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的清秋淺淺的河

每天晨、午走步的,是附近南北走向的一條河。兩岸的河堤上,都修了上下兩層步行道,道的兩旁是花、是草、是樹。植種不同,花色各異,因而一年四季總變換着底色,扮成春夏秋冬該有的樣子。河水通常不深,齊腰不過,緩緩流淌,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倒映了岸堤的花草,以及那一片藍藍的天,水色才活泛起來,有了寒來暑往的雅趣。

漸進秋季,當是另一片天,河水時而呈綠,時而泛黃,有時就黃綠摻半,自然是受了一撥一撥秋雨的恩賜。花草樹木也都顯出幾分老成,葉片由深墨的綠,漸次變黃,秸杆越發蒼勁、越發壯實,花片就隱在枝葉下,不再如夏日那般張揚,收斂着將要坐“胎”、抱“子”。此時行走岸堤,心情是憨實的、沉穩的,也是醇爽的。

今年的秋雨,較往年格外多些,都說與庚子年脫不了干係。河水小漲了,看似能漫過腰線,河面偶爾出現大量飄浮物,就有河工駕着小船,沿河打撈,也會間或投放幾繩浮標,攔下一堆一堆的枝條,再用小船裝載運走。雨過天晴後,走在堤頭柳下,有近水,有遠山,有綠意盎然,有秋陽燥熱中的通透和暢酣。那柳樹的枝條已完全垂到地面,像是拖着沉重的尾巴,更多了些許莊嚴和安逸。要數一種像毛毛蟲一樣的草棵,一到秋後便撐開了,看上幾眼,便會在心頭憑白生出幾份的寥廓和蒼茫。

河邊的走步,已有3年光景。其間,最憧憬的是春,能夠見證春暖花開的整個過程;最無奈的是夏,需要經受熱炎難耐的痛苦煎熬;最鍾情的當屬秋天,酷熱漸沉水底,淺淺的涼意已漫過河灘,看繁華褪盡,呈現的全部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樹上有鳥,河裏有魚,岸邊有花,心底有想有的、能有的、該有的一切,這就有了春華秋實。

直至有一天,看見河頭豎着的牌子,上面真真切切寫着“通惠河”,才知道每天走步的淺河,居然竟是通惠河。通惠河是元代挖建的漕運河道,屬於北運河水系,自昆明湖至積水潭、中南海,經崇文門外向東,在朝陽區楊閘村向東南折,至通州張家灣村入潞河,全長82千米,挖建至今已700餘年,其間有元代著名水利專家郭守敬引水入大都、元世祖忽必烈命名通惠河、明監察御史吳仲疏浚通惠河等歷史故事。

河道雖淺,歷史很長。每天兩岸絡繹不絕的行人,是否會停下腳步聽風觀景,是否知曉這段水路卻是通惠河的組成部分,是否感受到那淺淺流淌的,是自元、明、清三朝而向現代款款走來的歷史。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