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人

“黃老爺,你怎麼可以這樣呢?這明明是我的牛,怎麼就成了你的呢,你是黃老爺,但你也不能這樣啊。來大夥兒評評理,看看這牛到底是誰家的。”一個赤膊的大漢說道。

此時道上圍滿了人,大家都看着場中的兩人在那竊竊私語。突然有人說道:“這不是黃老爺嗎,他可是我們鎮上的大善人。

“誰說不是呢,”旁邊一個人接茬道:“這黃老爺可是我們這真正的善人啊,你們還記得鎮子東邊的寡婦嗎?這寡婦一直帶着一個孩子寡居多年,誰成想去年寡婦的孩子得了一場怪病,真真是遍訪名醫都不得治,眼看這孩子小小年紀就要命歸黃泉了。這時候可是黃老爺拿出他們家祖傳的祕方孩子方纔得救了。黃老爺這祕方當真是靈丹妙藥啊。此前孩子一直高燒不退,服了黃老爺給的藥,半個時辰燒就退了,你說這神奇不神奇。

這黃老爺可不止做這些好事呢。剛開始說話的人接着說道:“我們村有個王老二,說來也是不幸,這個王老二他是個孝子,那年王老二的老父親也不知什麼原因就染了重病,可是這王老二家窮啊,沒錢請大夫,於是王老二就向鎮上的幾個地痞流氓借了錢給他老父親治病,病是治好了,可是那幾個地痞流氓天天問王老二要錢,這本來吧,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這些流氓要驢打滾的利息。王老二連本金都還不上,哪來錢給那麼高的的利息。這還不上錢那些個地痞流氓就天天騷擾王老二他們一家人,逼得王老二是走投無路。後來黃老爺知道了這件事,他幫王老二把債給還了,還警告了那些地痞,說要是在騷擾王老二一家人家就報官把他們都抓起來。這事我們村裏人人都知道”。

旁邊的人聽了都頻頻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話。

此時場中那個赤膊大漢頭上的汗水滋溜往外冒,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中間那個黃老爺說道:“好,那就讓大夥兒來評評理,這牛到底是我的還是你的。”

我且問你:你憑什麼說這牛是你的?

大漢道:這牛是我早上去鄉里趕場拿十斤清油換的。

黃老爺道:誰看見了,有誰看見你用十斤清油換了牛?大家夥兒有誰看見他用清油換牛了?

周圍的人都表示沒看見,不知道他用清油換牛這件事。

那大漢無可辯駁只能反問道:“那你又憑什麼說牛是你的?”

黃老爺不搭話,走到牛旁邊,拿出手帕在牛角上擦了擦隨即招呼周圍的人道:“大家看一看,這是什麼?”

旁邊的人圍攏過去看,果然就在牛角上看見一個小小的“黃”字。

黃老爺道:我黃某人白手起家,多年來憑自己的勤勞掙的良田千傾、房屋數間、牛羊成羣。我也不差這一頭耕牛,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我不欺霸誰也不冤枉誰。想必我黃某的爲人在座的各位還是知道的。大家看這牛角上分明的印着一個“黃”字,這是我黃某人養的牲口啊。牲口養的多了記不住,我就在它們的牛角上都印上一個“黃”字作爲記號。今天這趙老六不知爲何?牽了我的牛非要說是他用清油換的牛,大夥兒說說,這是何道理啊?

這翻話說明有理有據,又不盛氣凌人,反而還說的那麼親切隨和。周圍的人附和道:是啊,是啊。黃老爺家財萬貫,爲人又在那裏擺着的,平日裏黃老爺樂善好施。誰家有個大小事解決不了的,都是黃老爺幫着解決。這樣的一個大善人怎麼會騙你的耕牛。趙老六,一定是你偷了黃老爺的牛被黃老爺當場抓住,狗急跳牆才說是你用清油換的牛。

這趙老六看見牛角上的“黃”字,周圍的人又都幫着黃老爺說話,更加着急了,說話更加囫圇起來,只是一味的強調“鄉親們啊,你們要相信我,我不知道牛角上的字是怎麼回事,但我真的是拿十斤清油在趕場上換的牛啊,鄉親們,你們要相信我啊”。說着這話,趙老六額頭上的汗水滋滋的往外冒,他不斷地用褂子抹着臉上的汗水。

可是周圍的人都嗤之以鼻,剛開始談話的那兩人甚至還說到:“趙老六你這個小偷,被抓了現形,還在這裏狡辯,應該報官把他抓起來”。人羣被這話煽動,一時間“小偷”、“騙子”、“不要臉”一類的話此起彼伏,罵的中間的趙老六體無完膚。

黃老爺擡手示意大家靜一靜,說道:“這趙老六素日裏也是一個實誠的人,這次犯下這樣的錯誤,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家賣我黃某人一個面子,不要爲難他”。

這話一出,衆人都紛紛稱讚黃老爺高義。喊道:“趙老六,黃老爺大仁大義,不與你計較,還爲你求情,你還不感謝黃老爺的大恩大德”。這時趙老六已無可辯駁,只是怨毒的看着黃老爺。

人羣散了,黃老爺牽着牛走了,只剩下趙老六失魂落魄的坐在路邊……

鎮子東頭一個無人的小路上,黃老爺牽着牛慢慢的走着,此時有兩個鬼鬼祟祟的,像是怕被人看見似的,偷摸的走到黃老爺面前小聲說道:“老爺,趙老六得了這次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跟您作對”。

黃老爺嗯了一聲說道:這次辦的不錯。寡婦的老宅和王老二的地怎樣了?

那二人頓時顯出尷尬的神情道:“這兩個人頑固的很,老爺在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如果王老二在的話,一定能認出這兩人就是那羣地痞的領頭人。如果剛纔的羣衆有人在的話,一定也能認出這就是剛纔在衆人面前歌頌黃老爺功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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