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容易被人誤解的同學

我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我總是很認真,別人說什麼問題我都很認真的回答,然後認真的我發現,他們根本不相信我。

我所接受的教育是,撒謊不好,導致我對撒謊的人深惡痛絕。

小時候的我也從來不撒謊,可是大人看到的似乎不是這樣的。

不過我從來沒有因爲偷東西,或者是打架,或者是別的不好的習慣被懷疑,我也從來沒做過這些事。

那我什麼時候被懷疑,什麼時候說的話聽上去不靠譜?

媽媽,我肚子疼。當然也帶我看過,可是神奇的是醫生查不出來我哪裏有問題導致的肚子疼。也沒有給我藥,可我就是肚子疼,媽媽生氣了,但是不明顯。

她忍着不罵我,臉色很糟糕,還有些不耐煩。但是沒有爆發,只是不怎麼想理我。

我像個討厭鬼,一直重申我肚子疼,終於,媽媽說了一句什麼話,沒有明說我在裝作肚子疼,但是她表達了那個意思。

後來像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

終於神奇的事發生了,我好像是得了失憶症,我知道因爲某件事,母親表達了什麼語言,確切的傷害了我,但是我死活記不起她到底說了什麼?

像是躲避一般,我知道我記得,可我就是想不起,我也不願意想起,我甚至不願意承認那是說給我的話。

再後來,我哪裏疼,哪裏不舒服了,只要能忍住的,我就再也不說了,因爲此前說了多次,幾乎毫無例外都認爲我是裝的。

我害怕大人又說我是裝的,我害怕醫生又查不出我到底有什麼問題,導致我這兒疼,哪兒疼。

生命力頑強的我,那些莫名其妙的疼痛也沒有要了我的命,而是過了很長時間以後不治而愈了,這算是一件很萬幸的事了。

後來我長大了些,我原本是個很愛美的女孩子,非常愛美,但是那個愛美的我消失了,現在我找不回來了。

媽媽也會給我買衣服,但是由於我在外面上學,那時候我們學校要求穿校服,而家裏這邊的孩子上學都不穿校服。

我只希望在週末的時候有個和校服不一樣的衣服,我沒有明確要求,我隨口說他們真好,不用穿校服,看上去很好。

媽媽聽了說,下週就給你買一件衣服還是褲子,我忘了。但是我非常高興,於是我去上學了,這一週我都心情愉快,一直等待着週末的到來。

因爲我可以有一條新褲子,這就像狐狸的儀式感,你在四點鐘到來,我三點鐘就準備好心情,時間越臨近,我越感到高興。

我就在這一週中懷着這樣的心情度過,終於可以回家了,還有新衣服穿,不同於校服的新衣服。我激動的回家了。

但是我並沒有見到我的新衣服,我沒有失望,也沒有着急。我以爲父母週末會帶我去買。

後來他們不帶我去,我又要去上學啦,我就問了一句,媽,你上次說給我買褲子,什麼時候買啊?我媽聽了生氣了,誰給你慣的毛病,要衣服就一下子要給你買來?

後來說着什麼我都忘了,我只記得,我爸進來後二人聯合因爲一條褲子用語言教訓了我。

自打那以後,只要涉及衣服的事,父母就會旁敲側擊的說我愛慕虛榮。莫名送給我的標籤讓我很意外,也讓我很難受。

那時候我喜歡看書,對於愛慕虛榮這個詞,我比別的小孩子懂的早一些,我在童話故事中,瞭解到什麼是愛慕虛榮,直到今天我對於我當初所瞭解到的愛慕虛榮的概念的正確性毫不懷疑。

我不懂那是哪門子的愛慕虛榮,我只是聽到你要給我買一件衣服,聽到了一個承諾,對那個承諾充滿了期待。我以爲承諾人必須守信用。我以爲我會得到別人的心甘情願許諾給我的事物,結果我到了愛慕虛榮的頭銜。

此後,我只要一出門就開始洗臉,扎頭髮,穿乾淨的衣服,我認爲出門就應該看上去很精神,而且我認爲別的小孩子也是這樣的。

可是這些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被貼上了愛慕虛榮的標籤。

甚至在大家一起看電視的時候,我記得有個女演員,演了一個角色,一個女生強烈要求買一個新的自行車還是什麼,我看的懂,那個女孩子是很愛攀比,而且不顧自身經濟狀況強烈要求一定要有。

我的父母開始誇張的分析這個人物,然後一邊分析,一邊旁敲側擊,一邊看我,那一刻我知道了,那些話,那些對那個女孩兒的評價都是說給我聽的。

我沒有不顧家裏經濟狀況要求什麼,是我順口提了一句,媽媽就開心的承諾我給我買條褲子,我也沒有強烈要求一定要給,我只是確認的問一句,是不是不給我了,還是暫時不給了。

我被貼上了這個標籤以後,我發現,連同出門洗乾淨臉,把衣服穿的端端正正都成了我愛慕虛榮的證據。

從那以後,爲了更好的生存,我需要小心翼翼的,不要太愛乾淨,不要太愛漂亮,但是也得體面,就這樣躲避愛慕虛榮的標籤。

與此同時,我還討厭別人給我承諾。我長記性了,我不要承諾,你想給我買拿給我就行了,那麼早的承諾,是因爲什麼?有些事明明立馬就能做,卻承諾以後做。

而且承諾人實現不了,給我的是空歡喜一場,和一絲失落,所以我討厭承諾。我也不會對沒有實現的東西有所期待,那怕它下一秒就會變成現實,我也不會在上一秒懷有任何期待。

再後來,給我買了一套保暖衣,可是那個保暖衣因爲做工問題,穿上去很容易,但是腋窩這裏活動起來非常難受,而且因爲厚,很硬,在學校寒冷的晚上,穿着睡覺着實讓我睡不着,咯的我難受,脫了又太冷。

