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依舊如此

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陽臺,我看着窗外的一輪新月,不由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什麼讓我現在一個人?

一陣敲門聲,讓我遊離於天外的神思回了過來。

李叔叔李叔叔,開門

會是誰呢?這麼晚了。

李叔叔,你怎麼這麼晚纔來開門啊?我等了好久。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小亮你,稍微耽擱了一下。

我彎下腰蹲在地上看着他的眼睛,我有些耽擱了,抱歉。

他是對門的孩子。

不像在農村的時候,左鄰右舍都是認識的,在城市,說是鄰居,能有見個幾面也就不錯了,哪還能知道什麼名字之類的。

不過我跟他倒也說算得上相識了,跟我一樣都是南方人,離得也近。

他看起來很和善,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給他下了這樣的定義。在之後的交流中,我也進一步確定了我的想法,也瞭解他們家裏的狀況。

按他的話講,在廠子工作,每次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戴着一副眼鏡,說話也是和和氣氣,讓人起不起別的心思。他的妻子則是在零售店裏工作收入不很高,但維持家用也是足夠了。

我這邊還在想呢。小亮就先開口了,我爸爸叫我喊你去家裏喫飯。

我頓了一下,因爲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在我看來小亮的父親是一個不太負責的父親,每次我回來的時候,都只能看到小亮一個人在那邊玩,只有他的媽媽會在那邊看着他。但是他們家的情況我也是瞭解,我也清楚,這是無奈之舉。

想起這次回來聽見的消息,但這一次我猶豫了一下,跟着小亮去了對門。

李哥來了呀,先坐先坐,我還有一道菜沒端上來。剛進了門就熱情的招呼我坐下,我沒有急着坐下,我看着他的臉有些鬍子拉碴,看起來有些日子沒颳了。轉身去廚房拿菜,顯得背影有些消瘦。

一頓飯下來酒足飯飽。我們兩個人坐在桌子上喝着啤酒。不得不說這是我很少見的,在別人家喝酒。更多的我沒有喝,而是在聽他講。他的心事遠比我想的更復雜。聽他講我也不做任何表述,只是靜靜的聽着,聽着這個男人的發泄,聽着他對於他的看法。

他的語氣平和,眼中湧出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哀傷,看起來像是被世界遺棄的人,看了看隔壁的房門,他的眼神又有了溫度,我知道那是小亮的房間。

他是孤兒,福利院關門之後,一直在流浪,收養他的是一個拾荒老人,這個老人被他的兒子趕出了家門。

上不起學,但老人咬着牙借錢讓他認字讀書,讀書認字,放學回家幫老人收拾收購來的撿來的廢品,日子很苦,他過得很開心。幾年後,老人死了,沒人安葬,他哭了好久被走過來的大媽聽見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村裏人傳開了,老人的二兒子部隊回來探親,聽到這個消息直接把他大哥打趴在地上,帶頭把老人安葬。

他離開了傷心地,村裏人帶頭去城裏打工,他也跟着去了,但因爲年紀小,所以工地成了他唯一的去處,幹了兩個月不到,工頭跑了,建築隊被迫解散,他身上的錢連回去都做不到,他要餓死了,去當了流浪漢,他遇到了一個好心人,他活了下來,也在他的幫助下讀書認字,讀完了高中就出來工作了。

也認識了他的妻子。

我有些後悔了,不該讓她一個人出去的。那天已經很晚了,如果不是那晚,她現在應該還在家裏喫飯的。

司機賠了10萬,我一分錢都沒動,加上你們給我籌的30000塊錢,全寄回了她家裏,老人身體不好,需要看病,本來我們都計劃好了,今年還可以帶小亮去外面玩一玩的。小亮他還不知道,但是我不想讓他知道,現在讓他知道太早了,他的語氣很悲傷,他一樣不善言辭,但情真意切,空氣中散落的悲傷凝固起來狠狠的壓在了我的心上。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因爲他覺得真的沒有辦法去阻止一件事情的發生,因爲這一切已經發生了,你能明白嗎?

我和他聊了半天。

十二點了,相對無言。

我先行一步。

謝謝你,李哥,錢可能會慢一些還上。

不用謝,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錢的事不用急,慢慢還總會還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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