的力量,這是光榮的”山井自言自語的說着,陽光折射到試劑上透出異樣的光彩。

“爲大日本帝國盡忠是我無盡榮耀”薛敏毫不猶豫的回答,山井看向她滿意的點了點頭。

林崇葉難得早早的回了家,平時的他工作完成後喜歡去夜總會,天香樓等場所逛一逛,看看熱舞舒緩心情。今天他覺得再不管管家裏可能要出大事。

“老顧,小姐去哪了?”

“小姐,今一早去了白府找二少爺,說是有學術問題討論,晚些回來”

“學術問題?學術問題個鬼?告訴小書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叫她見好就收,惹出禍事,我們林家要一起陪葬”他鐵青着臉說到。

“是的,老爺,我一定告訴小姐”管家恭敬的回答。

白傑仁被劉成逮到不知名的小黑屋,布條堵住了嘴,身體被牢牢的捆在倚子上,歐陽蘭劉成在他的周圍打轉。白傑仁有了壓迫感,感覺自己是鍋裏的被褪了毛的雞,隨時可以被眼前的倆人燉掉。

他有些着急,“嗚嗚”的又說不出什麼。歐陽蘭給他一個腦嘣,嘴叫咧到了好看的弧度。“小屁孩長得還不錯,比你帥多了”歐陽蘭對比了小孩和劉成的臉,狠狠的揉搓那漆黑毛絨絨的頭髮,白傑仁沒脾氣的翻了個白眼。

“小子,我們想見薛敏,需要你的幫助”無比自信的劉成沒有理會歐陽蘭的話,清了清嗓子態度誠懇的直奔主題。

“說吧,幫還是不幫”歐陽蘭笑呵呵的把玩着手裏的微型炸彈溫和的問到。

白傑仁不可思議的聽着那兩個人的話,驚歎於這與衆不同的求人態度,綁架求人法,難不成薛敏交的?自己堂堂白家二少爺,哪能喫這樣的虧,想着頭一歪,倔強的不肯點頭。

“小孩子很脾氣,姐姐喜歡”歐陽蘭點燃了炸彈順手掛到了白傑仁的脖子上,拽下了堵嘴的不條,揮揮手招呼劉成躲在一旁看熱鬧。

白傑仁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火苗燃燒,終於忍不住大罵“劉成,你大爺”然後視死如歸的等待爆炸。意料之外,炸彈沒響,冒了股黑煙,脹痛了雙眼。

“你二大爺,坑騙小爺我”

“哎呀,不好意思,炸藥反潮了”歐陽蘭取下掛在脖子上的炸彈精準的扔到廢棄的罐子裏,玩鬧般的說着。

“小子,不錯,有種”劉成解開了繩子。

“老王八蛋”

“小孩不能罵人”

“龜孫”

嘴巴里再次塞進布條。

黃有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找到劉成等人,怕日本人真的要了他的命,隨便在大街上槍斃了幾個人當做混進城的特務,糊弄酒井。酒井心知肚明,鑑於山井實驗的成功和薛敏在一旁的有意無意的勸說,黃有錢姑且保住了命,感恩戴德的爬過去守城門。

17號薛敏生日,爲了給薛敏慶生也爲了慶祝病毒實驗的成功,酒井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江海城以白林兩家爲首各界名流均有出席。

冷月與柳如煙的情況越來越壞,林書想盡辦法從日軍醫院偷拿出兩支強心劑用來緩解兩人的病情,確實起到了作用,昨日的病況明顯有所穩定,讓幾個人稍稍放寬了心。接觸到病毒解藥的機會便是17號的宴會,幾人商議趁亂取物,渾水摸魚。

宴會戒備森嚴,槍支武器均不可入內。歐陽蘭僞裝成服務生將微型炸彈藏於鞋沿處躲過搜查。其餘人武器則有林書,白傑仁兩人祕密帶入。

“哦,林桑,好久不見”一位柱着柺棍兒的日本學者激動的抱着林崇葉,噓寒問暖過後開始了互相吹捧。林書默默的搖搖頭,她見慣了這樣場合,覺得無趣,一羣無聊的人誇張讚美。做了簡單的問好,尋了個藉口離開找其餘人匯合。

白家兩兄弟常常是宴會的中心,除了白傑禮自身的實力外,還有他弟弟那時不時囂張的作風。“查,查,查什麼查?”剛進門白傑仁便不滿的將門口倆搜身的人罵了一通,惹得全場寂靜目送兩人進來。白傑禮溫和的道歉,打擾大家興致。白傑仁倒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大步流星的走到林書前,炫耀般遞上一杯紅酒,林書微笑的翻了個白眼“白二爺走到哪都是焦點”

“誰讓咱是爺呢”他滿不在乎的喝了一口酒。

“神經病”她罵了句,林書想不明白白傑禮的弟弟爲什麼是這個樣子,不知遺傳了誰,大晚上也要戴着墨鏡。

白傑仁笑了笑,看了看周圍的人和地形,忽然摟住了林書的腰,暗中遞給了她一把閃亮的手槍“一會兒遞給那個人,以防不測”他耳語道。

兩人交換槍支,在外人看來肢體曖昧,見狀的人紛紛祝福白傑禮,林崇葉好事將近。林崇葉看向抱在一起的兩人臉上陰晴不定,轉過身略有尷尬的迴應,如有好事,必定通知各位。白傑禮碰杯笑着說“好”。

童玲玲挽着劉成的胳膊,如恩愛夫妻般,依附着進入會場,兩人了畫了妝,與平時的容貌大相徑庭。

“陳先生,裏面請”

