皁泡解天愁

(蓋天說與渾天說兩種古代世界觀的碰撞)

雲消星移,晨曦崛起。沐瞳已經從癔境中醒來,他翻看着自己昨晚的畫作,密密麻麻填滿了小冊子,表情顯得驚訝又疑惑,最後他在一堆圈圈的頁面那兒停了下來,定定地呆看着,看到眼皮都閉上了還在那裏呆坐着。


二師兄像是夢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他樂呵呵地醒來,嘴裏還夢話連篇:“哈哈哈哈,好的好的,我趕緊記下來,記下來。”當他發現自己是在做夢的時候,驚歎道:“呃?!怪哉,怪哉!”只見他一手執筆,一手託着自己那本小冊子,“我還在夢裏嗎?”他舔了舔毛筆,“啊,呸!”苦澀的墨水徹底把他給薰醒了,他高興得跳了起來:“哈哈哈哈,我居然,居然把藥方寫下來了。沐瞳,我居然夢見了你說的那隻松鼠。沐瞳?沐瞳?”


二師兄發現沐瞳不在房裏,他看到了桌子上的小冊子,心裏疑惑重重:“我睡了多久?這不是我昨晚送給他的小冊子嗎?怎麼?啊?哇!怎麼可能?一晚上就寫滿了!沐瞳?沐瞳?”二師兄奪門而出,四下找尋沐瞳。


屋外的小河邊,一塊三丈高的巨石頂上,沐瞳迎着晨風站着,和煦的陽光照亮了他的髮絲,他的手裏拿着個竹筒正在攪拌着什麼,思索着什麼,全然沒理會二師兄在叫他:“沐瞳!別站那麼高,危險!快下來!”待他來到巨石下才淡定的說話:“早安,二師兄。”

二師兄:“早。這麼高,你是怎麼爬上去的?”

沐瞳也沒理會他,問道:“二師兄,“天玄地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張”你是怎麼看的?”

二師兄不自覺地雙收叉腰:“師傅說過,天是黑色的,夜晚就是它的真實面目,“天圓地方”我們腳下的這片黃土是四方的,陀在一隻大神龜的背上。天上的星斗現在應該翻到神龜的下面去了。”

沐瞳從腰間抽出一支小竹管,沾了沾竹罐子裏的皁角液吹了幾個大泡泡,緩緩落下,一下子就釘在了水面上。

二師兄指着水面上的泡泡:“就像這樣,我們就像活在一個巨大的泡泡裏面。”

沐瞳從竹罐子裏取出一條長長布條來回晃,幾個長長的泡泡相繼誕生,它們根本不像小泡泡那樣圓溜溜的:“天,一定是圓的嗎?你確定師傅說的是對的嗎?”

二師兄似乎在對天發誓:“篤信無疑!等我修成正果,一定飛去看看這一奇觀。”

沐瞳一邊製造泡泡一邊說:“如果我們生活在泡泡裏,那它一定是被什麼製造出來的。”說着,他揚起袖管,掌風將兩個小泡泡拼接在一起,繼續又說:“既然是被造出來的,那就不止一個。你以爲我們只活在一個泡泡裏,也許每一個泡泡裏都有一樣的我們,也許他們活成另一番樣子。有時候他們離我們很近,卻不能觸碰彼此。”


二師兄突然覺得眼前這位小師弟不是個一般人,幼年的軀體裏好像藏着一位老成得靈魂,甚至稱他爲師祖也不過分。自己急匆匆出來找小師弟想要跟他說的奇怪夢境,似乎在這一刻被解釋了,他看着水面上那些微型的“蒼穹”,在感悟着什麼,伴隨着泡泡的破裂,臉上掛起了抓不住靈感的遺憾。


沐瞳又拿出竹管吹了許多泡泡,它們被風帶着,陣列有序地隨風捲動着:“與其說我們活在泡泡裏,還不如說我們生活在一個泡泡上,日月星斗也都是泡泡。你知道爲什麼這些泡泡都往地下去而不上天嗎?”

“爲什麼?”二師兄仰望沐瞳,沐瞳仰望青天朝霞。沉默了三息,沐瞳突然縱身跳進了水裏:“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連載《全息圖讖》,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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