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中的經年流轉—談影視劇 2020-08-24 作者賈寒蕻  寫於大學第一個學期

作者賈寒蕻  寫於大學第一個學期

前段時間一條新聞給了我幼小心靈不小的觸動,那就是周迅四十歲了。越長大才知道時光的飛逝。小時候看過她演的很多電視劇,那時,涉世未深,唯一能夠吸引我的只是那唯美的畫面,那種韻味留在我的記憶裏,成爲我童年的紀念。

現在我把自己童年的記憶書寫出來,也許當我年老時,它會成爲航標,找尋失落的記憶。寫這篇文章不僅僅是懷念自己的過去,也是今年經歷的一件事讓我覺得難過。大一第一學期的10月份,我去南陽市一所聾啞學校搞社會實踐,看到那裏的小孩在看新版《神鵰俠侶》,心理有些難過,因爲我認爲新版《神鵰俠侶》是垃圾劇,我不禁懷念小時候看到過的那些好劇。當時我就在想“我們給這些孩子到底在傳承什麼”?

在我的印象中周迅永遠都是《大明宮詞》中惠心紈質、正值豆蔻年華的太平公主。那時的她雲英未嫁,不識愁滋味。在其他人爲權利互相傾軋的時候,只有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玩耍,她不知道爲什麼母親和自己的哥哥每天陷入無休止的爭吵。我一直對史書中武則天謀殺自己女兒的這段歷史頗有懷疑,作爲一個王朝的實際統治者,對於自己晦暗的歷史一定是百般遮掩,重重遮蓋。相信刻板的史學家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一個女人在朝堂對七尺男兒發號施令,只能用自己本該主持正義的筆去隨意污衊。在這部電視劇裏,她最後的出場就是在那場琳琅滿目的夜市中,找不着路的小女孩無計可施,卻翻開了一張古雕刻畫的臉。那樣的劍眉星眸像及了她故去的大哥,人羣中只有他文雅的說了一句小朋友你找錯人了,那個人正是薛紹。無論這個女孩再年少無知,但畢竟是在險惡的環境中長大。她知道她面前的這個人同大哥一樣,同是逸羣之才,但多了幾分飄逸寧人的氣質。在自己的幾個哥哥之中,太平公主最喜歡自己的大哥,沒有自己二哥的咄咄逼人,也不像自己三哥那樣的愚笨,自己的四哥雖然才辨無雙、氣宇軒昂,但卻少了一份進取之心。太平公主覺得自己與幸福越來越近,沒有想到從此幸福只是彼岸花,她永遠沒有辦法得到。那時的她只知自己尋到了一個標緻的好兒郎,卻不曉得這位君子早已有了家室。一心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悅中,一道聖旨的來臨擊垮了他所有的幸福。爲了這個家族的性命,他不得已將自己的妻子送走,與自己的骨肉分離。種種變故讓薛紹對於未來的妻子充滿了憤怒。初入薛府,她只是感到陣陣的冷漠,她不解,當她的善良漸漸感化他的冷漠時,兩個人擁有過夏時賞月,春時賞花,秋時賞蓮的良辰,卻無奈的發現這只是佳期如夢。薛紹念念不忘的是他枉死的妻子,爲此,他陷入了妻妹織就的美好幻境,併爲此喪命。她和薛紹的組合就像是埃庇米修斯和潘多拉的感情,美好的愛情阻擋不了災禍的發生,潘多拉沒有錯誤,但是她的出生就是災難。

周迅的另一部鉅作是《橘子紅了》。在《橘子紅了》中她完美的飾演了一個農村女孩在愛和道義之間苦苦掙扎。一個大家族在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的魔咒下的無奈選擇。以前我認爲大太太是落後愚昧的代表,但其實她從小隻有一門必修課--持家,琴棋書畫只是她的選修課。爲了證明自己的秀外慧中,她所做的事情只有三件事,一是將整個家業打理好,二是將自己的丈夫打理好,三是爲自己的丈夫留下繼承人。大太太的丈夫被她打理的完美無缺,而歲月留給自己的只有日漸衰老的面容。她忘了,即使韶華已逝不可逆轉,但至少風韻猶存也讓人懷念。