劉成禮貌的點點頭。陳松,白傑仁爲了掩護劉成搞的假身份。

“劉成大哥,會見到頭嗎?”童玲玲小聲的問。

“會的,會見到的”他幫童玲玲整理衣領輕聲的回答。

“先生,你的酒”服務生歐陽蘭遞給劉成紅酒,兩人默契的對視,表示任務順利進行。

“哎呦,程先生,久仰久仰”劉成逮住了落單的人,在此人一臉懵的狀態下展開了自我介紹“這就不認識我了?我陳松,幾年前我們還一起做過生意,那年的茶銷量極好,葉大皮薄,經久耐泡,香氣四溢,真的好”

“原來是你啊”姓程的恍然大悟般抱上劉成,兩人開始憶往昔,展未來交談甚歡。童玲玲懵懂的看着兩人你來我往,插不上嘴,只得晃盪酒杯保持微笑,暗暗佩服劉成交往能力。

“大家都在,不好意思,來晚了”人未到聲先到,尋聲望去,來的人正是餘香凝。林書見了一口酒差點沒吐出,心想着這宴席倒是什麼名流都能來。

只見餘香凝搖曳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奔向林崇葉,林書臉一灰,頓時覺得自己手癢。

“林叔叔品味不錯”白傑仁不懷好意的討論着“江海城美人如畫,其餘香凝爲最,花中牡丹,豔麗非常”

“家中無沃土,養不起江海城的牡丹”放下的酒杯發出砰的聲音,白傑仁看着有裂縫的酒杯,臉一僵,感嘆自古名流多風流,名流的女人們更瘋狂。心中祈禱上帝保佑餘香凝平

安。

名流齊聚一堂,故事才能變得有趣。

“女士們,先生們”主持人高聲的講話,全場安靜下來,說話變成了竊竊私語。

“今日是薛敏小姐的生辰,我們祝福她生日快樂,下面有請薛敏小姐與酒井長官的開場舞,大家掌聲歡迎”

激烈的掌聲過後,舞臺緩緩拉開。穿着紅色禮服的薛敏和黑色西裝的酒井拉着手出現在舞臺中央,跳着那優雅而華麗的舞蹈華爾茲。

寂靜無聲,紅黑兩間,漂亮和諧。

劉成的目光不覺呆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像一隻紅玫瑰,熱烈赤城。只是在現在的狀態下,熱烈的玫瑰花失掉了靚麗的色彩。他陷入的回憶,上次過生日薛敏在國軍監獄,今天的生日是在敵人重重包裹下,他也不知道這上天究竟是怎樣安排,所幸兩人都是在一起,他看向她的眼睛,微笑着,心裏默唸一句生日快樂。音樂停,舞蹈止,薛敏鞠躬在熱烈的掌聲中擡頭,瞬間便看見了他,儘管他做了十足的僞裝。

‘劉成,許久未見,近來可好?我,不太好’薛敏臉上掛着笑容,眼睛卻在迴避那足可以穿心的目光。

美麗的舞蹈,一聲高過一聲的附和祝福,薛敏疲於應對。應酬過後,是一場舞蹈會。新時代裏新的生活。華爾茲的音樂又一次響起。白傑仁迅速拽過薛敏,拉她跳舞。劉成和童玲玲趁此轉到白傑仁身邊。

“漂亮姐姐,生日快樂”白傑仁懷笑的與薛敏耳語“你今天真美”薛敏走神一個不小心踩到了他發亮的皮鞋上“哦?不好意思,我剛纔沒聽懂,還有你的臉怎麼了?”她一臉茫然的看着那發青的臉。

“昨天下樓梯無意間踩到了狗尾巴,摔了一跤”

“走路小心”薛敏忍着笑意。

劉成覺得自己出了口惡氣,明目張膽的嘲笑。交換舞伴時白傑仁有意的下絆,劉成巧妙的躲開,笑得張狂。

薛敏看出了他們之前的小把戲,深感無語大人比孩子還能鬧。

“薛小姐,我們似乎在哪裏見過”

“先生你認錯人了”

“薛敏,你爲什麼不敢看我的眼睛”

“劉成,我知道你們此來的目的,目標不在這裏,樓上的所有皆是爲了引你們來着,然後一網打盡”

“不在這裏?那在哪裏?薛敏,冷月和柳如煙在等着救命,你就不爲她們考慮考慮嗎?”

“劉成,請你冷靜”華爾茲到了高潮,薛敏轉了個圈,兩人離得更近。

“天仙樓,地下連接着一處大型的祕密基地,那裏便是日本人實驗基地,山井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在那的保險箱裏,山井謹慎從不帶資料離開基地,所以通知歐陽蘭不要動手”薛敏繼續說着。

薛敏的話讓劉成感到驚訝,基地藏於鬧市的地下是他沒想到的,同時他也在猶豫薛敏信息的真假,會不會是另一個煙霧彈。

“薛敏,那天我去赴約沒到場,是因爲白傑仁的身後有人跟蹤,酒井真的信任你嗎?”劉成還是禁不住的問。

薛敏知道信任一旦出現問題便很難修復,一丁點的錯信陷入的可能是死亡的深淵。她沉默着,胃又在隱隱作痛。

“劉成,那麼你信我嗎?”她問。

“薛敏,老沙已經死了,你到底是誰?”他想着老沙交給他的帶血白鴿勳章。

與此同時,舞臺的另一頭。

林崇葉邀請餘香凝跳舞,卻被林書截胡。說是技癢聽聞餘香凝舞蹈一絕,要比試。被強行拉入坑,餘香凝不太舒服。

“林小姐,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請你自重”

“自重?好笑,煙花港柳之地何談自重二字?”