於是我回去以後小心的告訴媽媽這個衣服穿起來很難受,還不好脫,不得不說那真是我穿過最難受的衣服。我之所以小心是因爲我怕那個愛慕虛榮的標籤又重見光日。

你快把你的穿,哪來那麼多問題,不要總想着買衣服。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想着買了多少衣服,我哪裏寫着我想買衣服。

後來我因爲實在太難受,多次反應這個問題,可是結果都一樣,大致表達的意思都是我裝的,作的,想換衣服。這個衣服不穿冷的慌,穿難受的更厲害。

我穿着這套衣服度過了兩個冬季,第二個冬季來臨的時候我又說能不能換個別的衣服穿,這個衣服太難受了。

當然,結果不出我所料,後來我就不提了,只能忍着了,我認爲到了第三年這衣服肯定就給我換了。

到了第三年依舊沒有希望,不知道爲什麼,這衣服像是福爾馬林做的,一點兒不顯老,質量槓槓滴。

可我真的受夠這件衣服了,初中生的我已經和媽媽一樣高了,可能處於叛逆期,加上我那股叛逆勁兒,我寧可凍死。也不穿這件令人無比難受的保暖衣。

就在第三年的冬天我迎來了屬於我的春天。

我沒有穿,賭氣的丟下這件衣服走了。

等我再次回家以後,那件衣服不在了,因爲期間母親的衣服都洗了,就穿了我那件,母親向我訴說那件衣服穿起來到底有多難受。她把那件衣服燒了。

我靜靜的聽着,但是我對此並不感興趣。我只是冷漠的聽了聽,什麼也沒說,因爲說多了也未必相信。

後來我還是有衣服穿了,只是我對那件舒適的新衣服並不是那麼期待,那件新衣服也沒有令我感到多麼開心。

我一直想擺脫的那些最親的人貼給我的標籤,於是我失去了那個沒有什麼錯的我。

除了那個父母眼中愛慕虛榮的我沒有跟着我長大以外,那個喜歡裝,喜歡作的我依舊跟着我。

只要我生病了,哪裏難受了,我一般不會輕易說,能忍過去的,從來不會讓它從嘴裏冒出來招惹是非。

除非忍不住,覺得我抗不過去,我會提一兩句,但是通常這種情況,父母看在我也長大了的份兒上,不會明目張膽的說我裝的,會委婉的說,然後就不管,也看不到任何行動。

後來我發現,人對疼痛的忍耐力可以不斷提升,事實證明我開過的那些口其實都可以再忍一忍。然後就過去了。

不過家裏就數我最事兒多,這倒是真的,因爲我從小體弱多病。我媽媽生下我後,就又有了一個妹妹,我沒有喫多少奶就斷奶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緣故,小時候特別容易生病。

也可能是生病次數過於頻繁,大家以爲我在博得關注,殊不知我最討厭成爲別人關注的焦點,因爲對我來說沒有好處。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標籤。

再後來,我上大學了,以前的同學有時候會找我聊天,會問我關於男朋友的事。

問我有對象嗎?我說有!他們卻總覺得我在和他擡槓。這樣的同學和其他人不止一兩個。

和男朋友聊天,說有些話題,他也覺得我在擡槓,有時候我考慮到可能時機不對,我會申明我沒有開玩笑,但是也不信,此後我對於是不是信也不怎麼在意。

因爲這麼多年了,我已經習慣了,看淡了,不信也好,信也好。我只說最真實的就好,我不騙人,因爲我討厭撒謊,也不許自己撒謊,別人信不信我更是明確的知道,那是我干預不了的領域,也沒有必要干預。

我是一個很容易被誤解的人,這些誤解中,最親近的人曾帶給我傷害,但是現在這些東西不那麼重要了。

因爲我不管怎麼努力都很難改變那不知哪裏來的定式的看法,我就是愛裝,愛作。這些是誤會也罷,偏見也罷,都不重要了。

後來我不在意了,我自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就行了,我也不喜歡照顧別人的情緒,因爲別人也沒有照顧我的情緒。

所以我收穫了一個坦坦蕩蕩,無懼無畏的自己,不會無緣無故傷害別人,欺負別人,但是也絕不允許別人欺負我。不會小心謹慎的害怕什麼,不會在意一些言論,有時候我心情不好我還會懟回去。心情好了,我懶得花時間在那些沒有用的事上。

只是這個坦坦蕩蕩的我,我時隔很久才相見,讓我有一絲遺憾,不過這個我只要來了就好。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