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切克鬧,雞蛋灌餅來一套~

沒去張家口之前,我不知道雞蛋灌餅這種東西,據說還是河南美食,作爲河南人的我覺得很慚愧。

大概是我習慣了早餐是雞蛋不翻吧(科普一下:雞蛋不翻,河南濟源美食)。

上學的時候,晚自習罷,或者是從外面回來,總想找點喫的慰勞一下自己。

校門口附近有一間老棚子,臨路處開了一扇窗,窗內是一間幾平米的小廚房,有對夫妻守在裏面,專做雞蛋灌餅、手抓餅等。

那時的餅很便宜,既灌雞蛋又夾生菜。若是添點錢,能加雞蛋一枚;再添點錢,還能煎幾片烤腸一起卷在餅裏。

平常白日裏見着還沒什麼,等到入了冬,北方的凜夜冷的厲害,路上行人本來就少,有時甚至還飄點雪渣子。

獨自走在路上,即使裹緊大衣也既擋不住周遭寒氣,又遮不住飢腸轟鳴之時,突見前方一團明黃色燈光從窗框裏透出,聽餅子在鍋面滋滋作響,嗅雞蛋香氣自鼻間掠過,怕是沒幾人能擋住這樣的誘惑。

所以即使隆冬深夜,那扇窗外依然排着隊,我自然也是隊伍裏的熟面孔。

大叔大嬸的動作都很利落,一人站在後面負責做餅坯,剝生菜,切烤腸;另一人則站在鍋前負責烙餅,不到一分鐘便能烙好一個。

身處嚴寒的等待本身令人煩躁,更不必說排在前面那四五個人中,很可能冷不丁冒出一個要替室友打包十個餅回去的混蛋。

唯一能緩解這種無奈的,便是觀看烙餅的過程了。

那也像一種頗有趣的表演,無論看多少次,都不覺的膩。

通常都是丈夫負責烙餅,他接過妻子遞來的餅坯,隨手“啪”的一下摔在抹了油的鍋面上,渾圓的餅坯立即分了層,下層緊貼在鐵鍋上發出“滋”的一聲,上層卻被膨脹的空氣頂的鼓做圓團,被男人立馬一筷子戳下,麪皮“嘭”地破開癟掉,還沒徹底落下,又被及時伸來的筷子挑着,從剛破開的小孔中灌入一整隻雞蛋。

蛋白還未來得及凝固,便被老闆用筷子連帶着整個餅,夾着翻了面,又是“滋”的一聲,煎蛋的香氣便滲在寒風中,即使相隔數米也聞得到。

在等下層面皮與雞蛋煎熟的間歇,老闆從面前幾個分別放着辣醬、甜醬、鹹醬的罐子中,按客人的要求選出一把蘸滿醬汁的軟刷,薄薄刷在微微焦黃的餅皮上,均勻密實。

等再撒幾顆蔥花芝麻,餅也熟了,整個用筷子夾起一卷,生菜和其他添頭也加了進去,厚實的長卷一齊放在紙袋裏,遞給等待的人,連之前凍僵的手都要被那熱度小小燙到。

拿到餅的人在天寒地凍裏站了半天,早就飢寒交迫到頂點,往往是一拿到餅便直接上口咬。薄薄的餅皮內裏其實還分了若干層次,層層起酥,一口咬下去滿是化渣,而蛋黃夾在餅皮之間,都是熟的,但不老,嫩的清香。

再配着生菜的水脆與蔥花芝麻的點綴,風味極好。

從餅店走回宿舍,一張餅也差不多正好喫完。在這短短的一截路上,就因爲有了這張雞蛋灌餅的陪伴,多了飽腹,少了徹寒,心境便都不同,彷彿一個人的委屈有了出口,一整日的辛勞也得了慰藉。

若是當日有什麼高興事,還可以添點錢,加一枚雞蛋或一根烤腸,就成了最廉價又美味的慶祝,舌尖滿足,心也雀躍。

反之,要是遇上傷心事,兩張疊在一起的超豪華版雞蛋灌餅也能解決絕大部分問題。

我曾用這樣一張張雞蛋灌餅,做過無數個冬夜的結束語,在飽腹的滿足中入睡,連帶着夢境裏也染了或鹹或甜的味道。

畢業之後來了北京,也再沒喫到那樣好喫的雞蛋灌餅。

之後還有許多個獨行在路上的冬夜,遙望前方一片漆黑,便總是忍不住回想起記憶中,那寒風飛雪的無邊長夜中,前方總有一團明黃色的光亮,藏着麪餅、雞蛋在鍋面上滋生的聲音和焦香,任人前一秒無論是如何孤單落寞,下一秒,卻滿是期待與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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