“林崇葉不可”

“林先生,英姿勃發,說是要娶我呢!到時候記得改口叫媽媽哦”

“做夢”

“哈哈,要不叫聲先聽聽?”

“你最好適合而止”

歐陽蘭等到機會潛入了二樓,敲暈了守衛,進入密室。帶着聽診器辨別物品所在地,保險箱有密碼,歐陽蘭心急出錯,罵着“該死的柳如煙爲什麼不在?早知道就向她討教點開鎖技能”

她使自己平靜下來,聽着周圍的動靜,確認沒事後,繼續開鎖。

“3…5……7,還有最後一位……9”‘滴’的一聲,鎖開了,歐陽蘭咬着電筒翻找資料,儘可能的拍下。

保險箱開啓三十秒觸發警報。

劉成已經無法阻止。

華爾茲戛然而止,被驚動的日軍封鎖出口,成羣結隊的衝向樓上。白傑仁暗中放槍,引起騷亂,慌忙亂跑的人羣,白傑仁微微一笑,吹了一次口哨,將槍塞到了逃命的路人口袋裏,自己裝樣子害怕的跑到自己大哥身邊。

“救命啊,有人打槍了”白傑仁驚吼着。劉成童玲玲趁亂打死守門的日軍,大喊“快跑”林書配合着尖叫。

場面亂成粥,有人衝過去開了舞廳的門,平日裏有頭有臉的名流們顧不得許多,匆忙逃命。

歐陽蘭放了個微型炸彈,從窗戶逃走。

劉成等人得到信號,跟着人流跑出舞廳。

酒井清泉在樓上將一切盡收眼底。獵物們的表現不錯,她笑着說。

胃痛達到了極點,薛敏看着劉成消失,又看了看樓上向她打招呼的酒井,薛敏終於承受不住,一口鮮血‘哇’的吐出,直愣愣的暈倒在原地“獵物…”她意識模糊的輕聲道。

外面接應的秦天拉着歐陽蘭逃出生天。

鬧哄哄的局面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了,在場的人都嚇得不清,多數人瑟瑟發抖的不敢動一下。

薛敏被酒井送進了醫院。林書知道事態不妙。餘香凝看出了端倪,看着眉頭緊皺的林書笑嘻嘻的甩了她一臉胭脂灰,小聲道“小姑娘,演技不錯”,還沒等林書反應過來,她又自顧自的高聲喊到“哎呦呵,都傻愣着幹嘛,我們啊,都被當活靶子了”話一出,剛剛安靜下來的場面又開始鬧騰起來,畢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受到了這樣待遇紛紛羣情激奮的討要說法。

白傑禮安靜看着這場鬧劇始終不發一言。

“還不快走,你不擔心薛敏嗎?”她向林書勾了勾手指,轉身搭上了麪包車“什麼名流,還不如我這個三教九流”餘香凝彈彈身上的灰吐槽到。

事情過去了一天一夜,日軍的追捕還在繼續,所幸沒有懷疑到林書頭上,他們所處的環境暫時安全。這次任務順利完成,歐陽蘭和童玲玲鬆了口氣,病毒資料到手意味着冷月,柳如煙有救下的希望。劉成的心裏卻不安穩,他在想薛敏的那天的話,“天香樓”他默唸着決定前去試探一翻。

薛敏太過痛苦的樣子讓山井動了惻隱之心,後悔拿薛敏當實驗品,在他看來與薛敏算得上朋友,給了她兩支的針劑緩解疼痛。酒井嘲諷他婦人之仁,但沒有阻止山井的做法。和一個人呆久了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都會產生感情,她也不想薛敏這樣簡單的死去。只是有些東西一但損壞是不能夠修復,如身體。醫院檢查的結果是意料之中,胃癌晚期,拿着病檢單,薛敏苦笑一番自言自語的說“看來上天真的在憐惜她”。紙張被折了又折悄無聲息的進了垃圾桶。

薛敏有點失魂,不知道去該哪裏,想了半天還是去了天仙樓,店裏的夥計認出了她,邀請她上座,薛敏回絕了,選了個不顯眼的位置要了兩瓶酒。

她在生活中極少喝烈酒,也少有喝醉的時候,想一想上次醉酒還是在臨江城,因爲劉成沒來赴約,那時她並不知曉劉成的身份。

每喝一口酒猶如刀割在胃。痛得厲害仍是想喝,在二樓看熱鬧的餘香凝實在無法忍受薛敏折騰自己,用力搶下酒瓶一飲而盡“薛敏,你的腦袋磕壞了嗎?”怒氣衝衝的罵到。

“哈哈,嗯”薛敏笑着用力的點點頭,淚水模糊的看着她,在餘香凝詫異的眼神中默默的離開。

她踉踉蹌蹌的走在街上,險些摔跤,她用力的按着胃坐到街邊的長倚上,稍稍休息。人之將死,大限將至,她的心似乎得到了某種解脫,潦草的死去,無須管身後之名。她擡頭望着那發藍的天空,安靜的笑着。一片葉子飄蕩在她的腳邊,她費力的拾起,撫摸那葉片上紋落,意識到今天是立秋。遠處哥哥牽着妹妹的小手去買心愛的糖葫蘆,小姑娘開心的亂跳。他們的父母在遠處叮囑妹妹不要淘氣。亂世難得的溫馨,薛敏依然安靜的笑着,忽然鼻子一酸淚流滿面。少時的南京城埋葬了她的親人,千里之外,餘生難回。另一個家她迷失了方向,“老師,斷了雙翅的白鴿已經飛不回去了”她小聲的說到。

落葉可歸根,馬革可屍還,魂可歸故里。那麼,她呢?