其實那些大太太們一生做了三項投資,投資自己的丈夫,投資自己的兒子,投資小妾,而她們一輩子只有這三樣東西。劇中所描繪的大太太只有一樣,她用一籃雞蛋鎖住了秀禾,把她當成了生孩子的工具,爭寵的跳板。在她的眼裏自己給這個一無所有的女孩夢寐以求的一切,她的單純使得她很好掌控。宛晴和耀輝是這個沉悶大家族的調味劑,宛晴看不慣這個日漸糜爛的家族,她的心直口快養成了她尖酸刻薄的性格,最後她對秀禾以姐妹相稱。耀輝採用的是無聲的抗爭,他一直在逃離,但一直被家族所束縛。觀念的不同讓他與自己的大哥視同水火,親情的羈絆卻讓他們無法分離。耀輝代表了那個時代這些世家少年,他們在理想和現實中往往找尋不到一個平衡的支點。有的人離家出走,留給自己父母的是骨肉分離的切膚之痛。有的人選擇了低頭,留給自己的是幸福和前程的雙重埋葬。

巴金先生曾經寫過一篇散文,懷念他的大哥,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大哥一表人才,練過武術,在學校裏學習名列前茅,但是他陷入了大家庭的這種泥潭不能自拔,以自殺離開這個世界,留下孤兒寡母,日日受人欺凌。他總結道:“他被舊禮教、舊思想害了一生,始終不能夠自拔出來。其實他是被舊制度殺死的,然而這也是咎由自取。在整個舊制度大崩潰的前夕,對於他的死我不能有什麼遺憾。然而一想到他是悲慘的一個,一想到他對我所做過的一切,一想到我所帶給他的種種痛苦,我就不能不痛切地感覺到我喪失了一個愛我最深的人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生的有一點晚,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期到千禧年的前十年,真的是影視文化的繁榮期。現在的繁華不過是營銷手段和粉絲經濟催生的產物。一個導演如果只注重作品的質量而不注重營銷,就會成爲票房中的炮灰。《白髮魔女》的成功和《繡春刀》的失利以及《心花怒放》和《黃金時代》都證明了這個規律。商業從來都不是文藝的敵人,沒有一套良好的獎懲制度,註定是助紂爲虐。我有時覺得十分好奇,爲什麼象《太平公主祕史》這樣狗血的劇情都能通過審覈,而一些優秀的作品卻不能被通過。已經漸漸淪爲雞肋的春晚在上個世紀卻是推陳出新的平臺,相比較於現在的春晚只有趙本山一家獨大,彼時的小品還有朱時茂和陳佩斯爭奇鬥豔。現在的春晚舞臺是明星的舞臺,而過去的舞臺就是演繹家的舞臺。

我出生的半年前,香港巨星,beyond主唱黃家駒在日本逝世,那時的Beyond不像現在沒有盡頭的爭鬥中互相中傷詆譭。在黃家駒的帶領下,不爲金錢所累,只追逐自己心中最美的太陽。黃家駒的一生,植根於《大地》。在他一生中,音樂是她的《長城》,他有自己的《光輝歲月》,也渴望自己的《海闊天空》。他的《大地》開創了香港的非情歌時代。在他遊歷非洲時,寫出了《AMANI》。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我第一次聽這首歌的時候,被震撼了,一個歌手怎麼會寫出如此深刻的歌詞。歌詞如下:“聽 這是誰的真理,那是誰的嘆息, 迴應沒有答案的問題。……,看 誰會豁出自己, 不分南北東西,拉近所有夢想的距離,誰也有生存的權利,這來自上帝的分配 。憑什麼武器會換來和平的奇蹟。就讓我們吶喊,對全世界吶喊”。

二零零三年四月一日,張國榮在香港文華酒店縱身一躍,向這個世界開了最不應該開的愚人節玩笑。我不否認在我很小的時候,把他當成異類,當成神經病,但是我慢慢的瞭解到,他是風流倜儻的寧採成,他是《阿飛正傳》的浪子,他是多面的歐陽峯,他是內心細膩愛戲如癡的程蝶衣,不瘋魔不成活是程蝶衣一生的真實寫照。他不是在演程蝶衣,而是在演他自己,他讓中國電影走向世界,很少有人能夠與他比肩。他在愚人節這天開了最悲傷的玩笑。他在《當愛已成往事》中唱到:“爲何你不懂,只要有愛就有恨”。有的時候,我也想問他,爲什麼你願意聽那些流言蜚語而不願脫身,而願意傷害我們這些真正愛你的人。有的時候我也很想問他爲何你不懂,只要有愛就有痛,哥哥,一路走好。     

現在的歌手都以創造神曲爲榮,從最初的《忐忑》,發展到《江南STYLE》,到現在《小蘋果》,再也聽不到周杰倫優美的中國風。周杰倫現在正忙着跟自己的小媳婦纏綿,也少了蔡依林《倒帶》的深刻。那時周杰倫與蔡依林的組合可謂珠聯璧合,現在蔡依林也忙着和自己的小男友秀恩愛,留給我們的只是她在《布拉格廣場》中流行的網絡用語:“那畫面太美我不敢看”。情歌天后梁靜茹也不用她甜美的聲音安慰受傷的我們。關於她的動態只是辣媽,還有就是習近平主席訪問馬來西亞的時候那句誇讚。林俊杰最近出席籤售會時被人暴打,傳統唱片業式和當代網絡傳播速度之快,形成了顯著的反差。這些我們耳朵的常客,何時能再回到我們的耳朵裏,而不是人們的視線裏。爲什麼在這個時代,人們關注只有點擊率?

