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與蛐蛐(2)

看人家鬥蛐蛐是一回事兒,自己抓蛐蛐來鬥那是另外一碼事。

我不喜歡鬥蛐蛐,不是因爲我善良,不是因爲我心軟,是因爲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鬥,一個字,笨!

但是這一點都不影響我對蛐蛐的癡迷。

小傢伙雖然個頭不大,但是毛皮發亮,雄赳赳,氣昂昂,鬥志飽滿,彈跳有力,看着就是好樣的。

蛐蛐,我知道它們的老窩。

疏鬆的土堆,瓦礫,石堆,草叢都是它們的家。

蛐蛐很獨,都有自己的地盤,誰敢上門,那就是你死我活。蛐蛐不雙居,除非爲了繁衍後代。

但是,我知道有一個地方,聚着很多很多的蛐蛐。

麥秸垛,就是我們玩捉迷藏,挖洞睡覺的麥秸垛。

你聽,它們在叫,不是一隻,是一羣,就在麥秸垛底下,一排。沒人指揮,但一定不是隨便叫的。我能聽出來,東邊的聲音大了,西邊的就不服氣,我還要更大。

不知道他們喫什麼,鑽在麥秸垛裏,還那麼精神。

我走近,它們都知道。危險靠近,不要叫了,否則暴露目標,生人靠近!

他們怎麼知道我老早就掌握它們的底細。

我不動手只是想多聽一會兒。

現在我想抓一隻回去,放在我的瓦罐裏讓它單獨唱歌,唱給我聽,我得蹺着二郎腿,閉上眼睛,打着節拍,敲擊我那把三條腿的凳子,看它能唱出什麼仙樂。

麥秸垛垛腳,一路踩過去,狂飆突進,迅雷不及掩耳,所有的蛐蛐大概都想不到晴天會有霹靂,和平會有炮火。原來以爲的堅不可摧的安樂窩瞬間地動山搖,岌岌可危。也許沒有這麼嚴重,只是無法估量危險的程度,那麼,驚慌失措之下能做的事情就是一件,逃離,迅速逃離!

那麼多的蛐蛐,你一時眼花繚亂,不知道該抓哪一隻。

蛐蛐們,你們得感謝我這一腳,整天吃了就趴在那裏,除了唱歌,你們還得運動運動,否則身體的零件都要生鏽了。

也許我是瞎操心,從麥秸垛跳出來的蛐蛐都是四肢完好,彈跳有力。說不定,我睡覺的時候,或者是我看不見的時候它們一起在做廣播操,或者在跳廣場舞。

我是個目標感很強的人。我知道我跺那幾腳是爲了什麼。

我要抓一隻單獨給我唱歌的蛐蛐!

油葫蘆,體型碩大,腦滿腸肥,呆頭呆腦,我知道它不會唱歌。樣子醜不說,你還出來炫耀。更醜的是竟然有白的油葫蘆,你看看你那樣子,是要成仙嗎?人家白娘子的白,是你這蠢頭蠢腦能學的來的嗎?

扁頭的,就像僞軍戴的帽子,不會叫,你在我面前蹦躂什麼?走開,跑快點。

灰的,連個翅膀都看不見,你,肯定不會叫,指望不上,走!

褐黑色,翅膀發亮,就是它!大人鬥蛐蛐選的就是這個種!

不要的,總在面前晃盪,你看中的,一蹦一蹦,就要跳開了!

那麼多蛐蛐你顧不過來的,看準一個去撲,你纔有可能抓到一隻。就像世間的路有千千萬萬條,你的命只有一條,能走的路跟千千萬萬沒有關係一樣一樣的。

你中意什麼,你就會小心,一撲不中,嘴啃泥,是文明說法,狗喫屎纔是正常表述。

蛐蛐,你看中的蛐蛐回眸一笑,就你,能的你!想抓我!小樣!來呀!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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