大概死後枯骨,落地成灰。

她木訥的坐着,耳邊是報童的叫賣聲“昨日興日社宴會發生爆炸四死五傷,山井博士抗菌疫苗實驗成功,是醫學史上重大突破,不日將免費發放”

劉成喬裝進了進天仙樓打探情況,樓下聽了會兒曲,點了個美人,上了二樓包間。

“程爺,你弄的人家好癢”

“你是這裏最漂亮的姑娘嗎?”

“巧兒當然是嘍,不然怎麼侍候程爺”

“下面的人說餘香凝是這裏的最漂亮的”

“餘香凝是漂亮的,可惜啊她不不上男人,佔着頭牌的窩對薛長官攀龍附鳳,好不風流快活”

“我啊,剛到江海,對當地的人事熟,這個薛長官?”

“哎呦,就是薛敏,風頭正盛,日本人啊對她喜歡的緊”巧兒興奮的講述着“聽說,她和那個日本女人關係匪淺,幹了不少雲雨之事”

劉成聽了臉一黑,關於傳聞他聽了不少,可是被人當着面科普心裏十分不快,和小兔崽子也就算了,和酒井又是哪出,他想罵街,爲正事還是咽口氣,繼續詢問別的事情“這事稀奇,聽說還有更稀奇的天仙樓鬧鬼?”

“哎呦,那房間命裏犯衝,早就被如娘封了,只有她偶爾到那裏面看看,不過進來的姐妹兒時常生病是真的,還有的常生病抗不住,直接病死了,屍體直接扔到亂墳崗也是可憐”她似乎也感慨自己的命運有些哀傷,很快恢復了神態,拋了媚眼,爬上了劉成的牀“程爺,你還是聊聊我吧,春宵苦短”

“是嗎?讓我看看”他一擡手果斷的打暈巧兒“你自己和周公聊一聊還不錯”他往衣服上倒了些酒,醉酒般的喊到“管事的呢,你們的美人不禁喝啊,爺爺我還沒喝夠呢”

“程爺,消消火,有的是姑娘”如娘捏着手絹,身後跟着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尖着嗓子敲劉成的門。

“那就你了”他醉眼朦朧看着如娘,一把將她攬在懷裏,如娘剛想拒絕就感受到腰間冰涼的手槍,劉成抱緊了她,貼到耳邊冷漠的說道“別動,叫她們出去”

如娘換了張更燦爛的臉,揮了揮手絹“今個程爺興致高,那如娘就是你程爺的人了,你們兩人出去吧”

兩人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麻利的關上門。兩步一扭的譏笑到“如娘果真是梅開二度呢”

“程爺,你這是幹嘛,嚇壞我嬌弱的人了”

“嚇壞你,如娘說笑了”他笑着收起了槍,一把匕首拍在桌子上,倒了杯酒說到“如娘原名柳畫眉,江蘇蘇州人,1931年來到江海城,經營一家妓館,也就是天仙樓,十餘年間江海城幾次易主,天仙樓卻是屹立不倒,如娘好手段”

“餘香凝那廝與你說的?”如娘知道來者不善卻也不怕,淡然的點燃了一支菸,輕巧的坐在劉成對面,疊着腿,吐了口煙笑着問到“她可真是高看我了,婦道人家,哪裏來得手段,都是爲了求生罷了”她輕飄飄的說“程爺,今日找上門是爲說這些”

“求生,當今世道,有誰不是在求生”他亮出刀反手插在桌面上,世人皆在求生,只是有人爲的是國,有人爲的是家“有酒井這座靠山在,江海城哪個敢找你的麻煩”劉成喝了口酒靠在椅子上說到。

“還有您吶,劉成先生。外面通緝要犯,把你交出去,酒井清泉會不會更加器重我”

“哈哈”一杯酒喝了乾淨,他笑出了聲“如娘,與虎謀皮,你放心嗎?”說着從懷裏掏出4根金條“這些夠嗎?”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她看向劉成,掐滅了煙,將金條收入囊中“東京路十三號,進入那鬼地方的另一入口,日本人的東西已經成功了,你們可要抓緊時間”

“謝了,你們的姑娘不錯”劉成收擺了擺手,轉身下了樓。

如娘轉了轉手裏成色有異的金條,順手扔進了垃圾桶“與虎謀皮謀不過,與狼共舞舞不起,都是大官人,何苦難爲我這弱女子”她攥着手帕,身姿綽約的唱到。

經過昨天的事情,林崇葉有了更強的警惕性,勒令林書,不得外出。林書想到了那天父親的警告,她猜測林崇葉察覺到了她這些天有意無意的行動,昨天的行爲使他更加確信了她的做法。她瞭解自己的父親不能硬來,所以打算做個乖孩子,讓父親放心。

經常不着家的林崇葉今天回家回的頗早,聽說林書老實的在家,他欣慰的點點頭。

“顧叔,外面的情況怎麼樣”林書翻着今天剛剛洗出的照片,邊看邊問道。

“薛敏小姐今天出了院,精神似乎不是很好,劉成去了天仙樓,白家保持着平靜,不過剛剛白家來了人,向您提親,老爺很高興”

“父親回來了?”