曾經有一個人給《大宅門》的編劇打電話告訴他說,我真的太喜歡你筆下的白景琦了,正好我也姓白,於是我就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就叫白景琦。白景琦最吸引人的地方在於他的卓爾不羣,他與仇家之女結親,與日本人交朋友,殺德國人。2001年的《康熙王朝》和2004年的《漢武大帝》真的是史詩版鉅製。《康熙王朝》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隻有短短五十二集,但是《楚漢傳奇》卻沒有延續它的輝煌。

2006年的《喬家大院》展示了晉商的智慧。晉商在中國歷史上馳騁了百年,留下的不只是商界的傳奇,更是人生的智慧。出生於商賈大家的喬致庸在十九歲以前人生都是繁花似錦的。正當他投身仕途之時,兄長病重,生意虧空,他放棄他的事業,放棄了自己的愛情,重振家族,而長期在書本中浸淫的他展現了自己儒商的一面。治家嚴苛,家規有六:一不準吸毒,二不準納妾,三不準虐僕,四不準賭博,五不準野遊,六不準酗酒,這是喬家長治久安的關鍵。喬致庸有着先進的商業理念:人棄我取,薄利廣銷,維護信譽,不弄虛僞。

《走西口》和《闖關東》展示了在天災人禍和民族危亡的雙重考驗之下,民衆所展示的最平凡的求生慾望、最純樸的民族感情。這些電視劇小時候看只覺得劇情吸引,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知識的不斷積累和理解能力的提高,再去回顧當初看過的那些影片卻能明白深深的內涵。恰逢馬上《大話西遊》要重新上映,這不僅是八零後的集體懷舊,同時也是讓更多的小朋友瞭解了星爺的偉大之處。當我們有技術和能力之後,就應該讓這些偉大的藝術重新綻放。一些好的作品有很多被翻拍,但基本上沒有人叫好。

曾經有一段時間,四大名著重新翻拍,褒貶參半。從我個人來講,我覺得四大名著翻拍最成功的就是《水滸傳》。我從來不看《水滸傳》,總覺得打打殺殺不太斯文,但是新版水滸播放時,那段時間我最愛幹得的事情,就是天天去看電視上新版水滸在演什麼,自己在書中找,哪部分是書中原來的,哪部分是新添加的。其實我到現在對於原著中一些部分也還是不太懂得,在宋江決定招安的時候,添加了林沖出走這一段,讓人感覺很有血有肉。沒羽箭張青投靠梁山的時候,添加了他父母被高太尉扣押的這一段。張青的形象變成了年少英俊的將軍,一心報國卻遭人懷疑,父母還被迫成爲人質,爲了懲罰貪官污吏被逼上梁山,比原著要豐滿。在這部電視劇中,智多星吳用也添加了一場這樣的戲,他與宋江上二龍山,希望與魯智深合作,但是青面獸楊志對吳用當初設計陷害自己心懷不滿。青面獸楊志逼迫吳用自殺,吳用付諸行動,但被衆人搶救過來。吳用的形象由當初的狡詐也變得英勇無畏。大刀關勝是武聖人之後,向他這樣的人爲什麼會加入這種土匪組織。我想第一是他看到無論在什麼時候,梁山兄弟永遠不會讓自己的旗幟倒下,第二是他體會到自己在前線廝殺,但是後方的大臣爲了自己的功勞而不再給自己調兵,使得大刀關勝加入了梁山。

