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想象中,哥哥應該是霸道而溫柔的,還可以有點小調皮:
當我遇到困難時,霸道的護在我面前。在我難過,會揉着我的頭髮安慰我。當然,我也不介意他偶爾欺負我搶我東西。
我沒有親哥哥,但是很多堂哥,如親哥哥一般的堂哥。
他們很少欺負我,但他們守護我如親妹妹一般。
我們都叫他華華(他小名),他是我衆多堂哥之一,在我們那裏,很少直接叫哥,因爲太多了分不清,都是直接叫小名。
我姐姐(姨媽家的女兒)結婚的時候,來了很多親戚鄰居,唱歌、跳舞、聊天、打牌、喝酒……很熱鬧。
有酒喝,那就難免醉酒的人,喝醉了,難免會有人喜歡吵架打架。
酒精總是會把小小的事情無限放大,也把人的膽子無限放大,卻把人的度量,無限削減。
或許是認爲酒後的自己很厲害,又或者是因爲想要藉着醉酒把平時壓抑的話說出來。
總之,很熱鬧的後果就是有很多人吵架也有很多人要打架。也不知道在那樣喜慶的一個日子裏,他們爲何非要那樣,在我們的習俗裏,喜慶的日子裏吵架打架都是很不祥的行爲。
首先是我的兩個舅舅各自不知道因爲一些什麼事情在那發酒瘋,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兩個喝得爛醉的人帶回各自的家哄他們睡覺。
後來又一波打牌的開始起爭執,這次的爭執因兩個人打牌時候的一些小情況而起,後來發展成一羣人的爭吵。
有人嫌自己的弟弟在別人家鬧事要打他,我姐的叔叔覺得他們不該在她侄女的婚禮上鬧事而要打他們,有人認爲是圍觀打牌的人引起這場爭執而要找圍觀的人算賬。
一場本來很喜悅的婚禮,因爲這羣人而變成一片混亂,勸架的我們顧此失彼,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華華哥就完全拿出了他的老大氣場,他在他們家族的同輩中算是威望比較高的,除了他的親哥哥之外他在同輩中也是最大的。
他哥哥當了老師很少參與家族裏的活動,再加上他爲人處世各方面都比較優秀,敢說也敢做,所以家族裏的同輩都很佩服他,有時長輩也會徵求他的意見。
但是在一羣喝了酒的人面前,他也有些艱難,剛勸好一個人,另一個人油不依不饒,這邊剛停歇,那邊又打起來了…吵架這種事情,大概會傳染。
“砰”,全場寂靜,爭吵不停的人們都有短暫的安靜。是華華哥的巴掌拍上桌子的聲音。
“喝醉了要打架的要吵架的回自己家去,在我妹妹的婚禮上打架你們什麼意思?”
“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我們家?”
“都滾回自己家去,我們家招待不了你們。”
“我今天把話放在這,如果因爲你們今天在這裏摔了一個杯子,導致我妹妹以後有一點點的不幸福。到那時候我TM一個一個到你們家去算賬,問問你們到底要怎麼解決。”
這些話,他是吼出來的,一邊拍桌子一邊吼,臉氣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特別明顯。
我都擔心如果這些人繼續吵,他會不會也跑上去把吵鬧的人揍一頓,因爲我哥他原本也不是脾氣特別好的人,到這個點應該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幸好他還是有些威懾力,畢竟他們的吵吵鬧鬧不太能夠有什麼大的傷害,但是他們不確定這個年輕人的暴怒會不會給他們帶來傷害。
人都是這樣,欺軟怕硬,喝醉了也沒有改變。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霸氣的他,從來沒有!
也從來沒有這麼崇拜過他,崇拜他把手敲到桌子上時的氣場,崇拜他一字一句說出那句話時的霸氣。
且不說他真的能不能做到,他說出來的那些話,就讓在場的所有人動容。
這纔是真實的他,個子不高,卻會爲了妹妹的幸福變得很強大。
喝醉的人陸續被各自的家人帶走,勸架的人鬆了一口氣。
時間稍晚一些,鄰居陸續也都走了,留下我們兄弟姐妹、還有嫂子們和其他的一些親戚,我們十多個人圍坐在火堆旁聊天。
他給我們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只要有他在,他的妹妹們就不需要去面對世間的惡意,不需要去勸一羣打架的酒鬼還被誤傷。
談起之前的衝突,他還是有些生氣。
他說:“我的姐姐妹妹們本來就不算一路平坦(我姐和他親姐姐都離過一次婚),既然之前沒有足夠幸福,那以後必須得很幸福很幸福,才能夠彌補以前的不幸福。我是真的不希望妹妹的婚禮上出現什麼不好的狀況,讓我覺得她不被祝福。”
“我沒有很多的妹妹,就幾個而已,我希望她們很幸福。”
“妹妹要嫁人了我當然捨不得,哪個哥哥會捨得妹妹嫁人,可是你們都長大了呀,當哥哥的也就只能默默站在你們身後,遇到困難了第一個出現在你們身邊。”
“總教育你們去了婆家要懂事,不要太任性。別覺得哥哥在罵你們,哥只是不想你們受委屈。”
“有什麼難處了一定要跟哥說,哥沒本事,也沒錢,但是能幫上忙的哥一定盡力,幫不上的我們一起再想辦法。”
他的很多心裏話,讓我忍不住想哭。
對了,那晚的他好像沒有喝酒,他說他妹妹的婚禮如果他先喝醉了,怎麼去照顧來的親戚朋友。反正說那些話時的他,一定是清醒的。
醉酒的人走完之後,我坐在角落裏玩手機。
“阿吉,過來一下。”他在火塘邊喚我。
我拿了個凳子在他旁邊坐下。
“是不是被哥嚇到了。”
我的哥呀,其實,我已經不會被嚇到了,畢竟我當時已經讀大學了,而不是那個在外公外婆家讀小學時每天都會想家想得哭鼻子的小孩了。
可是我也沒有跟他說我反而有些崇拜他。
我們很隨意的聊天,聊我的學習,聊我的未來構想,聊他的打工生活的艱難,聊他的人生觀。
他說他其實一直很爲我驕傲,他說他很開心他經歷過的艱難我們都不會再去經歷。
聊起對未來的迷茫,他說:“不知道我們未來會走哪條路,但是當前的每一步都要走踏實!”
那一刻,我無比踏實,因爲我是被哥哥姐姐寵着的人啊!畢竟我的身後一直有他們,不管什麼時候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