“嗯,連同餘香凝小姐一起”

林書臉一灰,停止了手下的動作“酒井哪裏情況如何”

“除當天搜城外,沒有其餘的動作”

“這份資料是假的,我們白白讓酒井看了場戲,我要見白傑禮”

管家說了聲“好”,離開房間下了樓。

陳公館,酒井雙腿搭在桌子上背靠椅子閉目養神,腦海裏浮現出幾人的名字,薛敏、劉成,白傑仁、林書、林崇葉還有白傑禮。在心裏將確定的人名一一劃上了差,只是到了白傑禮她有了些許的猶豫,她轉了轉手中的戒指,最終還是取出放到了抽屜裏。在日本兩人確認關係時白傑禮相贈,她一直視若珍寶。忽然睜開眼,她打了個響指。

“長官,有何吩咐?”

“近日白家的資金動向如何?”

“白家近一年的資金都很穩定,只是近一兩週有大量投資海外,主要集中在英、美等國”

“哦?白家真是個好的生意人”

“還有一事,那個昨日午夜截獲一封電報,與之前那封手法相同,可以確定是同一人發出”

“花木蘭?林崇葉作何反應?”

“目前尚無反應”

“盯緊白林兩家,如有異常立刻抓捕”

“是,少佐閣下”

螳螂捕蟬,貓捉老鼠,主角們悉數登場。酒井清泉看着外面熱鬧街市,大好時光,想着是時候結束遊戲了。

鋒利的爪牙也可能傷到自己,完美的計劃也可能百密一疏,遊戲到了尾聲是輸是贏?是生是死?不到最後一刻誰又知曉。

白林兩家聯姻本是水到渠成毫無爭議的一件事情,卻在一場家宴後一拍兩散,令人匪夷所思,琢磨不透。

白家祠堂內,白傑禮對着父母牌位深一鞠躬,直身而跪,良久,緩緩的說到“白傑禮年少無知,與豺狼爲伍,現今鑄成大錯,傑禮不孝,若計劃成功,僥倖生存,必定病魔纏身,餘生贖罪”

黃有錢揹着槍站在城門口,看了眼天上的太陽不禁氣從心頭來,已經入了秋太陽還是這麼大個,他抓了頭上的帽子擦了把臉上的汗,急躁的扇風,懶散的站姿讓旁邊的管事的不滿,被狠狠的踢了腳屁股。黃有錢幽怨的看着那人,心中氣憤卻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感慨虎落平陽被犬欺,挺直腰板,生怕又被罰“今個怎麼連個人都沒有”

“嘀咕什呢,黃巴豆,做好你的事”

“好好,迪哥”他說着,低着頭打瞌睡。

一輛雪鐵龍飛馳而過,被叫迪哥的人攔截下來“什麼時候了,知道不,酒井少佐有令任何車輛不準出城”

“放你孃的屁,上頭有令,緊急任務讓開”司機戴着墨鏡怒罵到。

“證件呢”

“這裏”薛敏及時的出現,攤開證件開口到“酒井少佐命令平田君護送疫苗離開江海城,怎麼要打給軍部嗎?”

“讓…讓開”黃有錢瞌睡全無,一把扒開擋在前的迪哥“薛敏少佐,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趕緊放行,別當誤長官的事情”見到薛敏彷彿見到了金山,兩眼放光。

“執行任務,麻煩了”薛敏避開黃有錢過分熱情的關心,只道了聲謝。

“不麻煩,不麻煩,長官慢走”他扯個脖子望着薛敏的背影,被人一腳踹回原型。

“這人誰啊,就這麼把人放走啦”

“薛敏,酒井身邊的紅人你都不認識,怪不得你就是個看城門的”

“那你說,說一說,也讓兄弟我找找升官的道”

“想聽,過來扇風”

“得嘞,黃爺”

林書在家宴上找個了個藉口單獨和白傑禮交談許久,談話內容沒有人知道,結束時白傑禮直接宣佈取消了訂婚,林崇葉認爲林書的任性導致了林白兩家聯姻失敗,甚至可能從此惡交,這樣的結果讓林崇葉臉面全無,極爲惱火。擺滿桌面的酒菜瞬間傾到在地“林家的基業遲早毀在你手”他指着林書的鼻子鐵青着臉罵到。

之後甩袖而去。

“都說林白兩家故交,關係匪淺,現在看來不怎麼樣嘛”餘香凝笑看這場家庭鬧劇,瞅着油鍋四濺,適當添柴“都做着賣國的買賣,何談基業”

“你說夠沒有”林書真的想放棄禮貌,抓花餘香凝的臉。

“當然沒有,薛敏讓我告訴你,江海城風大注意添加衣物”完成了交代的事情,她看着林書忽明忽暗又深沉的臉,哼着小曲,愉快的走出林家的門。

冷月,柳如煙的病況突然惡化,心跳停止,脈搏暫無,如同死人一般。嚇壞了守在一旁的歐陽蘭,童玲玲。林書摸出兩支藥劑,帖着紙條,有行小字‘山井解藥,藥效不明,謹慎使用’,情況緊急林書顧不得許多,心一橫,透明的液體進入,冷月和柳如煙慢慢的恢復體徵,短暫的恢復意識後吐了一大口淤血,又一次陷入昏迷中。

東京路十三號隱藏於安靜小巷的酒館,地方小,只有一位啞了老伯在院內釀酒,滿園飄香。周圍的人說老伯的酒偶爾拿出來賣,通常分享給周遭的鄰居以及路過的乞討人。見劉成來,他遞上了一碗,指了指廚房裏竈臺,大鍋掀開,裏面是一條簡易的地下通道,連接病毒基地的下水管處。

沒過多久,林崇葉被酒井叫到軍部破解密碼,久久不歸。

餘香凝樂呵呵的回到天仙樓,剛進門便發現如娘一臉醉態朝她招手。

“誤入紅塵十幾載,只爲報答救命恩”如娘嘆了口氣“十幾年,她根本不記得你,何苦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是啊,十幾年,當初的天仙樓變得面目全非,柳畫眉變成了如娘,回不去了”

