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年(七)

記得那年,那是1989年1月4日,老家已然是寒冬了,儘管那天的天氣有些冷,而且還下點小雨。但是,在縣勞動服務公司門口,在南雄到深圳的長途大巴邊上卻站了好多人,有年長的爺爺奶奶,中年的爸爸媽媽,還有些年輕的姑娘們,也許你會問他們都站這幹嘛呢?那我要告訴你,就是這一天,我們要從老家到深圳打工,他們是來送他們的孫子、兒子、男朋友的。他們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千叮嚀萬囑咐,千言萬語匯成一句“注意身體,好好工作,實在呆不下就回來。”

記得那年,我告別爺爺奶奶,告別父母弟妹,一大早到了縣勞動服務公司門口等待發車。我還記得,那一天爺爺奶奶和姑姑一起送我,我的行李包括一個新買的用來盛裝衣服的皮箱,還有換洗衣服、被褥、塑料桶等。因爲是冬季了,家裏也不知道深圳是冷是熱,因此爺爺奶奶也給我準備了一場棉被。說實話,爺爺奶奶怕我到深圳後一時買不到針線,還特意給我準備好了針線呢。

記得那年,長途大巴響起喇叭,我們揮手告別了家鄉的父老鄉親,帶着對深圳的憧憬,帶着對未來美好生活的追求,我們奔向改變開放的最前沿深圳。深圳,我們來了!

記得那年,那時還沒有高速公路,最好的公路也就是隻有雙車道的國道。我清楚記得,那一天七點半左右,我們的長途大巴緩緩的駛出縣城,我們上了323國道。

記得那年,我們經過了始興、韶關、翁源、佛崗、廣州、東莞,可以說是一路顛簸,尤其是佛崗那一段山路,可以說是坑坑窪窪的,好在那時年輕,否則腰都會給折斷了。

記得那年,我們同往的人有的相熟,有的不熟,上車後相互認識後,剛開始,大家在車上歡聲笑語,一掃離家的憂愁。好幾位縣城的,他們可以說是一路高談闊論,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有那麼高的興致,也許是在家憋太久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又或者是帶着對未來美好的嚮往吧。反正我是一路迷迷糊糊的睡了,又被吵醒,又睡去。

記得那年,那一次,我們乘坐的長途大巴大概在下午七點左右到了廣州。但是,因爲司機路況不熟,我們在廣州段竟然迷路了,那時也沒有導航,只能拿着地圖找出路。我們在廣州轉了二個多小時,最後還是花了十元錢請當地專職帶路的摩托仔帶出了廣州,否則不知還要轉多久呢。帶一次路十元,我覺得這人也太黑了,後來發現在廣州、深圳、東莞等地都有帶路的人,舉個牌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10元帶路”幾個字。後來我出去找不到路,也曾找人帶過,那時還曾想過,這帶路是個好營生,賺錢快,還舒服。

記得那年,十點多鐘從廣州到深圳,沿着107國道,途經東莞虎門、厚街,一路上看到燈火闌珊,一派繁花景象。只不過到了蛇口後,我看到我們的大巴好像又駛入了山區似的,心想是不是又走錯了路呢?後來才知道,從蛇口到赤灣,是有一段四、五公里的山路。後來才知道,赤灣就是一個非常偏僻的小漁村。

記得那年,我們在1月5日凌晨一點鐘纔到目的地赤灣,當時大巴停靠在B1幢樓下,那時的B1幢是中國南山股份有限公司(也就是南山集團)總部辦公地,當時我們公司的臨時辦公室是在B1幢的410室、411室。

記得那年,儘管是凌晨一點鐘了,儘管那一天還下着雨,天氣還有些冷,但是公司馬來西亞籍的總經理助理蔡先生和總經理祕書任小姐還在那等着我們呢。天是冷,但那一刻我們的心裏都是暖暖的。他們簡單歡迎我們後,就開始安排大家住宿,我們一行四十二人分配到B4幢、F4幢、F9等,洗洗睡吧。

記得那年,從早上七點半從南雄縣城出發,到第二天凌晨一點多到赤灣,我們在路上足足走了十八個小時。我們懷抱夢想,一路上我們不懼風雨,一路顛簸,我們終於到了深圳,到了實現夢想的地方。

深圳,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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