我覺得現在的電視劇其實就是很模式化的拍攝,雖然經費很充足,但就是一種浪費。我曾經追《衛子夫》但是後來卻發現這是宮廷劇的標配。深愛的帝后,而且這個受寵愛的妃子特別的賢明,一往情深的男閨蜜,不懼生死的好姐妹,這一類宮廷劇一般佔百分之五十。還有一類宮廷劇是這樣,一個滿懷天真夢想的女孩來到了詭祕的宮廷。先開始有一個許你生死不離的好姐妹,但是後來,爲了爭寵,爲了權力,她背叛自己的友誼和誓言,讓你在痛苦的深淵無法自拔。一系列致命的打擊向你襲來,在涅槃重生之後,你終於明白明哲保身是不可行,於是你開始了奮起反擊,在萬般無奈之下,痛苦的處死了你曾經最好的朋友。在自責的深淵中不能自拔,你歷經了衆多的苦難之後,終於成爲了人上之人,卻感嘆韶華以逝,親朋好友都以遠去,再也沒有人陪你吟詩作對。今後這充滿荊棘、滿是險途的道路就需要自己承擔,無邊的權力帶來了無邊的義務,你定要不負天下對你的信任。雖然《甄嬛傳》就是這一類的代表作,或者這兩類兼有,但是甄嬛傳神美的服裝造就了一場視覺的盛宴。他的細節上無可挑剔,最經典的一場戲就是熹貴妃利用封號一事羞辱安陵容。首先她找好了時機,這個時候,皇上看書正乏,正爲封號一事煩惱,熹貴妃來了,她不提正事,只是問皇上午膳用的如何。皇上知道熹貴妃識文斷字,便徵求她的意見。熹貴妃只是指出封號的利弊得失,皇上認爲有理,正當皇上舉棋不定的時候,她提出了一個好主意,讓皇上親自擬定封號。皇上沒了主意只好向她討教,熹貴妃早想好這個字,但是皇上問她的時候,她卻做凝思狀,皇上絲毫沒有猶豫採納了她的意見。這同樣也是我喜歡《衛子夫》的原因,當然了TVB的宮廷服略顯浮誇,但是劇中的對白很像一篇優美的漢賦。我們都知道有一類電視劇叫做“抗日神劇”,其實在歐美也有一類劇種叫做“抗德神劇”。民族感情是不分國界的,但是歐美電視劇的製造普遍高超。吳奇隆主演的一部電視劇叫做《向着炮火前進》。在一陣槍林彈雨之後,只見吳奇隆將一張花紋複雜的歐式大沙發搬到戰場上,頂着他那塗着髮膠的飛機頭,在陽光下精神抖擻的整整齊齊站立。先不說髮膠在那時有沒有生產,在那個朝不保夕的年代,誰有心思天天抹髮膠?我們都希望自己的老公是《金太郎幸福生活》中的那個“金太狼”,他的扮演者王雷也一炮而紅,但是如果你看了《戰旗》裏的表演,你真的就會厭惡他。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只見他一身朋克服威風凜凜的出現,真的很像金剛狼。這一類電視劇最可恨拿我們的愛國情懷消費並加以侮辱。一個著名的影評人說道:“你可以拍手撕鬼子,但是動作一定要優美”。我們的電視劇劇情已經漏洞百出,還缺少精良的製作,誰會願意看?韓劇在亞洲風靡一時的原因就是因爲它完美的製作。讓無數女生爲之瘋狂的《來自星星的你》,全智賢用她的身材臉蛋以及她的衣服向大家展示女神的魅力。她的各類服裝以DIOR的國際奢侈品牽頭。前兩年,有一部號稱巨資打造的電視劇,一個富家子弟天天穿耐克就很驕傲,太小瞧中國人的消費水平了。一個普通的中國遊客到歐洲去旅遊都會在LV總店門口排起長龍,所幸的是,這兩年我們的製作水平也在逐步的提高,《離婚律師》姚晨所穿的衣服沒有一件是低於一萬的,

我個人覺得,我們的電視劇還有一個問題是不貼近實際,演員的表演和塑造都沒有真實的感覺。而美劇給人的感覺是實實在在的生活,他所披露的問題也很深刻。造成這一切問題的原因,是我們的影視拍攝製度就遠遠落後於他們的制度。我們大量的經費用於支付演員高額的片酬。在韓劇中,一個演員片酬是很低的,大量的金錢都用於機器的更新換代。對於一個美劇迷,最難過的事情就是自己喜歡的電視劇沒有被續訂。在美國,電視劇首先會製作一季,投放到市場。如果你的收視不是排在最前面,那麼在每年的春秋兩季,電視臺會進行選舉,如果你的排名墊底,那非常抱歉,電視臺就不會再播你的電視劇。每一個電視劇的導演和編劇都不想讓自己的電視劇被淘汰,所以他就會努力的提高自己的製作水平。我們有着不菲的經費,爲什麼不能好好利用,讓我們自己的電視劇成爲自己國家的金字招牌?並提高我們民族的文化軟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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