“人需要妥協才能活得長久,香凝,局勢紛繁複雜,早已經不是當年,手無縛雞之力仍是滿懷希望”一九三一年,柳畫眉與餘香凝江海城相遇,見路邊婦人飢餓而死,討飯無家可歸,深感悲涼,故建立天仙樓收納落難之人。後來戰爭爆發,江海亦不能倖免,勢力龐雜,爲求生存不得不依附於各種勢力,逐漸背離了原來的初衷。

“你說我們還以後嗎”

“有啊,苟且偷安,能活得更久”說着餘香凝抱着桌上的酒壺喝個痛快,咿咿呀呀的扭唱了起來“本是陰間鬼,奈何陽間行,陽關道惡鬼橫行,獨木橋寸步難行,小郎君如有天神,打得妖怪落花流水,還得人間一太平”

如娘杵着腦袋,打着節拍,思緒回到從前,回到蘇州,彷彿見到那個她牽掛一生的人身穿囚服在人羣中央高聲演講,那時的她並沒有看出明朗火熱的雙眸中藏着的是皚皚白骨,萬里河山。

薛敏回到陳公館已經是晚上,酒井還和以前一樣,穿着睡裙,翹着二郎腿,指間夾着熟悉的哈德門“回來了,我以爲你不會來了呢?”

“不回來去哪裏?我已經一無所有”她拿了一支菸做了人生中第二次嘗試,她吸了一大口煙,硬生生的吞到腹中。

“薛敏,和你做朋友一定很有趣,可惜啊我們同時遇到了這場漫長而殘忍的戰爭”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每一筆賬都記的清清楚楚,爲什麼放着好日子不過偏要跑去別人的家裏壞事做盡”

“天皇陛下的旨意,我們依靠指示而行,你們投降,我們便可結束戰爭,恢復和平”

“你在做夢”

兩人同時掏槍對準對方的頭顱。

“101計劃已經開始,你已經不能阻止了”

“那麼試試看”

劉成,秦天,金銘從東京路十三號進入,林書,歐陽蘭,童玲玲從天仙樓進入,兩面摸索前行,在保證民衆安全的範圍內炸掉病毒實驗基地。

午夜的鐘聲響起,陳公館終於等來電話。

“少佐,實驗基地發生爆炸,山井教授遇險”

“廢物,立即抓捕白傑禮”

薛敏子彈上膛剛要開槍,酒井反應過來踢掉薛敏的手槍,擡腿一踢,薛敏翻滾到一旁躲避一擊。薛敏的身體疼痛的厲害,虛弱的搖搖晃晃站起,拿出一把尖刀做最後的抵抗。

“現在的你打不過我”酒井用槍瞄準了她的膝蓋,“嘭”的一聲薛敏單膝跪地。

“你廢了條胳膊,現在廢了條腿,你怎麼打得過我”她走上前去,踢掉了薛敏手裏的尖刀,將薛敏踹倒,踩着她的腹部,槍對準了薛敏的胸口“可惜了,你是中國人”。薛敏閉上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槍響了,卻打了個空。

突然破窗而入的冷月撲向了酒井,柳如煙緊跟其後拿走了酒井手中的槍。

“冷月,柳如煙,你們沒…沒事”薛敏驚喜的問到。

“放心,姐大,我們姐妹命硬,閻王爺不收把我倆踢回來了”柳如煙扶起薛敏,看見酒井不安分的手在酒井榦淨的臉蛋上畫朵烏漆墨黑的狗尾巴草,氣呼呼的說到“讓你欺負姐大”

冷月和薛敏對視一眼,一起搖了搖頭。

槍響引來大批量的日本兵。兩人劫持酒井。

“你們放我們走,我們就放了她”冷月的槍口用力的頂着酒井的腦袋冷冷的說到。

“想讓你們長官活命就讓開一條路,否則讓她腦袋開瓢”柳如煙扶着薛敏氣勢高昂的喊到。

副官看着酒井猶豫片刻喊到“少佐閣下爲大日本帝國盡忠是無上榮耀”手一揮,周圍的槍齊刷刷的瞄準三人。

“麻蛋,冷哥這咋辦,這姓酒的居然是個不怕死”

冷月打壞了酒井的右膝,揭開衣服,露出裏面圍了一週的炸彈“想活命的都讓開”

“冷哥,你啥時候綁的炸彈”

“臨走前向歐陽蘭要的”

“了不起”

不要命的遇上了一羣更不要命的。日本兵進退兩難,雙方僵持不下。

“咣”日軍的後面開了花,歐陽蘭坐在車裏高喊“柳狐狸,薛敏,冷月,快上車”

“咣”又是連續的手雷。

“歐陽姑奶奶來的真及時”在幾次轟炸下硬生生的開闢一條路來。酒井趁亂擺脫冷月,放黑槍打中冷月的胳膊。幾人上了車,歐陽蘭扔出了全部的炸彈,使車輛擺脫攻擊,黃有錢爲報答薛敏的恩情,故意放走薛敏等人,出了城幾人暫時獲得安全。

薛敏的身體承受不住強烈的折騰,開始瘋狂的吐血。

“隊長,姐大”兩人驚叫着

“我沒事”薛敏握着兩人的手笑着摔在冷月的懷中。

“冷月,柳如煙,歐陽蘭,玲玲能見到你們真好”

