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去年的初秋我在樓梯上摔下來,弄傷了一條腿。今年的立秋我下公交車時摔下來,弄傷了兩條腿。所以我認定“秋天”對於我來說一定是個“多事之秋”,雖然我很喜歡秋天,喜歡它絢麗的色彩,喜歡它成熟的喜悅。

“多事之秋”如何說起?

大概四五歲時,我很調皮,那時我住在老家的二堂屋裏。時值秋收時節,曬場、屋前屋後都堆滿了金燦燦的稻穀或稻草,只有在農村呆過的人才能感受到稻穀被太陽曬過的香味兒,處處瀰漫着一種豐收的喜悅。年紀還小,幫不上忙,我搬張小凳子坐在家門口玩,與大我兩歲的堂姐嬉戲打鬧。玩到盡興處,堂姐順手拿起旁邊割稻穀的鐮刀向我揮來,弄傷了膝蓋,鮮血直流,心疼了奶奶,與伯母吵了一架,至今還遺留着深刻的疤痕。

大概到了六七歲,老屋後面那棵碩大的荔枝樹荔枝成熟了,男孩子們像一羣猴子一樣爬到樹上摘荔枝,女孩子們仰着頭在樹底下撿,拾到的基本都是男孩子喫剩下的。我想喫到更大更甜的荔枝,於是也敏捷地爬上樹去,“哇!這裏有一串又紅又大的荔枝!”順着手指的目光,我看到了那串誘人的荔枝。“叭”枝條斷了,像被旁邊的樹枝鉤了一下,然後重重地摔到地上。堂哥把昏迷的我揹回了家裏,那次我似乎摔得很重,躺在牀上好幾天,嘴脣破了,下巴縫了好幾針,無法進食,疤痕至今清晰可見。

小時因爲調皮,摔個跤,打個架,不是什麼怪事,而基本都不哭。遠的的不說,就說說去年和今年的吧。

去年也是在秋天,那段時間先生身體不好,我精神也很恍惚。上班時,整理了一下辦公室的廢舊報紙,把它搬到門口樓梯的椅子上,轉身時不小心後腳踏空了樓梯,翻了下來,左腳膝蓋和右手手掌處摔傷。暈了幾分鐘,爬起來,感覺左腿又痛又腫,右手像是沒有了知覺。試了試,腿還能走路。回到辦公室給打正在住院的先生打電話,電話的那頭始終沒有人接聽。後來又給媽媽打電話,囑咐用冰敷。後來把摔倒的事情告訴先生,先生叫我以後小心點,他也無能爲力了。結果第三天,令人悲痛欲絕的事情發生了。

今年立秋之日,我像往常一樣,下班後乘坐B6路公交車回家。“‘半塘街北’到了,請下車。”我提前站到在車門旁,等門開了迫不及待地下車。當天穿的是下襬較緊的裙子,而離站臺有很寬的一段距離,一腳邁不過去,“撲通”雙腿跪倒在地上。“好痛啊。好痛啊。”忍不住自言自語道,站了起來,踉蹌走了幾步。膝蓋上彷彿有血流下來,手機屏幕也摔裂了,這次摔跤摔得有“價值”,後來維修屏幕差不多花了半個月的工資。我四處看了看,想找個自行車騎回去,因爲公交站距家裏大概有25分鐘步行距離,走回去有點艱難。我拿着手機不知道要給誰發信息,看着先生微信裏沉默的頭像,默然無語。回到家,一個人處理傷口,一個人包紮,一個人吃了個桃子,一個人喝了碗銀耳湯,心情不好不想做飯。


因爲是“立秋”,晚上以王維的《山居秋暝》爲內容練練毛筆字。“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練完了字,打開微信,一大堆關切問候襲來,眼淚忍不住冒了出來。人生到底要跌倒多少次?要經受住多少次磨難?“多事之秋”如果非來不可,那我也應該以秋天的天氣般澄明、淡然的態度來對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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