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秋月夜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午間雖然仍有高溫,但早晚已是出奇的涼爽。

今天是週末,也是九月以來,第一次在老家住下。晚飯後和化學老師坐在院子裏乘涼,順便看着腳邊的土狗在自娛自樂:一會兒追趕草叢中蹦跳的蟋蟀,一會兒又撲打着燈光下的飛蛾,一隻螻蛄落在遠處的地上,狗兒又丟下蛾子飛奔過去。捉住蟲子,並不急於喫掉,而是像貓捉住老鼠一樣,先是把玩一番,待蟲兒精疲力竭,放棄逃生時,再一口喫掉,大快朵頤。

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十七十八坐着等。今天是農曆七月十八,晚上九點左右,月亮纔像羞答答的姑娘一樣,姍姍來遲,慢騰騰地沿東方地平線一點點爬升着。院子裏慢慢地亮堂起來了,草尖上、菜葉上、蛛網上,露珠如珍珠般閃着光;牆角下、草叢中、菜地裏,到處都是蟋蟀的鳴叫聲,此起彼伏,抑揚頓挫,好似一場大型的交響樂。

多麼美好的夜晚呀!久違了,故鄉的晴秋夜晚;想你了,老院裏的朗朗明月。我已記不起上次的邂逅是在那年那月,我只覺得今晚的景緻一如當初,晴空依舊,朗月依然。

我注視着故鄉的晴朗夜空,凝望着老院上空不再完滿的皓月,思緒如時間長河中的一葉扁舟,溯流而上,停靠在兒時的岸邊。

那時的夏秋夜晚,沒有電視手機,沒有風扇空調。喫罷晚飯,就在院子裏鋪一領葦蓆,一家人或躺或坐。大人往往手裏搖把蒲扇,即可扇風涼快,又能驅趕蚊蟲。躺在席上,正好仰望着滿天的河漢星空。於是,很自然地纏着大人講牛郎織女的故事,數着北斗,看着流星,想象着“天上的街市”應該如秋後的“趕會”一樣熱鬧非凡,計算着何時到七夕,好到葡萄架下去聽鵲橋會時的情話。

月亮在不停地走,星星在眨着眼。一邊的狗兒,已經趴在地上迷起眼來打起了盹兒,月亮已上中天,比剛升起時更亮,忽然感覺此時已有些許的涼意,該回屋休息了。

歲月不拘,時節如流。故鄉的秋夜明月宛如昨天,只是父母卻已不在,我已少年不再。此時,在故鄉老院中的秋夜月下,唯有那顆思念的心,任時光荏苒,依然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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