“對不起,我沒有能力在去保護你們了”薛敏笑着閉上了雙眼。

監獄裏的燈光時有時無,陰森的氣息侵入骨髓,冷的渾身發麻。

一盆冷水下去,打破了薛敏的幻境,她盡力睜開眼,一大團黑影間映出酒井笑容滿面的臉。隨後她被託進了地下室。

她聽到了病毒基地被炸的信息卻沒有等來冷月,柳如煙的救援。

今天是入獄的第三天,她的雙腿被挖去了膝蓋,徹底廢掉。因爲藥物的作用,視覺也在一點點的消失。

林崇葉爲了保住林家用自己當誘餌抓捕林書,他說女兒可以再有,林家絕不能倒。受盡刑罰的林書招供前提出見林崇葉一面。她梳妝打扮,換了身新衣服,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談判桌前,時不時地看向四周,父女相別的最後一面,她想不出她曾經敬愛的父親將會以怎樣的目的見她,她憎恨而又期待着。

等待的時間無比的漫,可惜的是一個晚上的時間林崇葉並沒有出現,只託小兵帶來一封書信,紙上寫着潦草的一行字‘非父非子非親非故,父女情份二十五載,只當煙消雲散’

“林崇葉,你混蛋”掌上明珠抵不過街頭剔透的石子。剎那間她的心百孔千瘡,疼痛過後不知是哭是笑。

她咬破手指在下面補充一句‘生生死死,永不相見。願父親此後長命百歲,福壽延年’

林書大受打擊,獄中一心求死。

酒井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乾脆把她丟進了土坑,和那她之前並不喜歡的餘香凝,做了鬼鄰居。

土一堆一堆的倒她臉上,餘香凝不滿的罵到“他孃的,看準點埋”

“臨死了,話依然的多,不怕一會兒到地下閻王爺把你丟油鍋裏炸了”林書嫌棄的說

“都是鄰居,以後說話客氣點”

“行了,不挑了。餘香凝你會唱歌嗎?人死之前都是喜歡唱歌的”

“你忘了我是幹嘛的嗎?吹啦彈唱,是本行”餘香凝笑了笑,唱到“本是陰間鬼,奈何陽間行,陽關道惡鬼橫行,獨木橋寸步難行,小郎君如有天神,打得妖怪落花流水,還得人間一太平”

“應該是花木蘭金槍迴旋,戳得惡鬼滿身窟窿,打得妖怪落花流水”

“什麼嘛,少誇你自己”

“將軍百戰,打得鬼子嗷嗷叫”

兩個人打嘴仗,直到看不見對方,聽不見所有。

白家被酒井以軍需需要爲名義查封。由於白家大部分資產一夜之間被毀個乾淨,酒井到了白府只見到了孤身一人的白傑禮。

和從前一樣,雪白的襯衫,袖口微微卷起,永遠都是正襟危坐。翩翩公子,儒雅書生。刻板柔情卻又冷漠威嚴。面前是一套青花瓷茶具,擺放整齊。

黑壓壓的人包圍白府,也不受絲毫影響。慢條斯理的倒了杯茶,指了指桌前的位置,說了聲“坐”

酒井叫人退到白家的大門外,安靜的坐下,喚了聲“三哥”

白老爺子中年得子,深愛非常,怕他早殤,故而讓他排行第三,親密的人也常稱白傑禮爲三哥。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雲南的普洱,很是不錯,嚐嚐看”

酒井想到了他們初見時的場景,在她說完名字後,他紳士的伸出手溫柔的念出了帶有她名字的詩句‘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稱讚着說,是個美麗的名字。

“本來不用到現在的地步,你幫助了薛敏,最後落得家業盡毀,命喪黃泉”

“煙消雲散,一場空。落得輕鬆自在”

“一場空?白傑禮,我算什麼”

“若無戰爭,若你不是日軍的少佐,若我們的雙手未染指鮮血。白傑禮願以白家爲聘禮,明媒正娶。可國將不國,家何以爲家,我們已經做錯太多了,清泉,三哥,失約了”他將杯中的茶飲盡,如以前讀書時那般溫潤,溫和的看向她。

他說“浩然正氣存於心,不可忘。白傑禮愧爲白家人”一口鮮血吐滿茶杯,他應聲倒下。江海城白家生於實業興邦,毀於戰亂紛爭。隨着白傑禮的死去,白家在江海就此走向衰亡。

酒井清泉握着茶杯,看着沒有生息的白傑禮喝光了最後一口茶水。

白傑禮不緊殺死了自己也帶走了酒井僅存的妄想。

狼煙遍地,白骨如山。毀的是萬家燈火,看的是錚錚人心。

不久天仙樓慘遭血洗。三十幾位女子除了和酒井稍有接觸的如娘,其餘人全部遇害。一個個的倒在如娘面前,鮮血淋漓,死狀慘烈。如娘瘋了般哭吼着“悔不當初,因一己私慾,枉顧他人性命,悔之晚矣”當天夜裏天仙樓被一場大火燒個乾淨,人們清楚的聽見那火裏有人在彈着琵琶曲,一直到火燃燒殆盡,曲聲仍在飄蕩。

薛敏不知道在幽黑的地下室呆了幾天,終於見到點點亮光。

來的人是酒井清泉。她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形如枯槁的薛敏說到“呆的很久了吧,想知道外面那幾個人情況嗎?我給你講講吧,林書和和只會罵人的混蛋東西死在一起,活埋保證是走黃泉路上不孤單,還有啊白傑禮喝毒自殺,他臨死說自己做錯,悔不當初。他當初貪圖錢財,沒替我們幹髒事,天仙樓的地下基地就是他一手促成的,也是他親手毀的,都乾的下地獄的事情,贖罪沒用。可以我那麼喜歡他。對了,如娘也死了,我想放過她,是她自己找死要和我們同歸於盡,可是自己被燒成了灰。白傑禮幸運的被你們送出了城,還有你的那幾個隊員,冷月,柳如煙也死了呢。都死了,何必毀掉我的計劃,我拿整個江海城送給你們當做禮物,你們卻不接受,自己非要送死”

101計劃以病毒爲武器,以疫苗爲藉口,注射到江海城的百姓身上,他們活體的傳染源,通過人口流動將病毒擴散到全國。

酒井捏着薛敏的下巴繼續說着“忘了告訴你,當初你能見到我是因爲你那可愛的隊員李煙雨受不住刑,主動交代了你的行蹤。還開槍打傷了冷月,好讓我抓住了她們。不過她也死在你手裏,你應該感謝我讓你報仇”

“酒井清泉,你不得好死,我死後也要在黃泉路上等你,拉你下閻羅地獄”薛敏的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情緒波動,身上的鎖鏈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這是最無力的抗爭。

酒井鬆開了她,心情愉悅的說着“你是不是很想去見她們,不着急,會讓你生時名聲盡毀,死後得不到解脫,被你所保護的人唾罵很痛苦吧,我就喜歡你的痛苦”

薛敏恢復平靜,她看向酒井笑出了聲“酒井你能夠毀壞我的身體,抹黑我的聲譽,殺死我的生命,讓我受人唾罵不能辯解,可是你無法摧毀我的意志,更無法消除我的信仰,縱使我的身體腐爛發臭,被萬人踩踏,我的心依然是紅色的,依然炙熱,山河在,家國在,我的信仰仍在,我的靈魂將與中國大地永存,與四萬萬同胞一起見證你們的消亡”她一字一句說着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監獄裏迴響,傳向遠方。

“說的真好,可惜除了我沒別人聽到”酒井鼓鼓掌以示表揚“放心,你不會輕易的死去,你會在這裏活着忍受煎熬”她笑着,彷彿一隻嗜血的惡魔“薛敏,你想保護的人太多了,冷月,柳如煙你要護,林書,餘香凝你也要護,江海城你也要保護。護得越多,失去的也越多,真是有意思”

地下監獄的門緩緩關上,又是漆黑一片。

她摸索着地上的飯碗,抓起饅頭大口大口的咬拼命的吞嚥,食物進到胃中沒有停留的嘔吐出,幾次皆是如此。劇烈的痛感讓她沒有力氣掙扎,眼前彷彿見到了那些逝去的人,朝她招手,伸出手去卻撲了個空。淚水無聲無息的落下,她念着那些人的名字直到眼淚流不出,直到陷入昏迷當中。

外面,天空泛白,新生的朝陽緩緩升起。

“今天的天氣不錯,給我理理髮”林崇葉面無表情的說到。

管家拿起剪刀戳穿了他的喉嚨“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老爺,一路走好”他整理好衣物,消失在街頭巷尾中。

似乎一切塵埃落定,江海城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雖然101計劃以失敗告終,但酒井也剷除了江海城幾股勢力,功過相抵,不賞不罰。她倒了杯清酒,享受這片刻安寧。

“報告,少佐閣下,我們在整理陳公館時發現了薛敏留下的信件,是否燒掉”

“書信?放在桌面上”她對薛敏依然充滿興趣。

“還有,剛剛知道的消息,林崇葉家中被殺”

“虎狼尚不食子,父女團聚是好事,出去吧,不要讓人打擾我”她搖晃着酒杯說到。

拆開信封,鋪開,信紙上娟秀的字體寫着一句話:

人活天地間,無愧於心。

酒井溫和的笑了笑,這樣的作風很像薛敏。

天氣冷了些,徹底入了秋。期間,江海城無事發生。

沒幾日,監獄傳來消息,等酒井趕到時,薛敏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

同年的冬天,酒井經歷了一場刺殺,未果。

一九四五年,三月,江海城解放。

解放前的那天,酒井清泉她開車逛遍了江海城的每個街道。她終究也埋葬在了江海。

吃了一碗雲吞麪後,酒井對她的副官下了最後一次命令,將薛敏的書信發表。

劉成等人找到了關押薛敏的地下室,塵封已久的門再度開啓,裏面一具屍體已經成了白骨,依然被套着鐵鏈,那白骨朝東南方向直身跪着,東南方向的盡頭是南京。監獄的牆壁上用鮮血寫着的四句詩:

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樓臺煙雨中

劉成一愣,忽然溼了眼,這是吳海林留下的暗語,他尋找多年的白鴿終於證明身份,可以歸家。

“對不起,隊長,我們來晚了”冷月跪在地上哽咽的說到。

江海城外,有人爲薛敏,林書等人立了衣冠冢,墓碑的背後刻着平生事,一九一八年生人,江蘇南京人,父母兄弟皆已經過世,無後。沒有看見三月南京城的櫻花。漂泊十一載,不負赤子心。

在薛敏的旁邊劉成給自己建了個空墓,後面刻‘願來生安穩,歲月靜好’

“從茲締結良緣,訂成佳人,赤繩早系,白首永偕,

月圓花好,欣之燕爾,將海枯石爛,

指鴛蝶而先盟,締結此約。

薛敏,你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他撫摸着墓碑含淚說到。

電報聲再次響起,使用明碼發散全國:

江海已經收復,無大量人員傷亡。日本少佐酒井清泉開槍自盡。白鴿雖然隕落,但精神永存,活於天地間,無愧於心。

                        代號,花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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